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楚音手里的茶吹了两口轻珉了一口道:“正好朕找你也有点事情,我记得,你还未拜过师吧?”
楚音一愣,忙赶在皇上前面说道:“我拜师了,拜的是闻将军!”
皇上一愣,随即了然:“怕不是为了拜师吧?”
楚音故作娇羞的样子:“您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嘛!不过您这是……要我拜谁?”
晃了晃茶杯,茶杯里的绿叶浮浮沉沉,倒意外像了楚音的心境,皇上顿了顿,才道:“我给你寻了个好师傅,国师,你看如何?”
这还能她看?楚音心里想着,都堵了皇上的话了,还要提这一茬,表明了是不能拒绝了呀!于是连忙笑道:“真的?太好了!”
一晚上拜了两个师傅,楚音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突然想到,国师,国师的弟子,一晚上又多出两个师兄?!瞬间觉着自己又亏打发了,考虑到自己的幸福和玉颜的幸福,罢了,忍忍算了!
这厢刚进了家里,丫鬟便迎了上来:“公主,今日您不在,可发生大事了呢?”
“大事?”楚音任她脱了自己的风衣:“什么大事?”
还有比她一晚上拜了两个师傅还大的事情不成?
丫鬟脸上多了几丝好笑的味道:“是奴婢在听外面说的,但府里可都传遍了,今儿个不是尚书府的李小姐抛绣球招亲么?原是几日前就定下来了的,只是昨日的赏花宴一出,让李小姐瞧见了闻将军的义子闻溯,公主您应该知道吧?于是今日的绣球招亲非要取消,哭喊着非闻公子不嫁,您说这算不算汴梁的大事?”
楚音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这些街头巷尾流的凹糟事是算不得什么大事,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这些了,非闻公子不嫁?她一个老女人,倒真有这个脸!”
丫鬟警惕的闭上嘴巴,公主以前说话从不这样的,莫不是李小姐惹到她了?可这话未免也太……闻溯公子十四,左右李小姐也才十六……
本来心情只是郁闷的,听到这一番话郁闷瞬间成了烦躁,摘下头上的珠花狠狠的砸到地上:“日后不要给我带这个簪子,难看死了,我要睡觉了,都出去!”
说着,起身就往床上去。
丫鬟连忙低下头转身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月色凉如水,楚音咬着唇看着月光,渐渐的,好似那月亮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似的,只是那人不是嫦娥仙子,是闻溯,真真切切的闻溯,好似仙人一般……
思念这种东西是全世界最难控制的东西,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特别是还没有什么外力控制的情况下。
楚音开始意识到自己开始想念闻溯的时候,这种思念已经停不下来了。
这几日天天往闻将军府里跑,却只是偶尔看见闻溯,闻将军一个人撑不住尴尬的气氛,于是干脆在楚音来之前你也跑了,楚音跑到将军府吃了一个闭门羹才开始好好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来的次数多了。
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
彼时男女之防还是很深的,楚音也终于觉着自己好似太过大胆了些,仗着家世……闻溯不是说过最讨厌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人?自己虽然不是胡作非为,但是也许他喜欢矜持的女子呢?
对!国师那倒是一直没去过,今日还是去国师那里看看吧!
汴梁有一个国师,这大概知道的人不多,每个国家总是有这么一个给国家祈福的大师,简称国师,楚音小时候有幸曾见过国师一面,但那已经是五年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唯一记得的,竟是那一身红色长袍,红过她见的每一朵火焰。
国师住在汴梁最高的地方,那是一座白塔,上去就觉得冷冽的厉害,楚音搓了搓手背,走过去对守塔的侍卫道:“我来见师傅!”
侍卫倒是很快的让开:“公主请,国师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个架势倒是让楚音紧张了,不对!自己紧张什么?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里面很暗,点染的烛火勉强可以让自己看清,国师住这种地方?楚音有些怀疑自己被皇上骗了。
“师傅?师傅?”开口直接先套近乎。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小师妹,师傅在里面,”
声音是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吓的楚音身子瞬间就要往前去,却不想脚下有东西,整个人被拌了一下,直直要往前倒去,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撞上什么毁容了……这样想着,楚音立刻拿手互助脸,却不想在最好一刻被人一把拉住,直接站直了身子,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耳边响起讥笑的声音,接着是刚才的声音:“小师妹可要当心的,若是摔了师傅得骂死我!”
楚音气有些不打一处来:“旬易,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是楚音,”
一根蜡烛突然亮起,接着一个清秀却过分白皙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眼前,吓的楚音小心脏又是一个咯噔,不是很明白玉颜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旬易带着她往前走去:“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不知道我还会叫你小师妹么?师傅在里面等你了,小师妹跟我来吧!”
说着,已经往前走去。
楚音撇撇嘴道:“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师兄!”
旬易笑道:“无碍,我晓得就好,小师妹,”
楚音无奈。
跟着旬易往前满满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点了一支蜡烛而已,眼前的地面却突然亮起来了,好似月光一般,路上东西不少,却再也没有绊倒过。
一直走了约莫半刻钟的路,推开一扇门,眼前瞬间大亮起来,刺的楚音赶紧闭上眼睛,用手背挡在眼前,许久才缓缓放开。
面前是一片不输与艮岳的仙境,只是小了些,栽种着竹林,有着温泉,有着瀑布,还有各色的花,最近花看了不少,这里的花却带着一股子奇异的美艳,一大片,如同一片血海,只有花却无叶。
花丛中间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长发披肩,随意散开,身姿曼妙,只是一个侧脸楚音却突然想起了,正是自己五年前见到的样子,皮肤白皙干净没有一丝杂质,那双眼睛竟然是浅灰色的,唇瓣很薄,楚音听母亲说过,薄唇的人大抵薄情。她眉间带着一粒朱砂痣,倒是和旬易一样,平添了些许魅惑,很美的一个女人。
很魅的一个女人。
“师傅?”楚音略微犹豫的喊了一句,女人微微转过头,倾世容颜展露出来,第一次见到美的如此惊心动魄的女子,楚音竟是连半分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了。
“楚音?”女子的声音清脆至极,随即眼睛一弯笑道:“我是国师,从此,便是你师傅了,”
楚音虽然刁蛮任性了些,却是极会说话,也极会看眼色的,瞧见这一幕当即道:“我见过你,漂亮师傅,”
女子笑容更甚:“是的,见过,在你四岁的时候,以后你与旬易师兄妹相称可好?”
肯定是知道了开始进来的事情了。
楚音笑的面不改色:“当然好了!我一直觉得旬易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旬易:“……”
师傅掩嘴轻笑起来:“果真捡了个宝贝!”
一下子得了两个师兄,旁人难免比较,但在楚音心里不同已经很明显,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心悦之人,她可以给旬易一半自己爱吃的糕点,却会给闻溯所有自己爱吃的一切,并且看着他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这就是差别。
但闻溯并不打算领情。
之后的日子,一直出入在国师与将军府之间,楚音从一个汴梁轻易可找到的人到现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成了汴梁的一件稀罕事。
闻溯离家那一日是秋季最冷的一天,楚音得到消息时闻溯已经出发了,好歹做了几月的师兄妹,竟是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从国师处抢了匹马一路横冲之外往城外去,路上冲撞了多少摊贩和多少人楚音已经记不得了,只觉得刮来的风刺目,一下子将眼睛给灌满,换了泪滴出来。
闻溯也是刚出发不久,到了城外的长亭,恰好赶上他与闻将军话别,瞧见楚音过来,闻溯牵了马又要走。
“闻溯!”楚音跑过去只身拦在马前:“你为什么不跟我道别?”
闻溯声音平淡:“公主不是知晓了么?那又何必道别?闻溯还要赶时辰,公主让让路可好?”
“不好!”楚音声音有些沙哑:“你要去哪里?我跟你走!”
闻溯蹙眉:“公主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楚音摇头:“我真的要跟你走,只要你说好……”
“对不起,”闻溯的道歉来的猝不及防:“公主,我真的要赶路了,”
楚音不让开,扬起下巴倔强的看着他。
闻将军赶忙过来打圆场:“公主,闻溯只是出门历练,三四年的也就回来了,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如此玩笑,”
“是吗?”楚音看着闻溯:“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闻溯看了一眼闻将军,叹了口气:“是,会回来的!”
“呵呵!”楚音顿时破涕为笑:“那你要给我写书信,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等你回来,”
最后一句话平白带上几分深情。
闻溯恍若未闻,翻身上马,一袭白衣终于渐渐消失在眼前,楚音憋了很久的眼泪也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用母亲说的话,是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可她要那公主的样子做什么?又换不回一个闻溯?
闻溯心里清楚明白楚音绝对是最喜欢自己的,但他也清楚明白,楚音并非是自己喜欢的,他左右不过在这待几年的时间,何必拘泥于此?
如此想着,脚下的行程也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