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沐觞语气突然轻松了一些:“这是沐幻五岁生辰,我看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她说看沐幻有人给他庆祝生辰而自己没有,有点难过,那时候才知道,她和沐幻同一天生日,其实他们俩个更有缘才对,”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嗯,”茶音赞同的点点头:“你是趁人家还没注意就把姻缘给人家拆了,”
沐觞不置可否:“所以我送了她这个礼物,其实也是父亲年轻时送给母亲的,母亲嫌太花哨,不愿意戴了,就给我说让我送来未来的媳妇,我那时候只想把金簪给她,”
“真早熟,”闻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窝在窗台那里,还披着一件毯子,维桢也开了门,大约是被吵醒的。
沐觞白了他一眼:“我五岁倾心卫鸯,你还指不定几岁就惦记上人家茶音了呢!”
闻溯身子一僵,好在很黑没人看见,等维桢把灯打开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用我惦记,阿音本来就是我的,我们是有婚约的,”挑衅的看了一眼维桢,维桢冷哼一声转头,有婚约了不起啊!
茶音收好手里的东西轻声道:“我们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要去找卫鸯,你要一起吗?”
“我?”沐觞摇摇头:“我不去了,帮我把这个给她,”手里的,是茶音刚给他的簪子。
“我陪你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维桢和闻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闻溯先反应过来先发制人:“你陪着沐觞,我和阿音去,”话刚说完也不等他反驳,拉起茶音就飞上天空,东方泛白,赶上了日出。
房子里,沐觞看看维桢,极其好心的开口:“闻溯老奸巨猾,你活的都不如人家长,还是省省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帮你介绍?”
维桢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上楼梯,进房前还回了一句:“你活的也没卫鸯长。”
日出和日落很像,就像一件事情的开始,和结束总有些相似,只是日出淡些,日落浓些。
卫鸯就在学校里,最高的综合楼顶上,双脚微微晃悠像做秋千似的,日出把她的脸庞映的很红,眼睛微微弯起,像一簇月牙,长长的睫毛好像可以一根一根数出来,还是那一身白裙,随着早间的微风微微吹起,宛若仙人模样。
她本来就是天上的,茶音想,白色的翅膀应该更适合她,可是成为了罪天使,白色的翅膀已经被染黑了。
闻溯牵着她的手飞到顶楼,脚尖都触到了地他还是没有放手,十指相扣倒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自己从来没有温度。
“你们来了,”卫鸯声音很柔,很轻,好像不小心就会消散在风里,她毫不避讳的直视渐渐升起来的太阳:“对不起啊!之前做了这么多事情,”
茶音没办法说没关系,她没立场说,只是也一起坐下,问:“为什么会是你呢?”
她忽然露出一个……很悲伤的笑容:“为什么会是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偏偏就是我,我没有办法,茶音,我也不想的。”
“我也希望有一天,罪天使也好,天使也好,我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我知道沐觞喜欢我,你以为我不喜欢他吗?我喜欢不起,”她侧头看着茶音,风吹动她含在眼眶里的泪,斜斜的从鼻翼滴下,融入白色的裙摆。
“我们?”茶音抓住了这个词。
卫鸯点点头:“我,还有我弟弟,”
“你有弟弟?”这个沐觞大约也不知道。
“我有弟弟,他小我五岁,我成为天使之前,他一直是我最宠爱的弟弟,可是我死了,我死了怎么保护他呢?我没想成为一个多伟大的天使,我只想守护好我的弟弟,可是我没办法。”
“那年守护天使的任务,我提前接下了,去了人间,我和弟弟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我们没有父母,我下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他生命了,在废弃的屋子里,呼吸都是那么轻,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极了,他干裂嘴唇喊我姐姐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真觉得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所以我冰封了他,”卫鸯这一句,依旧轻的没有任何波澜。
“冰封!”茶音惊的整个身子一抖差点掉下去,好在被闻溯给拉住了。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冰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冰封?!
卫鸯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和弟弟一起,我没办法带他走,我只有让他等,等我有办法带他离开,或者我自己回来,我去想办法把他冰封住了,可是出了意外,”她声音开始颤抖:“冰封出了很大的失误,他彻底的沉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确实感受不到他生命的气息了,我很慌张,我想起别的天使说过,生命之水可以救活一个人,可是我守护的人没有死亡,我是没办法回去的。”
听到这里,茶音瞪大了眼睛:“你把沐幻……”
“我没有把他怎么样,”卫鸯摇摇头:“作为他的守护天使,只要不是致命伤,我都会替他承担大部分的痛,所以守护一个人真的很累,他死的那一年,那把剑刺进他身体时,我是应该挡着的,可是我没有,我已经等不了了,况且就算我挡住了,他也不过再活几天而已,我连几天都等不了,想起沉睡被冰封的弟弟,我真的一分钟都等不了,”
“我回了天堂,立刻去盗取了生命之水,可一切没有我想的那么轻松,我被大天使发现了,她说只要交出生命之水,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怎么会交出呢?她也没有为难我,只是摇摇头说:‘卫鸯,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但我无所谓,而你也看到了,我的惩罚,成为了罪天使,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最孤单的一种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