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瑟缩着瘦小的身子,认真地回答道:“真的就这么多!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
欣蓉问道:“那长相怎样?”
说书先生思考了半会儿,道:“听说,当时真的有一位大侠跳到屋顶上面,那时候天黑,住在大宅周围被惊醒的街坊也看不到他面容,屋里面的更加看不到,所以我……确实不太清楚。”说到最后,说书先生露出了惭愧之色。
徐广责问道:“那你刚才又说他相貌英俊?”
说书先生尴尬一笑,道:“那肯定得说他英俊,不然的话,说成丑八怪,有谁会听呢?”
宿玮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四位大侠?还有齐天行者的武器,是不是弯刀?”
说书先生道:“那是后来官府的官兵传出来的,说他们很厉害,用的是弯刀,他们还有个名号,叫什么……什么卫?”
“锦衣卫?”欣蓉与徐广、宿玮等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蹦出了这个称谓。
欣蓉着急问道:“那你知道这四位大侠现在在哪吗?是否还在嘉兴?”
说书先生摇摇头,道:“应该不在嘉兴,听说是打倭人去了!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宿玮问道:“你说的那位官兵,现在在哪?叫什么名字?”
说书先生又是一阵摇头,为难地道:“我哪知道,我都是听说的!”
欣蓉想了半会儿,问道:“先生,你知道嘉兴周边,哪里有发生战事吗?”
说书先生道:“当然是乍浦啊!我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然后凑近了欣蓉,神神秘秘地说道:“乍浦那边有位大将军驻扎,说不定啊,那四位大侠就是去帮那将军也不一定!”
欣蓉笑了笑,向徐广说道:“给这位先生一些银两!”然后对说书先生道:“先生,打扰了,你可以走了!”
那说书先生难以置信地看了欣蓉和徐广,不敢去接那银两,徐广一把塞入他手中,低声喝道:“拿了就走,还看什么看!”
说书先生立即将银子揣入怀中,站起身来,满脸笑容朝欣蓉等人鞠躬道谢,之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忙离去。
看见说书先生走远,徐广问道:“夫人,要不我们先去官府打听打听?”
欣蓉严肃地道:“不能去!虽然嘉兴城没有张贴通缉令,但是我们拿不准西厂的人是否已经在官府里面埋伏!”
“那我们现在……”徐广看着欣蓉,等待着她给予指示。
欣蓉沉吟半晌,道:“你们说,如果悟空哥他们真的去打倭人,会不会真的就去乍浦呢?”
宿玮笑道:“乍浦离这里不远,咱们去看看便知!”
欣蓉想听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草草用过晚膳,欣蓉一行人匆匆赶到乍浦的时候,已经是夜深。
乍浦这个地方因为战事连连,硝烟四起,百姓为了保命而东奔西走,所以,镇上的房子多数已经丢空,而且一眼望去,颓垣败瓦,满目苍夷。
走在乍浦镇破败的大道上,欣蓉的四名家仆骑着马手里提着火把,走着走着感觉情况不妙,于是叫停了前进队伍,下马走到马车旁边,向欣蓉禀报道:“夫人,这个地方感觉不到人气,如何是好?”
欣蓉、宿玮和徐广走下马车,张目四看,发现这周遭一片狼藉,心中恻然,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欣蓉说道:“那抗倭将军也不知道在何处,要不咱们就在此地暂时歇息,等天亮之后再作决定,各位意下如何?”
徐广并无异议,一切听从欣蓉安排。
宿玮虽然觉得此地并不太平,如果要返回的话,时间已经太晚,既然没有更好的去处,只好同意欣蓉的提议,但是要求加强防卫。
幸好这马车还算宽敞,宿玮和徐广将马车留给欣蓉独自一人休息,留下几名锦衣卫轮流守夜,宿玮、徐广和其余人等便围着马车,枕戈而眠。
半夜时分,马车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鸣哨,徐广第一时间惊觉,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守夜的锦衣卫看见徐广这警惕的目光,立即唤醒其他锦衣卫,抽出圆月刀,全神戒备。
宿玮被周围的骚动吵醒,缓缓睁开惺忪睡眼,此时,听见身旁站立起来的徐广喝了一声:“谁?”
马路两旁昏暗的小巷之中,同时走出无数名手持长枪的、身穿战服的官兵,将马车重重包围起来。
欣蓉被徐广的叫唤惊醒,她朝徐广紧张问道:“徐队长,是不是倭人?”
徐广道:“回禀夫人,我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抗倭汉军!”
“那就好!”欣蓉平静下来,说道,“那不妨自报家门吧!”
徐广立即朝官兵拱手高声道:“在下天行堂锦衣卫徐广,并非倭人,想见抗倭将军一面!”
官兵队伍中走出一名穿着将服的男子,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们是天行堂的人?”
徐广拱手正色道:“正是!”
那小将道:“好,请马车上的人下来,你们所有人把武器缴了,随我们步行回去!”
“缴械?”徐广对此言甚为抗拒,“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凭什么要我们缴械?”
那小将也冷冷地回答道:“你们是不是天行堂的人,或者是倭人奸细,我也不知道,你们不缴械,我又怎能信你?”
“既然这样,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下车!”欣蓉在马车上走了下来,向徐广说道:“出示令牌吧!”然后对着那名小将说道:“将军,咱们一人让一步,你可以看一下令牌,但是武器不能缴!”
徐广从身上翻了几下,将带着体温的令牌出示在那小将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那小将看了看欣蓉,发现是一名美丽大方的姑娘,又凝神细看了一下令牌,于是控制着内心的紧张,佯装轻松说道:“那行吧,你们跟我走!”说完,也不再提缴械的事情,就让几名官兵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员依然包围着马车前行,不敢掉以轻心。
徐广和宿玮虽然觉得不高兴,但是欣蓉却提醒他们要暂时忍让,于是众人只好压抑着内心的不满。
黑夜之下,走到一处官兵据点,一名形态威武的将军估计是提前收到了情报,已在营帐外等候,那小将远远看见自己的上司,立即撇下大部队,走快了几步,匆忙向前禀告。
待欣蓉等人到达,那营帐外守候的将军客气地拱手道:“在下姓周,是留守乍浦镇的将军!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欣蓉向周将军盈盈施礼,道:“小女子欣蓉,是……”欣蓉原本想说,她是天行堂正统领龙悟空未过门的妻子,但一想之下,觉得这话羞于开口,便不好说下去,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一阵羞涩。
宿玮看懂了欣蓉的脸色,便拱手补充道:“她是天行堂正统领龙悟空的夫人!”
“龙统领的夫人?”周将军将信将疑,“抱歉,看在你是一位姑娘的份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们的身份,末将不能贸然轻信,你们就请回吧!”
欣蓉细想,之前的小将和现在的周将军,对提及天行堂时,话语之间中规中矩,留有余地,既不是故意讨好,也没有恶意讽刺,似乎他们对天行堂并未抱有负面的态度,这会不会说明了,他们对天行堂抱有好感,只是慎重行事,不能轻易表达?
欣蓉从徐广手上取过令牌,递到周将军面前,道:“将军请看!”
周将军接过令牌一看,发现这与之前飞燕向胡大人出示的令牌一模一样,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个令牌?”
徐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就是天行堂的人,自然有这个令牌!”
周将军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喝道:“不可能!”
周将军的一声吆喝,他身边所有侍卫同时举起武器,充满敌意地指向欣蓉等人。
徐广等锦衣卫也立即抽出圆月刀,将欣蓉围在中间,警戒着四周。
这是欣蓉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变化:“周将军要我们证明自己身份,为什么出示令牌之后,却又不予采信,还彻底否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