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酒,大酒!”那官兵头子如释重负地回应道,搀扶着徐广的手,走向欣蓉他们所在的酒家。
那官兵头子想拉着徐广上二楼,徐广一手甩开他搀扶的手,道:“不麻烦了,就在门口这桌,来,叫小二上大酒!”
“好叻!”那官兵头子收拾着长板凳让徐广坐下,朝小二叫道:“小二,上坛好酒,小菜几味!”
那小二欢喜地答应而去,少顷便将酒菜奉上,徐广和那官兵头子便大碗大碗地喝将起来。
喝了五大碗,徐广已经渐渐醉眼迷离,不经意地摇晃着脑袋,呢喃着胡话,不知道说着什么。
那官兵头子估计徐广是醉了,还在接着劝酒,看见徐广喝不动了,干脆先干为敬,以表诚意。
当徐广缓缓喝下第七碗的时候,他已经全身乏力,直接趴到在酒桌上。
官兵头子见状,想远处一挥手,刚才离去的官兵领着二三十个同僚,与原本巡逻的官兵一拥而上,将徐广五花大绑地架起来。
官兵头子冷笑了一下,向着徐广骂道:“什么天行堂锦衣卫,竟敢来福州城撒野,都不知道被通缉了,还那么张狂,把你逮回去,有你好受!”然后,命令众官兵,将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徐广,往衙府方向抬去。
二楼上的欣蓉向凌丽轻声说道:“让锦衣卫跟上去!”
凌丽点点头,向对面房屋瓦面上埋伏着的便服锦衣卫打个手势,那几名锦衣卫点头会意,立即跟上。
徐广被带入福州府衙之后,直接送入大牢之内,被狱卒用结实的麻绳捆绑在刑架上。
一瓢冷水泼到徐广的脸上,让徐广上半身的毛孔顿时收缩,他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一口气,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被绑在牢狱之中,面前站着一名身穿官服的四品朝廷命官,一名文质彬彬、手执笔墨、师爷打扮的随从,还有一名上身****、紧握长鞭的肥胖大汉,牢房左右两旁各站着四名手持兵器的狱卒,门外还有七八人在把守,可谓守备森严。
徐广看着眼前几人,心中纳闷起来,一名朝廷侵犯被官府擒获,理应大喜过望,设宴庆祝才对,但是眼前这四品官员和那师爷的脸上,竟然毫无喜悦感,反而眉头紧皱,甚是苦恼的表情。
徐广不禁好奇问道:“这位大人,你把我绑了,是不是心中过意不去啊?”接着又调侃起来,“如果觉得自己错了,就赶紧把我放了吧,我跟你喝酒,怎么样?”
那官员没有直接回话,反而语气平和地问道:“你真的是天行堂的人?”
“骗你干嘛?”徐广理直气壮地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天行堂的队长徐广!虽然我官没你大,但是我们统领可是跟你一般大小,你可别欺负我!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那师爷向那官员耳语了几句,那官员低着头,叹了口气,道:“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牢房。
那师爷向他旁边的肥胖大汉说道:“不多不少,打五下好了,可别打到内伤,掉点血,破点皮就行!”
那大汉点点头,示意明白,那师爷也不忍看,随着四品官员离开了牢狱。
徐广心想:“这大官和师爷怎么这么贴心啊?”但口中却紧张地叫唤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喂,大人,你去哪?大人,你回来啊!”
那大汉道:“行了,别叫了,你就配合一下,很快完事,今晚有酒有肉,好生伺候你!”
徐广一听,不禁失笑,还想多问两句,但是那大汉的皮鞭已经向他的胸膛招呼过来。
“噼啪”的连续五下长鞭抽打皮肉声,把徐广的胸口打出了五道纵横交错的血痕。皮破血流看起来倒是挺骇人,但其实就相当于摔了一跤擦破皮一样的痛楚,对于徐广这种习武之人来说,这点疼痛如同瘙痒,这与血豹平时训练他们的时候所带来的伤痛相比,根本就不上档次!
打完之后,那大汉收起了鞭子,徐广仿佛还不过瘾,问道:“怎么?不打啦?”
那大汉道:“我们只是交差,不想难为你,你也就别难为我们了!”说完,就让牢房里面的狱卒将徐广松开绑绳,锁上手铐脚镣,押解到另一个牢房囚禁起来。
一直在府衙门外不远处守候的欣蓉等人,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锦衣卫回报,把徐广在牢狱中被福州城知府“热情款待”的情况详细道出,当即引起欣蓉等人的惊讶与好奇。
正当大伙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前来禀报的锦衣卫却说出了一个他们所不知的细节:这锦衣卫当年曾经追随飞燕,寻找那一味迷一般的药材“百千萬头在心田”,而这福州府知府正是当年飞燕途经郑州的时候,所遇上的郑州府知府竺儒,而他身边的师爷便是当年往百落石园送来两箱金银财宝的胡严!
那锦衣卫将当时在郑州府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宿玮听完,立即笑了起来。
欣蓉和凌丽不解地问道:“宿帮主何以如此一笑?”
宿玮道:“这竺儒当年想笼络楚统领和赵文钊,无非就是想楚统领能在皇上耳边替他美言几句,让他加官进爵,当初他们找了赵文钊来当这个中间人,让他在楚统领面前帮忙说项,没想到事情还没办成,赵文钊就东窗事发,竺儒的事情自然就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现在不知道什么缘故,竺儒被调到这福州城来当官,估计是京中无人照应,他自然要兢兢业业,不敢恣意妄为。现在在他手下擒住了一名天行堂的六品队长,如此精通官场道理的竺儒,自然要权衡得失,一方面他担心朝令夕改,假如今日把徐广打疼了,万一日后天行堂重开,那六位正副统领肯定得找他算账,所以他此时不敢造次;另一方面,京城既然贴出了通缉令,他身为父母官,也是不敢坐视不理,在两边都不得失的情况下,只能在表面上下点功夫,让徐广身上见见红也就罢了!”
欣蓉笑道:“宿帮主分析得有理,看来还是你的官场经验比较丰富一点。”
宿玮笑道:“也不是什么经验之谈,只是看多了听多了,知道一点而已。”
凌丽问道:“依宿帮主所见,竺儒下一步会怎样做?”
宿玮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夫人你觉得呢?”宿玮又看着欣蓉。
欣蓉抿了抿樱桃小嘴,明眸眨动,看着那远处的府衙,笑道:“竺儒既然不想得罪天行堂,那他大可以把徐队长直接关押便可,何必急于让行刑官给徐广留下几道鞭痕呢?而且今天晚上还奉上好酒好肉……我看他是要为徐队长饯行了!”
“饯行?”宿玮和凌丽没想明白话里头的意思。
欣蓉笑道:“今天徐队长如果闹的是福州府衙的话,竺儒很有可能会觉得动静不大,直接帮着瞒下,暗地里把徐队长给放了。但是徐队长今天可是在大街上与官兵作对,还自报家门,弄得满城风雨,极有可能已经引起了西厂耳目的注意,竺儒不得不考虑到这个方面,这时候他纵然想袒护也是有心无力,所以逼迫着他要把事情尽早上报。”
“如果我没猜错,西厂的人下榻之处应该离福州城不远,甚至就住在这城里面!所以,竺儒知道,只要他一上报,西厂的人很快就会来到,所以他才不得不立即给徐队长的身上留下一点审讯的痕迹,好向西厂交差;但同时,他不想伤着徐队长,还安排酒菜让徐队长吃好喝好,无非就是想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让徐队长体谅他的苦衷!”
“那么说,西厂的人应该很快来到?”众人问道。
欣蓉点点头,道:“午饭时间已过,竺儒为徐队长准备的应该是晚膳,估计入黑之后,我们就会等到要等的人!”
欣蓉严肃起来,郑重地说道:“今晚,就是我们的机会,一定要把人盯紧了!”
众人拱手一揖,齐声拜道:“是,统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