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烈日当空,给人带来莫名的烦躁。
朱天王一手不停地挥动着飞燕那把折扇,一手不停地擦拭着脸上渗出的豆大汗珠,骂骂咧咧地道:“这鬼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呆的!”说完,从骆驼背上取过水囊,往肚子里猛灌了几口。
飞燕看见朱天王这般模样,不禁有点担心,正色道:“肥贼,少喝点,还有好长的路,你把水喝完了,补给不足的话,你这身肥肉就得烂在黄沙里!”
朱天王一听倒是个理,立即咽了一口口水,将水囊拧紧,挂回骆驼背上,然后道:“哥,这路还有多远才能见到水源啊?”
飞燕将目光投向多托亚,问道:“小兄弟,你知道吗?”
多托亚想了想,道:“我听说哈密以北是有绿洲的,但我也没有见过的。”
这个答案让飞燕觉得遇见绿洲根本不能称为希望,只能是个奢望,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朱天王也看到了飞燕的忧虑,自动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但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一条河流,河流中碧波荡漾,河边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各种佳肴……想着想着,朱天王不停地吞咽起来,仿佛各种美味已经送入他的巨口之内。
风沙间或在飞燕身边刮过,摩擦着他身上的衣服,发出“呼呼”的声音,原本的光鲜的衣服表面渐渐起了一层毛糙,飞燕轻轻一阵叹息,心中开始后悔踏上这条前景茫茫的道路,又不禁看了看身边的人与物,除了多托亚和骆驼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显现出煎熬般的痛苦。
飞燕感觉自己越想越心烦,甚至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便找点话题,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于是朝多托亚问道:“你的叔叔对这里都很熟吗?”
多托亚不解地问:“叔叔?你是说纳达多吗?”
飞燕好奇问道:“那个卖地图的老板,是叫纳达多吗?”
多托亚点点头,道:“是的。他是我其中一个叔叔,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走沙漠的。”
飞燕朝多托亚问道:“你经常走沙漠吗?”
多托亚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是出生在沙漠的,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走沙漠的。”
飞燕一听,大感诧异,道:“你叔叔这么放心让你带路?”
多托亚道:“我跟他说了很多次的,我想出来走走的。”
飞燕问道:“你多大了?”
多托亚道:“十六岁的。”
朱天王也不禁大叫道:“你叔叔真是一个狠心,让你这个从未踏足沙漠的小屁孩带路,也不怕你死在沙漠?”
飞燕白了他一眼,道:“你的狗嘴就不能吐点吉利的话吗?”确实,万一多托亚死了,他们最终估计也得惨淡收场。
多托亚道:“真主说过,我生于沙漠的,也是应该死于沙漠的,这是我追求的,所以我不觉得叔叔狠心的。”多托亚说得如此的轻描淡写,神情自若,令飞燕不禁暗叹,多托亚年纪轻轻就能从容地面对生死,境界之高世上难求啊!这真主的感化力真是何其巨大,竟然能让一个小年轻置生死于度外。
朱天王惊叫道:“兄弟,你别吓我,这是你的追求,不是我的追求,我是应该死在酒池肉林的!”
飞燕又是一阵感概,这酒肉竟然也是一个真主,但这只能是朱天王这种高纯度吃货的真主。
飞燕再次思考着多托亚的那一番话,一想到他是初入沙漠,忽地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下不好了,假如多托亚真的是第一次在沙漠行走,那么他很有可能不知道心田的真实位置!”连忙问道:“多托亚,你去过心田吗?”
多托亚仍然是很淡定地摇摇头,道:“我没有去过的。”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相信我叔叔的地图!”
飞燕真的给多托亚那刻的停顿吓破了胆,如果不是他最后的补充,估计他已经立下决心,扭转骆驼头往回走了。
飞燕还是放心不下,继续问道:“你确定你叔叔的地图不会有错?”
多托亚道:“是的,叔叔不会有错的,假如叔叔错了,真主是不会饶恕他的。”
飞燕双手合十,朝天拜道:“真主啊真主,你要保佑我们啊!”
朱天王也学着双手合十,高声拜道:“真主啊真主,我宁愿死在肉堆里,也不要死在沙堆上,保佑我们吧!”
忽然,飞燕仿佛看见队伍前方出现了点点东西,少顷,酷热而飘忽的空气中浮现出更多更大的点,随着渐渐走近,这点变得更为高大,甚至是人的模样。
飞燕喝止道:“停下来!前方是什么?”
所有锦衣卫都已经脑袋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朱天王定睛而看,呢喃地道:“不会是人吧?”
多托亚道:“嗯,是人来的。”
飞燕暗叫不好,不会真的遇上强盗吧?
突然,一阵“嗖嗖”声响,天上飘来一些长形条状物。
飞燕细看之下,急叫道:“小心飞箭!”自己连忙掏出弯刀进行格挡。
朱天王护着多托亚,双手拼命拨走来箭,大声叫道:“我的天!这是什么日子啊,坏事都碰一起了吗?!”
十几个锦衣卫尚未反应过来,已有几人中箭,非死即伤,不少骆驼也中箭倒地。
飞燕见状,急叫道:“没死的上骆驼,撤!”说完,自己使劲拉着骆驼缰绳要往回走。
这骆驼的反应真的不如马匹,而且磨蹭起来还真让人难受,特别是在紧要关头!
这第二拨的飞箭又来了。但是骆驼还在不紧不慢地挪动着,飞燕高声叫道:“弃骆驼,跑!”
朱天王大喝道:“横竖都是死,往前冲吧!”其余没有受伤的锦衣卫纷纷点头同意,此时他们已经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抽出了弯刀,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
飞燕高声叫道:“好!咱们冲!伤兵照顾多托亚!”从怀中取出小飞刀,露出凶悍的目光,朝面前那团人影飞奔而去。
走近一看,果然来者不善,竟然是一支约三十人的西域人队伍,一身黄衣,与沙漠浑然一色,中极难分辨,队伍中每个人均是身形彪悍,皮肤黝黑,目光锐利,并且手持弩弓,看见飞燕等人靠近,毫不退缩,利箭相对,显然是一支久经战阵的强人队伍。
对方箭在弦上,飞燕口中大喝:“散开!”双手扣紧六枚飞刀,心中暗叫:“再让我靠近一点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轮破风声音响起,飞燕等人已然躲开弩箭并持续靠近,西域人眼见飞燕等人逼近,仍然面无惧色,原地不动,继续将弩箭瞄准飞燕等人。
幸好西域人不是使用连弩,飞燕趁着西域人上箭的空档,再次靠近十余步,终于进入了他的射程,于是毫不犹豫地甩出六枚飞刀,“啊”的几声,四名西域人中刀倒下。
此时,西域人新一轮弩箭再次发射,几名锦衣卫躲避不及,中箭倒地。
飞燕一方只剩下六七人,而西域人却有二十多人,飞燕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几名同伴倒下,斗志愈发激昂,高声叫道:“一鼓作气,速战速决,一个不留!”说完,手中再次甩出六枚飞刀,结果六发六中,令人振奋!
西域人眼见与飞燕等人相距不足二十步,全体丢弃弩弓,从后背抽出大刀,朝飞燕等人狂奔而去。
朱天王发现西域人不用弩箭,大是高兴,握紧了拳头,大骂道:“奶奶的,终于不用躲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群黑狗!”
五个西域人一起招呼朱天王,朱天王一手握紧靠前一人的持刀手,一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双手使劲一掰,该西域人的手臂发出“咔”的一声,估计是脱臼了,发出一声惨叫,大刀随之被朱天王夺下,直接捅入该人身体,第一时间放倒一个!
其他四人的大刀已朝朱天王砍来,朱天王用死去的西域人的身体,挡住了四刀,然后划出一刀,砍伤三人,再手肘猛然撞向第四人的项部,当场倒毙。受伤的三人躺在地上失去的行动能力,被朱天王逐一送进地狱。
飞燕这边也受到五名西域人攻击,但是,身体尚未靠近,就已经全部被飞燕的飞刀插入咽喉。其他锦衣卫基本上是以一敌二或者以一敌三,完全处于挨打状态,甚至出现不同程度的受伤。
朱天王双手持刀,大喝一声:“朱天王来也!”朝着西域人横冲直撞,“嘭嘭嘭”的声音不断,接着便听到各种惨叫声,伤筋动骨地倒下一片。
飞燕紧随朱天王之后,圆月弯刀见血封喉。
面对着最后一名活口,飞燕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杀红的双眼死命盯着他,冷冷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西域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他的方言,飞燕一怒之下,一刀将其人头砍下,口中大骂道:“别说鸟语,我听不懂。”
飞燕让朱天王去把多托亚他们领过来,自己则和其他锦衣卫包扎伤口。
过了一会儿,朱天王慌乱地跑回来,大叫道:“不好了,多托亚和其他受伤的锦衣卫都死了!连骆驼都死了!”
飞燕一听,连忙问:“那水呢?”
朱天王哭丧着脸,道:“全被戳破了!”
飞燕等人的心如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