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这样瞒着纤琳不好吧!她没有生疑吗?”沐觞剥了颗开心果往嘴里扔:“太不地道了,”
慕容禹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沐觞:“你求婚还要跟人说‘诶,我明天要跟你求婚,你准备好,’?您可真讲究,”
“你明天要求婚啊!”茶音刚拿到手里的橘子被维桢拿走。
“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嘛!”慕容禹见状又递过去一个橘子,半路被闻溯劫走了。
茶音一脸幽怨的看着桌上最后一个橘子被君泽拿走,无奈只好把手放好回归正题:“那你今天来是干嘛?布置求婚?”
慕容禹扶额垂下头:“不是,那边还有冥王啊!”
“你才知道啊!”沐觞嚼着开心果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忽略了呢!商量的这么开心,”
反正不指望沐觞嘴里能蹦出好的,慕容禹转头看茶音。
沐觞嚼着开心果侧过头懒得看他们,却不小心接触到沐幻的目光,对于这个哥哥,他心里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虽然感情说不上深厚,可前世毕竟是亲哥哥,这目光一对视,竟有些尴尬了。
茶音猛的接收到慕容禹的目光也尴尬了,这一个个都是把她当神了,神也没有这样子当的啊!天界一个个不都是悠闲的很,怎么偏她一个最该悠闲的占骨师如今忙成这个样子。
斟酌着就要开口,两瓣橘子突然一起递到她面前:“吃橘子,”
客厅里诡异的沉默了,君泽吃着最后一个橘子很是开心的看着对面三个,维桢冷着脸看闻溯也放在茶音面前的橘子。
闻溯挑眉,把橘子直接递到她嘴边:“阿音,吃橘子,”
都递到嘴边了,怎么好不吃?茶音只好张开嘴巴,维桢眸子暗淡了几分,收回橘子塞进嘴边,又是一阵沉默。
卫席与灵蛇玩的正开心,丝毫没注意到这气愤,扯扯茶音的袖子:“姐姐,我饿了,”
慕容禹瞪大了眼睛:“茶音,你哪里来的弟弟?”
茶音面不改色的忽悠:“哦,就……就这么来的,可爱吧?你看当花童怎么样?”
君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不错,几百岁的花童,”
慕容禹:“……我在说冥王,”
沐幻一贯的优雅从容,靠在沙发上薄唇轻言:“死神与人类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的,虽然下场都不怎么样,但你要有信心成为一个特殊啊!”
慕容禹揉着额头:“我没那信心,真的,”
沐觞继续说:“要不你就用我的办法,杀了你,简单粗暴,”
慕容禹咬牙:“我要成不了死神,下辈子也不过放过你!”
君泽缓缓开口:“要不我们送你去冥界看看?”
慕容禹:“……看屁”
一直在和维桢明争暗斗的闻溯终于开口:“这事也不难,冥王也有软肋,你去找到他软肋不就好说了,”
君泽嗤笑:“你知道冥王软肋是什么?”
闻溯笑容不变:“张夕,”
沐觞表情一僵:“你要找那个蛇精病?还是算了,我在冥界可被她整惨了,”
沐幻表情也有些僵硬,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茶音只觉得这名字耳熟,犹豫着问道:“是……冥王的爱人?”
闻溯点点头:“三世情缘,只是着张夕,性格实在古怪了些,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慕容禹如果可以找到她,由她提出,冥王不会不答应,”
慕容禹双手捂脸:“我就求个婚,怎么这么难啊!”放下手看着对面:“茶音……”
“你别叫我!”茶音站起身顿时急了:“我帮你布置现场,你少来烦我,好了好了,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说着,毫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君泽三人无奈站起身走出门去,夕阳西下,已是傍晚。
脑洞又隐约开始昏沉起来,给卫席安排了住处茶音赶忙回到了房间。
靠着躺椅揉揉额头,还有几个小时,只有几个小时了,再次接触到死亡的感觉,实在不是那么美好。
“妖王已经走了,”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茶陵的声音,淡淡的却不显空旷。
茶音伸出手挡住眼睛,轻笑道:“他舍得走了?”
茶陵轻轻“嗯”了一声:“我倒不想管他什么,倒是你……”
“你也不用管我的,”茶音柔声说道:“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茶陵,万年来,都是谁帮你续命的?”
茶陵掰着手指头细数着:“有三次,第一次,是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她是神仙,如今也还在天界,第二次,是一个爱慕我的人,如今已经六道轮回寻不了踪迹,第三次,是妖王,其实他有些忘记了,但我记得,”
他说的并不那么详细,茶音也没有追问,只是道:“我还不想死,所以总有些害怕,”
对于他们来说,信任是多么奢侈的一个东西,更何况是将命交于另一个人手里。
“不过说起妖王,”茶音放下遮住眸子的手,眼神略微有些涣散:“你就这样喜欢上他了?我并没有觉的他有什么好,况且断袖……在那时候是不能被人忍受的吧?”
茶陵靠着桌子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只知道,当时很想和他在一起,这些没有考虑过,千万年总得任性一次,终究还是太任性了,占骨师擅长遗忘,我早就忘记了当时用了多少感情,只是看见他,依旧会心痛,”
茶音喃喃着只捕捉到他话语里的一句:“占骨师擅长遗忘?”
茶陵点头笑:“除了你,只有你那么执着,”
“只有我……”
只有我执着于过去不放。
只有我对于过去是那么迷茫,占骨师擅长遗忘,是因为他们至少知道了曾经……
只有我,一片空白。
“是不是每次死的时候都难免有些多愁善感?”茶音看着天花板问道。
茶陵努力的回忆,说道:“大约是吧!死亡毕竟是特殊的,一段生命的终结,难免有些害怕,”
茶音说:“可我还没有找到人帮我续命,”
茶陵道:“你找到了。”
茶音侧过头看窗外的树枝上,白色衬衫被夕阳染的微红,坐在树枝上看着远方的天空,漆黑的眸子照不进一丝光亮。
不管了……就这样吧!
“咚咚,”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
茶陵微微一笑:“小狸猫要来坦白咯,”
茶音没有管他,对着门外道:“请进,”
进来的果然是维桢,白色风衣衬出修长的身材,站在门口略微有些局促不安,细碎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茶音想站起身子,却发现没什么力气,只好作罢,往床头移了移,靠着枕头:“什么事啊?”
维桢走到桌边看着桌上依旧卷着的画:“茶音,画上的白色衣服的女人,是我母亲,”
尽管有些联想到了,但听维桢亲口说起来却还是另一番感觉,每天皱起怎么也散不开:“你说……是你母亲?你母亲不是精灵族?怎么会在魔族?”
维桢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迟疑:“那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维桢说的简洁,但茶音也大约明白了,千年前的妖魔大战,妖界与魔界相比总是落了下风,于是提出与精灵族联姻,妖王没立王后,也没有什么妃子,自然就没有什么儿子女儿去联姻,于是就落到了维桢父亲的头上……
政治联姻,感情是真的没多少,最后的结局就像维桢说的,离开了。
茶音没敢告诉维桢,他母亲的离开也许与素炽有关,维桢的表情太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的水晶娃娃,茶音不敢说。
但她不说,不代表维桢没有察觉,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茶陵更加空虚:“她的画,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眼神交汇,茶音竟有些慌张,好在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眼神微微模糊了一些,道:“我也不知道,”
维桢沉默了一会儿,有似乎松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移开视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抬脚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
茶音重新闭上眼睛,听见茶陵在耳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这一生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的来的感叹,茶音没有接话,在意识渐渐涣散前,看见闻溯从窗户进来,抱起她往茶馆去。
妖王果然已经离开了,茶馆里很安静,窗台的曼珠沙华已经谢了,只剩下翠绿的叶子,浓郁的仿若要滴下来。
天已经微微亮起。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茶香没有散去,隐约还混着酒香,一个杯子放在桌上,白瓷杯子,素描勾勒着一株兰花。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明知道她还会醒一次的,闻溯依旧害怕的发抖,手臂紧紧的抱着茶音,却控制力道不会伤她半分,她还会醒的,她不会死的。
小心的把茶音放在茶馆唯一的沙发上,靠着沙发,长发顺着她脸颊划下,被闻溯拢到脑后去,没有温度,没有呼吸,竟像是真的就这样死去一样,竟……和千年前一样。
千年前也是这样看着她,也是这样……
“阿音……”闻溯凑近她嘴唇,终是没有落下,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茶音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小时候,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转过头看闻溯,他也在看自己,眼睛里含着笑意,却又平白带些害怕:“阿音,你醒了,”
茶音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只是认真的交代着:“我柜子里和骨碗放在一起的有一张纸,待会儿我死了,你把我的血滴在纸上,放到骨碗里化掉,我把咒语告诉你,记住,要在我死后半小时内,不然我就真的死了,”
“你不会死,”闻溯抓紧她的手,墨色的瞳孔坚定的看着茶音:“你不会死,”
这样子的固执像一个小孩子,茶音突然有些想笑,抿着唇角微微弯起,也不敢太放肆的笑,只是静静的看着闻溯。
她一直知道闻溯长的好看,她活了千年,也见过不少的美男子,东方的西方的,人类的非人类的,俊美的英武的,却感觉总不如闻溯。
大约是魔感受不到什么温度,一年四季总穿白衬衫,偶尔为了自己不显怪异而加一件黑色的大衣,扣子松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剑眉薄唇,茶音最爱他的眼睛,像她房间里放的一瓶自己细细研磨出来的墨,浓郁的化不开。
不禁就伸出手触碰他的眼睛,闻溯一愣,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指尖扫过,酥酥麻麻的痒,忍不住笑了。
闻溯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嗯”茶音乖巧的点点头,嘴唇已经渐渐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