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续命不也是死亡吗？”闻溯不紧不慢的说：“茶音，上一次是谁帮你续命的？”
茶音的笑容敛了下去，是，他说的没错，续命也是死亡，如果没有绝对信任的人，一次死亡，就是永远死亡，茶陵给了她很久的生命，她只续过一次……
“花妖，”她指着花瓶里的花灵柔声说道：“上一次是她给我续的命，她的命也在我手里，”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明知道不会伤害她的人，她也要有相对的筹码，她如果死了，花妖也会死，有这个筹码，她才敢把命交出去，她还需要活很久，不能折损在续命这种事情上。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到花香就要让茶音醉了，才听见闻溯略微颤抖的一句：“如果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怎么办？”
茶音头有些晕，趴在桌子上半瞌着眼：“比如什么样的事情？”
闻溯轻声说：“比如像杀了你这种事，”
屋子里又沉默了，茶音闭上眼睛含糊的回答：“那你可要快些走开，我会报仇的，”说罢，整个人已经睡了过去，花香确实醉人，特别是前世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
走开吗？
闻溯的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短短的指间依旧因为他太用力而嵌入肉里，红色的血丝顺着掌纹留下。
趴在桌子上的人已经睡熟，闻溯缓缓松开手将她抱起来回家。
阿音，尽管是这样，我依旧不会走开。
若是你，我知道的，你也不会走开。
阿音，我心悦你，你现在知道，会不会太晚？
罢了，就等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如今，我不愿意，也不想走开。
他低下头，唇瓣贴着她的鼻尖，冰冷的感觉仿佛可以触到心里，阿音，你在心痛，你知道吗？
今晚没有月亮，零碎的几颗星星离的很远，维桢坐在窗台上屈着一条腿，另一条挂下，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窗台边的一盆含羞草已经闭合了叶子，远远的看见闻溯抱着茶音回来，冰冷的神情略微有些动容，却终究没有起身，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明明是很喜欢茶音的，可每次看见闻溯看着茶音的眼神，就连旁观的人也会心痛，却不知道那种心痛是为什么，也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了。
把茶音放在床上正欲离开，脚步却突然顿了顿，走到墙边居然是很熟悉的打开了暗格，无弦琴就摆在那里，精致的仿若一件艺术品，配上房间里昏暗的光。
闻溯的手指头微微弯曲，如果现在毁了这把琴，她大约又要再寻个几百年，如果再有几百年的时间，也许记忆恢复了也不会怎么怪罪自己……
侧头看着床上茶音的睡颜，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怎么舍得她的希望破碎再寻几百年呢？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茶色的眸子情绪不定。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常，只是因为这身体寿命不足很多事情做着都要比平常费力点，其实茶音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甚至偷偷爱慕过的女生居然是个死人，会是什么表情？大约是会很精彩的。
这几天学校很忙，课虽然照常上着但是学生们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了，学校每年一度的校庆在星期三晚上，就要开始了。
校庆算是学校活动里最热闹的了，舞会，餐点，礼堂，表演，白天表演晚上舞会的。因为大皇子舞会的原因，茶音对于舞会着实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妖王给的一个月的日子还有半月少，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半点富裕都没有了，茶音他们虽然看不上去不着急，可琴弦只有那一条她能不着急吗？
夏御提前一个星期就邀请她当舞伴了，那时候她正好路过篮球场，不得不说夏御打篮球的样子还是很帅的，一时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刚好结束了上半场，夏御队领先两分，周围围了不少女生，夏御抱着篮球就走过来，声音也不刻意的低一些，直接开口邀请：“茶音，星期三的舞会，和我一起吧？”
周围顿时一阵起哄声响起，学校里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茶音却是第一次遇到，左右不过是个舞会，刚想答应下来右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闻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脸色有些阴沉，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夏同学，不好意思了，茶音是我的舞伴，”说着，不容抗拒的拉起茶音就离开，俨然一个霸道总裁范，然后从那个中午开始，茶音就变成了“闻溯的人”，对于这个师生恋校方没有一点反应，想来也知道是闻溯做的手脚，茶音也只好忍了这个名头，只是奇怪以往闻溯做事总是考虑周全，怎么今天……
想起那晚茶馆的事情，茶音脸色沉了沉。
今晚的舞会主题是cos，当然是不能正常的去了，换上一件非常古风的裙子，挽了一个古时少女的法式，别上一根簪子，红色丝带扎着头发顺着长发垂到腰际，拿起一把团扇，倒是古代深闺大小姐的装扮。
闻溯也配合的非常好，白色长衫碧色腰带，坠着一块玉佩，假发带起来也是垂在腰际，束起长发别了一个精致的白玉冠，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流，恍然间竟觉得有几分眼熟，古代贵公子的打扮，这佳人才子的倒也配的上。
这边维桢可不乐意了，早就打听好了茶音的装扮，特意去买来一套相配来着，怎么……总觉得还不如闻溯啊！面瘫脸带着一丝沮丧，长发乱了也懒得梳了。
“怎么样怎么样！看我怎么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人还没见着呢，沐觞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出来，黑色的斗篷衣加上他本来就有的两扇大翅膀，加上一把镰刀就是实打实的死神装扮了。
从楼上直接飞下来撞见下面三人压抑：“哇！闻溯你和茶音的好配啊！维桢你是演他们弟弟吗？”
维桢：“……”
茶音扯了扯嘴角拿起扇子打打他的翅膀：“大哥！你就真身出去也太惹眼了吧！这还没到万圣节呢！”
沐觞抖了抖翅膀：“别敲，疼的！惹眼？你们就不惹眼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那我把翅膀收了？”
“不用收！”闻溯很是欣赏的样子：“我觉的挺好的，你看你是死神，卫鸯是罪天使，如果她今天也去一定也是原来的样子，多配啊！”
沐觞想象了一下，乐了：“也是啊！”
维桢：“……”你们有没有注意我……
闻溯的话十句有八句不准，偏着一两句的准确度就高的不行，卫鸯果然来了，顶着两扇漆黑的翅膀坐在窗台边，手里还端着一杯血腥玛丽，比死神还死神，刚进场沐觞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这边茶音可算是目瞪口呆了，原以为自己这装扮已经分外惹眼了，可里面这一群随便扔一个出去分分钟也是要进精神病医院的好吗？
为什么妖怪要顶那么奇怪的发型？是变异了吗？
居然有好几个死神，可斗篷还画着骷髅头是几个意思，比起来沐觞真的正常多了。
也有古代的，可那些金银首饰花盆底的……清朝？比她还穿越，群魔乱舞的节奏啊！真跑出一个猎食者都不用奇怪的。
“闻老师，”身后一个略微咬牙的声音响起：“您和茶音这一身，挺好看啊！”
茶音一个转头表示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惊吓，直接往闻溯怀里扑去倒成全了闻溯。
这抱了还没一秒茶音稳了稳心神站定：“夏御，你这……什么装扮啊？”束起斗篷的领子，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嘴角还有糖浆，眼角也有一些，血色的瞳孔未免太夸张了点。
“吸血鬼呀！”他回答的理所应当：“你看我的尖牙，还有苍白的皮肤，还有血迹，你看！”
“你别让我看了，”茶音闭上眼睛重新窝回闻溯怀里，再看下去得做噩梦，这样的吸血鬼，逗我吗？
夏御有些受伤的低下头去，茶音尴尬的扯扯嘴角：“其实……也还好了，”一边拉着闻溯要走，突然发现维桢不见了：“维桢呢？”
闻溯手指向那边被一群女生围着的维桢：“你要去救他吗？”
全世界都知道她被闻溯强制师生恋了，现在去救维桢？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