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一百年前在阴间，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忆犹新。”
我就知道高荣不会相信，就像是她不肯承认是她告诉我陀罗地是人间的位置，其实那里是鬼域。
所以芈铮才会以为我是鬼域的爪牙，我才会被他囚禁。
“什么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颤意。
“凭着我一个普通凡人的身份，怎么能够配得上堂堂鬼王。”
“战死在钦州的那些人的魂魄都在鬼域，我也应该去鬼域而不是在阴间诱惑鬼王。”
“真的是你！”我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一口打断，一副一点也不相信的模样。
“当年我为什么会被芈铮囚禁，你我之间心知肚明，还需要我告诉你更多的可以证明我是顾华北的事情吗？”
我平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多少要害怕的意思。
“你果然是她，是那个人间的女子，我本来还以为你死了，这个裴霜弋只不过是凑巧和你长得很像，没想到原来不是这个样子，你就是她，顾华北！”
她的声音在片刻的惊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你既然和大人恩断义绝，大人没有在你身边，而你又在展德，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再次取走你的性命。”
她抬头看想我，黑夜里她的脸很模糊，我看的不甚分明。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证明了我起初的猜想，她是想要杀掉我，在没人可以帮我的情况下。
“你要杀我？你确定你杀得了我吗？”
这样的话我不止一次听说过。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楼骓说过，睚眦境里也听到过，沈心也说过要杀我，甚至还有雪媛。
“芈铮不在，我如何杀不了？别忘了，就算你是佛门弟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凡人，想杀我，还是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我愣了一瞬，正想开口反驳她，但是在我开口之前，身后却有声音响起。
“是谁告诉你我不在。”
我回头，芈铮恰好站在月色之下，俊脸神色冷凝，看起来很严酷。
“大人。”高荣的声音再次哆嗦了起来。
“高荣，我记得我有三番两次的告诉你，不要再动裴霜弋，你还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走上前来，芈铮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拖到身后。
“大人我没有，我只是想来……”高荣还在垂死挣扎般的辩解道。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和防风的说辞一样？劝我和芈铮同归于好，但是芈铮却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大人，我真的没有。”
“高荣县主，你还是不要狡辩了。”
他盯着高荣好一会，呵气如兰冷意阵阵。
好一股子杀伐之气。
“刚刚你们的谈话我已经听到了，你还想和我解释什么？”
芈铮一抬手，灯光大作，屋子里亮如白昼，我看清了高荣的脸。
面容姣好，是个美人。
“我可以说一句话么？”我打量了高荣好一会，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解释的好。
“你想说什么？”
我一开口，芈铮看向我，声音缓和了下来。
“我想说说，一百年的事。”
盯着高荣的脸，我一字一顿，感觉自己的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到那张脸，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掠过了一百年前的那些事，那些生离死别那些恩恩怨怨。
“你说过，我只是战场上的一个冤魂而已，根本配不上芈铮。配不上这个堂堂的鬼王，那我今日且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是个冤魂。我是战死的，我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死，我死的很光荣，没有辱没自己的信仰。”
高荣抬头看我，很是吃惊。
我叹了口气，转身坐在自己的床上，，把玩着手中的那串佛珠。
“我这人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你所说的那些心计我不懂，我这个人一旦有什么疑问都喜欢直接的当面询问，所以我想当着你的面，请教你一些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我？”
如果芈铮在阴间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我觉得，在芈铮的面前，她多多少少得给我几分面子。
“顾六小姐直问无妨。”
她这话倒也应得爽快。
“我记得我当初第一次和芈铮闹矛盾是因为我去了陀罗地，我去陀罗地是因为我想知道我在战死殉国之后钦州城的情况，一个人恰好告诉我陀罗地可以看到人间是怎么样的模样，而告诉我这件事的，恰好就是你，高荣县主。”
我看着脸色惨白的高荣，一些话说出来心里很是畅快。
虽然说现在我和芈铮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就被人一直冤枉一直误会。
“请你解释一下，是你告诉我陀罗地是通往人间而不是鬼域，也顺便还我一个清白。”
“呵呵，顾六小姐委实为难我了，人间一日阴间百年，人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何况阴间呢？”
看她的样子像是不想承认。
“有些事情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就算是过去了多久也不会忘记，风过留痕雁过留声，不可能在你的记忆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抬头恰好和芈铮复杂的目光对上，我淡淡一笑，其实他怎么想的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当年的误会。
“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也没关系，我只是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去陀罗地不是想逃到鬼域，自始自终我都不想去鬼域，哪怕是成为孤魂野鬼。我生前算是钦州的守将，为了保卫钦州死了，到死我都在担心钦州后边的结局，这只是作为一个军旅之人的执念罢了。
所以，大人误会我，你不肯解释，我也只能这样被误会着，可我现在……毕竟被误会了一百年，只是想解释一下。”
说完，我起身走向阳台，想去看看外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这个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陀罗地这件事我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件事当时是一根导致我和芈铮决裂的导火线，他误会我囚禁我，林开离开鬼域带我回到佛门净土却被芈铮半路截住。
接着不久后，我就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