书城小说五百万买回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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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窗外的女孩

每当柳涟耳边响起那首熟悉的歌曲《窗外》,便想起了梦中的他——张小文。多少年来,柳涟总是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悄悄地站在张小文家的窗外,默默地注视着屋内文静的小文。

小文是个男孩子,卧室的窗户经常不拉窗帘。许多次的夜晚,柳涟站在窗外幽暗的角落里,能直接看到没有熄灯入眠在屋里看书的小文。

小文渐渐长大了,面庞白净,模样俊俏,成了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而柳涟却恰好相反,女大十八变,别人是越变越漂亮,而她却越变越丑了,心中也总有一丝自卑与沮丧。而每当路过小文家的窗外,柳涟总会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怦然心动,似乎早已喜欢上了小文。

小文不爱与同学交往,常常一个人闷坐在教室里学习。柳涟每次假装有事与他搭讪,小文总是与她冷面相对,说不上几句话。越是如此,柳涟就越喜欢他,喜欢小文不像别的男孩子那样调皮捣蛋,打架上树,成天追女孩子没个正经。

高中毕业后,柳涟考上了大学,而小文没有考上。在离家前的一个晚上,柳涟又来到小文家的窗外,心里默默地唱着:“再见了心爱的梦中男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唱着唱着,柳涟竟然哭了起来,惊动了屋内的小文。小文滚动轮椅来到窗前,茫然地看着窗外,轻声问道:“谁啊!”

柳涟心中陡然一惊,虽然小文在光亮的屋内看不见她,但她还是羞红了脸,急忙跑回家中。

小文是残疾人,年幼时不幸患上了小儿麻痹症。患病前,他经常与住在附近的柳涟玩耍,患病后,柳涟的妈妈便不准柳涟再跟他玩。后来,小文的病虽然好了,却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性格也越来越孤僻,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到初中时,竟下半身瘫痪,坐上了轮椅。

柳涟因此也很伤心,觉得就算她有朝一日真能荣归故里,学有所成,妈妈也不会同意她和一个瘫子谈恋爱,结婚的。而她自己也觉得和一个瘫子结婚,将来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丑小鸭柳涟飞走了,带着一颗少女牵挂的心,懵懂纯真的爱情飞走了。

若干年之后,柳涟大学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工作。这些年,在别人的介绍下,她谈过好几个年轻有为的男士,有大学时的同学,有公司里的同事,也有社会上的精英,但她都没有看上。她依然还挂念着文静的小文,就像《窗外》那首歌中唱的那样,不同的是,窗外的是女孩,窗内的是男孩。

初秋的下午,柳涟开着公司配给她专用的轿车到一家汽车美容中心洗车,当她下车与中心老板聊天时,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瘸一拐地拿着水枪和抹布跑了过来。

柳涟心中一动,想起了久别的小文,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好,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结婚。柳涟爱屋及乌,看着皮肤黝黑的洗车工,联想起小文来。后来竟越看越像,除了肤色不同,那个小伙子分明是小文的翻版。柳涟心里乱极了,趁小伙子转身离开的空当,急忙跟中心老板说有公司里有事,开车离开了。

车轮激起的泥浆,溅了不知缘故赶来擦车的洗车工一身。年轻的小伙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坐在车内驾车离去的柳涟,柳涟的泪一下子喷涌而出,那眼神,和她在离家前一晚看到的小文的神情一模一样。

柳涟回到公寓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询问小文的情况。妈妈听到柳涟紧张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听完后,才放下心来。妈妈说:“小文的母亲生了重病,目前还没有确诊是不是癌症,你也知道,小文家经济状况不好,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小文就跟他二叔出去打工挣钱了,好像就在你们公司附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柳涟跟妈妈说,她在一家汽车美容中心看到了一个洗车工,跟小文长得非常像,误以为是他。柳涟妈妈苦笑着说:“没错,你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他变黑了,肯定是整天在太阳下洗车晒的,以前在家时,他除了上学从不出门,皮肤当然白了!”

柳涟大吃一惊,小文不是瘫痪了,一直坐轮椅吗?怎么突然能站起来了?

后来,妈妈的一番解释,终于让柳涟明白了原委。原来,当年的小文并没有瘫痪,腿瘸的情况也没有加重,他因为每天走路一瘸一拐,受不了同龄人歧视的眼神,而逼着他的母亲给他买了一辆轮椅。这样,他就用不着上学时到黑板前回答问题,做广播体操和上体育课了。直到去年,他的母亲生病,家中经济困难,小文才不得已站了起来,跟着二叔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打工。柳涟妈妈也是到那时才知道,小文是能走路的。

真相让柳涟大失所望,她没想到这些年她心里牵挂的男孩竟然是个懦夫,一个宁愿坐在轮椅上,而不愿站立起来面对现实与世人的小男人。

柳涟的心在流泪,小文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来的期盼,如果她能早些知道小文能可以站立行走,她一定不会在意他的残疾,也不会等待这么多年,将对他的爱一直默默地放在心里,容不下他人;她一定不会顾及母亲的反对,向小文表白,帮助他们家渡过难关。而现在,小文帅气、文静、可爱的形象,在柳涟的心中一扫而光。她甚至开始有些看不起他,鄙视他了。

之后,柳涟再没有到小文打工的汽车美容中心里洗过车,再没有去看望过小文。但她还是汇给家里一万块钱,请母亲转交给小文爸爸,说是借给小文母亲看病用的。

后来,小文的母亲病情加重,不治身亡。小文回家处理完母亲的后事,继续回城里打工。而柳涟也继续重复着她平淡的生活,谈了一个与她门当户对的男友。

此时的柳涟再也不是丑小鸭了,年轻与自信让她越发美丽,这时她才懂得,年轻无丑,一个人对自己若无信心,任何事情也干不成。就像小文一样,明明能走,却要赖在轮椅上装瘫十多年。

一天晚上,小文竟然找上了门,拎着水果来看望柳涟,说是受父亲之托来感谢她的。柳涟自从知道他以前装瘫的事后,心里就有些厌恶他,一番客套话后,便下了逐客令,送他出门。

站在明亮的屋内,看着扶着楼梯在黑暗中蹒跚下楼的小文,柳涟心中一阵酸楚,回想起年少时,站在小文窗外默默注视他的情景。柳涟急忙跑到楼道内,朝小文喊道:“小文哥,你慢点走,小心摔着,我给你开灯!”小文感激地回头看了柳涟一眼,说了声谢谢,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柳涟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转身回屋,柳涟心神不宁,小文毕竟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虽然没有表白,但少女的情思依然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因后来的变故而轻易抹去。

水烧开了,柳涟拎着水壶灌水,一不小心,开水洒到了穿着拖鞋的脚面上,红肿过后起了一串大血疱。到医院敷上药后,依然疼痛难忍。

次日晚上,柳涟下班开车回家,将车停好后,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东西。因为烫伤还没有好,柳涟不得不踮着脚走路,一瘸一拐。路上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还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腿竟然瘸了,真可惜啊!”柳涟不禁笑出声来,他们竟然误以为她是个瘸子,呵呵!

笑声刚落,柳涟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是个瘸子,面对别人的目光和议论又会如何?以前柳涟从没有设身处地地为小文想过,而今天她可笑的遭遇,却令她站在小文的角度,深刻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当年,她因为自己长得比其他女生丑而自卑沮丧,年少要强的心也备受打击。

而小文呢?自儿时起,就要不停地面对别人的各种目光,这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足以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伤害,后来他之所以要装瘫坐上轮椅,就是为了少出门走路,减少这份伤害啊!

柳涟一时思绪万千,也不买东西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汽车美容中心去找小文。夜幕中,小文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洗车,柳涟顾不上他身上又湿又脏,扑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小文看着柳涟的腿,惊讶地问:“柳涟,你的腿怎么了?……”

柳涟和男友分手了,男友怎么也搞不明白,柳涟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又脏又臭的瘸子。但他做梦也不会知道,小文在柳涟心中永远是一位年轻高傲、气质文雅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