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何时何地牺牲过你!这事是皇上亲自下令的,难道我就有回天之力了么!”
耿老爷子的官阶再大,那也只是个四品官,在这个一品大员遍地走的京城,他这个小官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就算参加早朝,他也只是去露个脸,几乎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他就是想帮又能帮出什么来,可别触了皇上的眉头,到时候对整个耿家都没好处。
“你哥已经跟我说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走的太快,他怕自己考不过丢人,所以才会想到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呵呵。”耿天赐已经不想跟父亲来讨论这个问题,“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走了。”
“慢着!这件事咱们休得再提,不过这些日子你母亲告诉我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耿老爷子找耿天赐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那件事。
“什么事需要劳烦父亲的大驾。”
“我怎么听说你媳妇她背着你在外面偷人?”这话从一个一家之主嘴里问出来显然有点不合适,耿老爷子刚问出嘴,就有点后悔了。
他堂堂一个男人,怎能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问自己的儿子。
“谁说的,可有证据?”
“你母亲说锦绣院里的丫鬟见她时常出门,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时辰。”
肚子呆在外面好几个时辰啊,一看就是有问题。
谁家的主子天天往外跑,还每天都在外面呆那么久。
耿天赐讽刺的笑了一声,“那母亲身边的丫鬟怎么没告诉您我也去了?还是说母亲身边的丫鬟自动忽略了我的存在?”
这些日子明明都是他带着南筱绡到处乱转,让她也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到了这帮乱嚼舌根的丫鬟嘴里就成了偷人。
他倒要看看谁偷人还把自己的丈夫带着!
“这我倒是没问清楚,不过一个妇道人家总是出门总归是不好的,你可别太纵容了!”
“父亲,还有别的事么。”耿天赐再次问道。
“你先出去吧。”
耿天赐出去了,就看到有一个丫鬟躲在树干底下偷偷的往这儿看。
他直接把人给抓了出来,一看才知道居然是大哥房里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我了半天,这个小丫鬟也没我出来。
耿天赐跟丢蛤蟆似的把小丫鬟丢到了一边,“你说出来,我还能饶了你。”
“我……是大奶奶……”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字,又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好了,走吧你。”
整个耿家后宅,就没有一个人盼着他们好的。
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大嫂,她们都想方设法的想要把南筱绡给逐出府。
好像只有那样,才能够证明她们的所作所为是英明的。
耿天赐一下没忍住就走到了锦绣院的门口,“是谁在这里乱嚼舌根?”
他这么大刺刺的把话给说了出来,所有的丫鬟都噤声不敢说话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老夫人也跟着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母亲,是您在父亲面前编排我家娘子说她在外面偷人?”
老夫人连忙摇头,“怎么会呢,你娘我可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
“可是父亲说是您说的,府里这么多双眼睛呢,难道还看不出来你的动机不纯?”耿天赐原本只是想借由这件事闹出来之后再提分家。
没想到他自己没什么事,反而让南筱绡又碰上这么糟心的事情。
老夫人已经非常不满意自己的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她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难道会害你?你喜欢的人,娘难道会真的把她给怎么样?”
她是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这府里大部分的事都是她给折腾出来的,偏偏在这种时候她却推得一干二净,都是别人做的好事。
“呵呵,母亲,你要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在老夫人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连这点都莫不明白就白混了。
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目的还是要把他给留下来,让自己的儿子站在自己这一边。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天赐啊,你难得来一次,也进屋坐坐。”
老夫人在他身后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回屋了。
二人还没有心平气和的说一炷香的时间,又吵了起来。
吵,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在这对母子之间就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时时刻刻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说出来的话,就不再有回转的余地。
耿天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又被自己的母亲教育了一番,心中更不爽快。
回头拉着南筱绡就说要走,她都还没收拾好,已经被人拽出了家门。
这事儿在很久以前就来过这么一回,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走远就被逮了回去。
入了夜,街上的行人很少,稀稀拉拉的。
天气还没回暖,只穿了一条袄裙的南筱绡还觉得有些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急匆匆的跟上了他的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你敢不敢跟我走?”
这话说的突如其来,让南筱绡忍不住呆了好一会儿,“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为什么?
耿天赐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要远远的逃开那个牢笼,那样他们才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只是于理不合,与这世间的法则更不合。
“只是很想带你走。”
走得越远越好,远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男耕女织,粗茶淡饭,也挺好。
南筱绡叹了口气,“好啊,我们去哪儿?”
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有很多。
他们一直被禁锢在这个地方,逃不开也走不掉。
“这不是……”远处,一个穿着破烂,头发蓬乱的女子手里拄着一个竹竿子,手里边还拿着一个破碗,光着脚慢慢的往前挪动,一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声音嘶哑的喊道:“好心人,给点吧。”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南若星。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筱绡心里一慌,急忙问道:“嫡姐,你怎么在这儿?”
南若星似乎是脑子不清醒了,嘴里一直重复着好心人,给点吧,这六个字。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所以然来。
不管过去发生过再多的不愉快,在看到她时,心里总归不是滋味,“要不,先带回去吧。”
“嗯。”耿天赐应了声。
三人便又回来了,耿家上下已经乱了套,看到他们回来了,府里的下人才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两个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
“又出什么事了?”南筱绡问。
“还能是什么事,老夫人正闹着要上吊呢,说与其被你们给活生生的气死,还不如先自己死了算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闹出这种事来了。”南筱绡看了一眼被她拉回来的南若星,又道:“柳玉,你把她先带回我们兰轩院,我跟少爷去看看。”
“这是谁啊?”柳玉皱着眉瞧着这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二奶奶,您可别乱吧大街上的要饭的给带回家啊。”
要真是要饭的可就好了。
她自己都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你别管,先把人给带回去,可别让人逃跑了。”
“是,那奴婢先把人带回去。”
柳玉拉着南若星走了。
他们二人又去了锦绣院,一到院子里就听见老夫人在那哭天抢地的,说自己要去死,反正活着也是碍眼。
连自己亲儿子都要跟自己作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耿文华跟曹如之两人看到了他们,立刻就指责道:“弟弟,弟妹,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能把娘气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就瘫坐在地上,手边还放了一根碗口粗的麻绳,死活闹着要上吊,要不是屋里的几个丫鬟压着,恐怕现在就演得更逼真了。
南筱绡是绝对不相信老夫人这种这么惜命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还等着自己的亲儿子给她涨面子,又怎么会舍得这么去死?
“我怎么了,耿文华,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能丢了功名,否则娘现在就已经是进士的娘了!”耿文华这么一说,噎的耿文华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曹如之暗地里狠狠的掐了一下耿文华,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
耿文华缩头缩脑的缩了回去,不再言语。
见没有人再帮自己出头,老夫人就又哭了起来,“可怜我十月怀胎,竟生出个这样的逆子,真是要气死我啊!”
他们谁都没说话,都静静的看着老夫人装模作样。
哭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有反应。
老夫人总算坐不住了,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耿天赐,“你怎么还知道回来?”
“母亲,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儿子先回去了。”
耿文华还是没忍住,骂道:“耿天赐,娘都这样了,你还说要回去,你还有没有人性?”
“说到人性,大哥,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耿天赐对自己的亲哥,除了鄙视还是鄙视,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耿文华。
他防备的看着他,“什么事?要是不好解决,你还是别问我了。”
“不,这件事还非大哥能解决不可。”耿天赐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卸下了防备,“那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