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痛啊……
可是阿陵，我发现，我还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
“不要！！”司长陵飞身前去，接住她微晃的身躯，随着封魂之令的破碎，同一时间，所有罗刹鬼族随之灭亡。
“等魂飞魄散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现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莲池玉含笑说道。
“你说。”司长陵靠在她肩窝，声音嘶哑地说道。
“能不能……闭上眼睛。”莲池玉缓缓伸手，轻抚他俊美的脸庞。
他楞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低沉道：“好。”他慢慢阖上双眸，眼底的悲哀蔓开。
“阿陵，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我只是想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阿陵，你知道吗，就算我毁了自己，也绝不会伤害你。”
“也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但愿，我们不再有来世……”
“不，阿莲，不要离开我！！”司长陵紧握着她垂下的手，声嘶力竭地喊道。
而他怀里的人，早已没了反应，甚至体内冒出点点的绿光，那是魂飞魄散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沉默了，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莲，阿莲，阿莲……”他按着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抱住，紧紧阖上眼，不敢看那漫天飞散的光芒。
我知道，你是真的恨我，真的失望，才会选择这样做，对不对？
我只是想带你回正道，我只是想，让我们堂堂正正在一起，不受任何人干涉。
就算有缘无份，我也愿陪着你，一生，一辈子，生生世世，只要我尚在，便绝不会放弃你。
可你到底，还是不愿留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远方，传来悠扬的声音。
一道圣洁的光辉降临，将整个地狱的惨景，照射得无处可藏，身处高位的人悲悯得看着这一切，默默叹息一声。
“原来是慈航仙姑，看来西方天界，也知晓地狱的事了吗？”阎王问道。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知晓仙界动荡，特派本座前来收服妖魔，故此而来。”慈航仙姑垂眸说道。
“看来此前大战已经结束，昭离仙君，你可将此妖魔交于我，待我送去极乐世界，为她度化。”
“正是，只要她跟着慈航仙姑同去，也就还有洗清罪孽，轮回世为人的机会。”阎王对着司长陵劝道。
“她……还有生还的可能？”司长陵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么昭离仙君，可愿意将她交于本座？”慈航仙姑平静地问道。
“你们要如何安排她？”司长陵冷静地问道。
“只要她肯潜行修炼，千年便可转世轮回。”慈航仙姑微笑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
……
莲池玉身处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这里冰寒无比，冻得她哆哆嗦嗦地走着，身子轻飘飘没有一丁点儿重量。
寂静无声，莫非仍是她的梦境？双手搓臂惶恐不安，上次见到这种场面，是在她差点死亡的时候，这次又会是何？
身子轻，故而不晓得走了多远，无概念。
突然，一道白色的光芒由上至下笔直射入黑暗，位于正前方。
她反射性捂住眼睛，停下脚步，透过指缝朝那光芒看去……不看不要紧，看一眼当即震惊地放下双手，瞪圆眼眸，连呼吸也屏住了！
“莲池玉，你是要在此自毁魂魄肉身，还是随本座前去西方度化罪孽？”白衣飘飘，玉面圣洁，银冠的慈航仙姑微凝着和蔼面容，实在让人觉得惊异！
经她一提，莲池玉整个人都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在地狱发生的事疯涌入脑，好似要将她的大脑撞碎。
“阿陵！”她失声大喊，无措地左右张望寻找司长陵的身影。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无论你怎么呼喊，都无法再与他相见。”慈航仙姑的言语刺穿了她的心，她用力摇首，反驳尖喊，“不——”她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还没死，竟让她记起这一切！
“莲池玉，本座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在此自毁魂魄肉身，还是随本座一同离去？”
“我考虑清楚了，求仙姑帮我，求仙姑成全！”莲池玉连忙说道。
“既然你愿意，那就随本座同去，走吧。”
……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之久，身子渐渐有了重量，混沌慢慢远去。
撑开沉重的眼皮，眨动酸涩的眼睛，视线极度模糊，花了许久才将面前的事物看清。
修罗地狱，血腥气息，这股味道只有现实才有，她还没有死！
“阿莲……”激喜而小心地轻唤响于耳畔，她转动脖子朝声源看去，见到了司长陵期待的面容。
莲池玉呆呆地望着他，只是才一会儿，他的右眼就冒出血光，令人胆战心惊。
“阿莲……”他嘶哑着声音而呼唤，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指尖颤抖出喜律。
他这般模样令她心儿抽缩在一起痉挛，死里逃生的人是她，为何他却比她更像濒临死亡？！
她颤抖着嘴唇，用难听的哑声唤着他：“阿……陵……”一面唤，一面抬手想抚摸他的脸颊，手方一动即刻换来钻心刺骨，痛得她一声哑嘶，全身的细胞好似都纠缠在了一起。
“啊——”
“不要动，你身上的伤太多了！”他慌了，捧住她的面庞急切言语。
痛楚令她忆起，从生死边缘游走回来，她还没有死，而所有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绝望！
莲池玉失声哭泣，用眼泪朦胧的眸子悲痛地望着他，泣不成声：“阿陵……我要离开了……”
闻言，他闭紧双目抱紧她的头，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脸上。“我知道。”他虽这样说，但悲痛却无法掩饰。
身痛、心痛，她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强忍住晕眩与哭意，用额头磨蹭着他。
他一度无法控制泪水，用力吸鼻，泪水被迫逼退。他松开她的头，心疼地瞅着她，晶莹泪光在他的右眼中闪烁着血泪之光。
“阿陵，我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她哽咽着道出疑问。
“爱，此生最爱。”他用泛着泪光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她，然后将脸埋入她颈间：“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是你，脑子里，心里面全是你，你在我心里早已烙下印记，一生一世，我只要与你在一起！”
得到答案，她呜咽着险些泪水决堤，眼泪急涌，视野一片水朦。
“好，千年之后，同归同去。”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泪水滚落，哽咽着嗓音说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向彼此，展露自己满腔的情感，他们哭着，哭出彼此的情谊。他未对她说起，只因已用实际行动表明！她也未张口，对于他来说真实的存在，比挂在嘴边的爱语更令人觉得踏实！
地狱回荡着他们的哭声，弥漫着他们对彼此的爱意，时间仿佛停止了，在这世上只剩她与他……
痛哭，哭得身上没了力气，他们抱在一起抽泣，吸动鼻子，待哭意退去，待泪水干涸才慢慢分开。
他抚着她苍白的脸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磨蹭着他的掌心回以暖笑，整个世界都倾覆在那一潭清澈的温水之中。
莲池玉回头望了一眼慈航仙姑，她已经在远处等待许久，她微笑地说道：“走吧。”
“嗯……”莲池玉默默点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司长陵却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司长陵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也仅限于牵动嘴角的细微上翘动作而已：“阿莲，我等你。”
她心中一痛，一阵温暖涌上心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司长陵定定看着她。
“就算你不肯回来，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不管千年，还是万年，一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司长陵说到这里，眼中的水泽一闪而过。他忽然低下头，一只手挡在眼眉的地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走吧。”
莲池玉紧紧捏着掌心，她觉得喉咙干渴，很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千年的时间，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呢？
她默默转身，跟在慈航仙姑身边，她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因为她知道，自己会舍不得。
等到她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调整好了，复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的表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他低念道。
“这次地府遭受重创，恐怕也需要千年的时光，才能修补被毁掉的建设。”阎王默然地说道。
“仙君大人？”阎王见他不再说话，以为他已经失去理智，整个人傻掉了。
但是没有，他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要等待一千年，才能再见到她。
而这一千年，他要将实力变得更强大，变得足以保护心爱之人，足以改变命运为止！
阎王看着他冷漠的眼神，一向冷血无情的他，心底也不禁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