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抗倭大营中,火光明亮,但营帐之内一片寂静,连值守的士兵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营之外,两列黑衣人快步靠近,在一处隐蔽处聚集,领头人向大营方向凝神注视了半晌,随之与众人轻声细语了几句,双手一挥,两列黑衣人从营门直入,朝营中安插有三支火把的帐篷方向,分左右两边包抄过去,将帐篷团团围住,围成内外两圈。
领头的黑衣人双手挥动,作出指令,外圈的黑衣人立即轻声抽出长刀,现场警戒,领头人抽出腰间长刀,朝帐篷虚晃一刀,内圈的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抽出长刀,刺破帐布,急攻而进!
“空的?不好!中计!撤!”其中一名黑衣人高声叫道。
突然,帐篷四根支柱逐一断裂,整块帐布倒塌下来,将帐篷内的黑衣人困在其中。
与此同时,整个营盘人声鼎沸,火光四起,数千兵将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黑衣人重重包围。
我与飞燕从兵将之中走出,飞燕轻摇折扇,得意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找死呼?”脸色忽然一变,冷冷地喝道:“上!抓活的!”
顿时,抗倭兵将与黑衣人混战成一团。黑衣人的武艺颇为高强,而且长刀锋利,见血封喉,可惜双拳难敌四首,不到一碗茶的功夫,这原本负责盯梢警戒的黑衣人均被我军缴械控制。
被帐篷覆盖的黑衣人几经挣扎,才总算摆脱帐布束缚,但没想到,自己的同党已经被我军重重包围。短时间的对峙之后,黑衣领头人口中叽里咕噜一通乱叫,那外围赤手空拳的黑衣人像忽然间进入疯狂状况一般,凭借着自己的血肉之躯,负隅顽抗,奋不顾身扑向抗倭兵将的刀口,稍不慎防,数名士兵被击伤,但更多的是黑衣人身中刀枪而身亡,一下子死伤大半!
飞燕喝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所有士兵停手!锦衣卫听令,生擒他们!”
抗倭兵将立即收起手中武器,后退三步。我和飞燕、白头、高美人,以及混杂在士兵当中二十名锦衣卫跳出人群,朝黑衣人一拥而上。
黑衣领头人又再叽里咕噜一番,所有黑衣人立即改变战略,挥舞长刀向我们攻杀过来。
酣战中,黑衣人的长刀极具威势,刀锋如电,招招夺命,众锦衣卫抵挡不住,连连受伤。
看见情况不妙,我立即喝道:“飞燕、高美人,凡是拿刀的,废了他们的手!”
高美人双手一晃,十指之间立即出现六柄短刀,踏着轻灵的步法,扭动身躯,穿梭于黑衣人之间,双臂如柳迎风,一高一低间,数名黑衣人手腕中刀,随着他们哇哇的呼喊声,数把长刀“哐当”落地。
飞燕站在战团之外悠然自得,左手挥着折扇,右手不停甩动,那短刀像无穷无尽一般,一开一合间便被飞燕钳在的手指缝中,之后又立即如马蜂毒刺那样,快速直奔目标所在,令七八名黑衣人长刀脱手。
众兵将对飞燕和高美人的精彩表演,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当所有黑衣人束手就擒之时,立即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大帐之内,所有黑衣人双手反绑,跪在地上。
士兵将他们的蒙面巾脱下,我们便发现敏俊那熟悉的脸庞,敏俊看见是我们,昂着头,冷哼一声,道:“竟然是你们?”
白头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敏俊,冷笑不语。
座上的胡宗宪厉声喝道:“大胆倭寇,竟然行刺本官!”
顿时,有几名黑衣汉人不停躬身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逼的,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份上,饶我们一死吧!”
那领头的黑衣人一脸视死如归,不屑地语气,叽里咕噜一通,估计是在咒骂那几名汉人的贪生怕死。
白头将敏俊揪了出来,问道:“那倭人说什么?”
敏俊冷冷地道:“难道你听不懂吗?”
“小子,这个时候还敢强!”白头握紧拳头,朝敏俊那张高傲得让人讨厌的脸颊狠狠挥去。
敏俊被这一拳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白头高声骂道:“臭小子!我想打你很久了!”说完,还想再整一拳。
飞燕喝止道:“慢着!白头,你退下!”
“哥,干嘛不让我尽情地发泄一下?”
飞燕冷笑道:“我怕你把他打死了,便宜了他!”说完,朝胡宗宪耳语了两句,胡宗宪笑了笑道:“悉随尊便!”
飞燕朝胡宗宪一拱手,道:“白头、高美人,把敏俊和那个首领,带到我们那个帐篷去,咱们要和他好好叙旧!”说完,便拉着我往帐外走去。
“好咧!”白头甚至兴奋地提着敏俊的衣领,一直往帐外扯,敏俊略带惊慌地问道:“你们想干嘛!要杀就杀,别……啊!”
白头没等他说完,一个大巴掌朝敏俊扇去,喝道:“别废话!闭嘴!”
我们将敏俊和那名首领拉到另一个空帐篷之内,帐篷边上已经摆放好各种刑具,两旁站着四名锦衣卫,虽然这刑具没有百落石园刑礼司的齐备,但对付敏俊这两人,估计也是绰绰有余。
飞燕走到敏俊身旁,抚摸着他被白头打得红肿的脸,关切地问道:“敏俊兄弟,疼吗?”
敏俊高傲地哼了一声,道:“少来这套!要杀便杀,别废话!”
飞燕笑了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脸色一转,“这么有骨气,为什么去做倭人的走狗?”
敏俊理直气壮地喝道:“我不是走狗!我是东岛国人!”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们吃惊不少,原来这家伙才是奸细之中的佼佼者,一直委曲求全潜伏在大明朝的领土之内而不为人知,还学得流利的中国话,深藏不露,居心叵测,这不禁让我们想起有点后怕,万一给这家伙当上了震泽门的乘龙快婿,武林江湖不给他弄得翻天覆地才怪!不过还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竟然自报家门露了底细。
白头听完,立即就赏了敏俊一个大耳光,骂道:“你小子竟然是倭人?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在招亲大会上除掉你!”
“白头,不要着急!”飞燕拦着白头,又朝敏俊问道:“现在你落入我们手中,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敏俊昂着头,不屑地道:“不想怎样!要来便来,别磨蹭!”
“好吧,那就让我先好好招待一下你!”飞燕看了一眼敏俊的双手,此时腕部已经筋脉尽断,飞燕呵呵一笑,坐会我身边,高声叫道:“来人,把他的脚绑紧了,然后松开他的手!”
敏俊一脸不解地看着四名锦衣卫将他松完再绑,还没来得及思考,飞燕宽容地笑道:“敏俊,我以前挺喜欢做一些小木工的,你喜欢吗?要不我们现在先做个小板凳?”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口中冷冷地蹦出四个字:“锯刑伺候!”
“是!”两名锦衣卫一把将敏俊推到在地,背面朝天,一人坐敏俊腰间,一人坐在敏俊腿上,狠狠地将他双脚摁住;另外两名锦衣卫,一人拉直了敏俊的左臂,一人从刑具台上取过一把铁锯,便朝敏俊被拉直的左臂招呼过去。
铁锯扎入敏俊臂上的肌肉,一下拉动,发出低沉的撕裂声,顿时鲜血迸涌,筋肉模糊,敏俊痛不欲生,全身竭力挣扎却动弹不得,竭斯底里的惨叫声,横贯整座大营,响彻云霄。
我也觉得惨不忍睹,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飞燕意犹未尽地说道:“慢点,别太快!太快的话,锯歪了骨头,小板凳的一只脚可就不平坦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