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庶女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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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分家!

大概是只有脑子坏到了极点,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南筱绡简直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老夫人的心思,大约是只要自己生活在兰轩院一天,她的折腾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只要自己一天不松口让耿天赐纳妾,她就没一天好日子过。

“贴点黄符怎么了,这段日子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不应该吗?”老夫人她就有这个本事,让人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南筱绡自知自己跟老夫人说不清楚,干脆就不说了。

“既然母亲愿意,那就贴着去吧。”

反正她的反抗一直都是无济于事,干嘛还要费劲去跟老夫人对着干呢。

回到了屋子里,柳玉一个劲儿的在那义愤填膺,“老夫人这么做也太过分了!把咱们兰轩院当什么地方了啊!”

“她看咱们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愿意闹,就让她闹去,反正咱们不管,也管不着。”

这后宅里头的最有话语权的人,永远都是老夫人。

只要她一天不死,她就能够在这里为所欲为。

她只是人家的儿媳妇,还是别人根本就看不上眼的。

“可是二奶奶,老夫人再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对您啊。”柳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不就是自家主子身份地位低了一点,可人好啊,满院子里的下人谁不喜欢她,那曹如之说是说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可整个耿家后宅的下人们,有几个能受得了她那破脾气。

就是她身边伺候着的丫鬟,那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咱们也不能左右老夫人的想法,任由着去吧,我今天把这些黄符撕了,她明天就能再做出别的事情来,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随她去算了。”

再说了,等耿天赐回来了看到自己屋子里贴满了黄符,他难道就不会有所表示?

在这场斗争当中,她就应该躲得远远的,把所有的事都交给耿天赐去做。

只有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才能够与其抗衡。

果然不出所料,耿天赐一回来看到满屋子的黄符,直接动手就撕,一旁监督的小丫鬟连忙走了上前,“少爷,老夫人说这些是给咱们兰轩院驱邪用的。”

“驱邪,驱谁的邪?”耿天赐又撕了好几张,“我看这些东西贴在大哥的身上不是更好!他才是我耿家最大的邪物!”

“可是……”小丫鬟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裳,没敢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院子里的人,还不快滚!真要我生气么!”

耿天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还要来触他的霉头,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小丫鬟被吓到了,连忙跑走了。

赶紧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老夫人,老夫人一听,又走了过来。

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那撕黄符,她赶忙大声喊道:“耿天赐!你再撕一张给我试试!”

“我就撕了,怎么着!”耿天赐又撕下来一张,“母亲,你贴这么多黄符在我院子里,你是想干什么?”

“你这孩子,道长都说了,你这院子里有邪祟,必须要驱走才行!”不然,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会连娘的话都不听,就听那狐媚子的话,“儿啊,难道娘还会害你不成?”

耿天赐冷冷开口,“母亲,你是不会害我,可你这么做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只要驱了邪,保准你就会想要纳妾,男人啊,谁不愿意屋里多几个美娇娘,就连你父亲,这不也纳了好几房姬妾,娘不是都没说什么。”说来说去,老夫人最大的目标就是让耿天赐纳妾。

他一天不纳妾,她就一天放心不下。

“你也已经二十来岁,这才只有一个孩子,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蹦出第二个来,乘着这大好年华不纳妾,难不成还想等年纪大了再纳?”

老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如何都必须要强迫耿天赐把这个妾给纳了。

不纳妾,那就是对耿家的列祖列宗不孝,就是因为他不孝,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是他当初就同意纳妾,为耿家延续了香火,日后的仕途肯定也坦荡无比,根本就不可能碰上牢狱之灾。

“娘是过来人,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娘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不需要。”耿天赐依旧埋头撕这些黄符,脸上的表情冷漠异常。

“娘说了半天,你怎么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老夫人真是气急了,她恨不得直接把耿天赐的脑袋给拿下来好好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怎么被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怎么就听不进去别人说话呢。

这下耿天赐连话都不高兴说了,直接回了屋,老夫人还想继续跟进去,被他给挡在了外面。

看到他人回来,南筱绡赶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耿天赐看着自己手里的黄符,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奈,“母亲她说咱们兰轩院里有邪祟,所以找道士来驱了邪,还跟咱们院子里贴满了黄符。”

“怎么回事啊,咱们院子里从来没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哪里会有邪祟?”南筱绡故意装作一无所知,赶紧让奶娘把文哥儿给抱出来,“我就觉着这几日文哥儿好像没什么精神,该不会就是被邪祟给侵扰了吧?”

耿天赐摸了摸自己儿子的额头,无奈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母亲把他的夫人当成了邪祟,在他们院子里贴满了黄符就是为了把她给驱走,这种话,他要怎么说?

他也希望母亲只是单纯的担忧他们的生活,只是,那可能么……

“也许母亲真的只是在担心吧。”南筱绡也在口是心非,她越是这么说,耿天赐就更觉得心有愧疚,忍不住牵住了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怀里,“笨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德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明明两人都已经成婚多年,这句话却还是让她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要你能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她的愿望很小,只要自己最亲密的人们能够平安幸福。

耿天赐摸了摸她的脸颊,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哎,分家这件事,真应该提上日程了。”

他跟大哥他们一家不合是已经持续了多年的问题,与其这样勉强住在一个家里,还不如早点分家,以后各自走各自的路。

“就算分家了,咱们也摆脱不了他们那一家吧。”

大家都是亲兄弟,是一个爹娘生养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分家,那还有那一层关系在。

“那种事现在就不需要去管了。”怎么说能迈出第一步,终究是好的。

“你现在提要分家,父亲肯定也不会同意。”

不单单是这里的耿家,祖父祖母他们亦是不会同意分家。

哪怕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一家人。

耿天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真的跟耿老爷子说了,怎么都要分家。

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分家,显然是气话。

耿老爷子这段时日本身就被他们这两个孩子给烦的焦头烂额,现在听到耿天赐又说要分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成!”

“父亲,儿子什么时候气过您了?”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什么都没做,平白无故被蒙上了这层灰尘,难道他就应该要忍下去么?

“你现在说要分家,不就是存心要气死我!我知道你哥哥他做了错事,可到底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是亲兄弟,难道你还真想把你的亲哥哥给杀了不成?”

这事摊到谁的身上不气,可这是气就能解决的事情么。

大家都是亲兄弟,该忍让的还需要忍让。

“你想想,你小时候把文华给推进了粪坑,差点把他给害死了,他大度才没计较,你现在这么计较做什么!六年以后不还是一样能考进士!”

在耿老爷子的眼里,自己的儿子还能年少,等到六年之后,也还没过三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等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朝为官,肯定要互相照应,现在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以后还怎么共事?”

耿天赐非常不客气的直接泼了一瓢冷水,“父亲,你真觉得我大哥能够考中进士?”

“怎么不能考中,他当初能够少年中举,就证明他有能力!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再读六年的书,肯定是能够考过的。”

耿老爷子最盼着的是自己培养出两个优秀的儿子,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而舍弃另外一个,耿天赐是有能力,可这心胸到底还是比不过耿文华,他日倘若真当了官儿,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父亲,你明明知道此事本身就跟我无关,我是无辜的,若是没有这场意外,我如今已经是皇上钦点的进士!”

他不惜天天住在家学里不回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高中。

而在父亲的眼里,自己所有的努力,竟然比不得大哥?

哪怕是大哥给耿家惹出了这么多乱子,却还是都是小事?

“还是父亲觉得大哥是耿家的嫡长子,所以我就必须要为此做牺牲。”

耿老爷子自然不会承认心中所想,怒骂道:“我是你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你跟你大哥,都是我的骄傲,你怎么会这么想?”

“既然父亲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您分家便是了。”

“对对对,父亲,既然弟弟都说要分家了,干嘛不分家?”耿文华赶紧挤了进来,“爹啊,您看弟弟都说要分家,您干嘛不同意啊。”耿文华心里是一百个愿意让耿天赐他们一家滚出去,这样耿家还不是让他们当家作主?

耿老爷子一听他说出这种话来,险些被他给气晕过去,“谁让你来的?”

“没有谁让我来,只是儿子听到了你们在这里争吵,所以特地来看看,免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耿文华心里可提防着耿天赐呢,就怕他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嗯,不过分家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兄弟二人应当团结一致,才能其利断金,总是说这种话是怎么回事啊!”

“爹,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呢,当初那件事我也认错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那也是无心之过啊,弟弟,你可要原谅我!”耿文华状若亲密的凑到了耿天赐的跟前,被他直接翻了个白眼。

“爹,你看看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没什么事别总是吵架。”

耿老爷子都被自己这俩孩子给折腾得老了十岁不止,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两人出了院子,耿文华拉着耿天赐往角落里走,“耿天赐,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分家?”

“没错。”耿天赐甩开了耿文华的手,“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叫没关系啊,如果你真的想分家,我有办法,能够让你顺利离开。”这种能让他获利的事情,他怎么会轻易就放手呢。

“你有什么办法?”耿天赐问。

“我的办法嘛,其实很简单,只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耿文华能有什么办法,有也都是馊主意,自损八百敌损一千。

他慢慢悠悠的将自以为的完美计划给说了出来,“只要你再跟以前一样流连于风花雪夜之地,成天不着家,再惹出点官司来,就算你自己不想走,父亲肯定也会把你给赶走。”

听完他说的,耿天赐眼前一黑,直接说了句滚!

“哎哎哎,你别走啊!你不喜欢这个办法,我还能再给你想想,只要你能离开耿家,说什么都行!”耿家只要有他这么一个未来的希望就足够了,有两个,这算什么事啊。

以前的耿天赐不足为惧,现在他竟然能考中贡士,这可不得了。

要是让他真的考上了,那还有自己说话的份么!

耿天赐转过身,已经时至傍晚,看不清面容,“耿文华,有本事你敢把这句话说给父亲听么?”

“当然不敢,反正要走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要说。”耿文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要不对劲那也是别人不对劲。

说到最后,他还在问:“耿天赐,你真的想要分家?”

“看到你这么希望我离开,我决定不走了。”

看着他失望又惊愕的表情,耿天赐忽然心情大好。

他要走了,的确能够一劳永逸,从此不会再有人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唧唧歪歪。

可要真走了,上哪儿再去看那样的表情?

耿天赐回到兰轩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南筱绡做自己。

什么叫做自己,顾名思义,那就是把自己的本性原原本本的展露出来,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听他这么说,南筱绡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做自己?”

“对,做自己。”既然不做自己也是被人欺负,那还不如做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别人敢阻拦你,你就跟别人对着干!”

自由自在,逍遥洒脱!

她最想过的,不就是那样的生活?

“可是……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

南筱绡的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可瞬间又黯淡了下来,这样做恐怕不大好吧。

“怕什么,只要你不想离开,我定然会不离不弃。”

耿天赐的眼睛发亮,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亮,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对未来忽然充满了期待来。

做自己啊……

南筱绡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心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怎么才能做自己。

既然如此,那她就……

午时一刻,柳玉已经在门外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子,发觉自家夫人还没起来,心里着急得慌。

平常二奶奶再怎么样,晨昏定省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今儿个怎么就睡得这么晚?

一直到日头西晒,南筱绡才慢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让柳玉给她挑了一个鲜亮的颜色。

那鹅黄色的裙装打从做好了之后起就一直压箱底,一年了都没穿过一次。

柳玉忽然看到自家主子穿这么一身衣裳,感觉特别不适应。

再配上一个明媚无比的妆容,看着就好似那才十四五岁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以往打扮得大多都是以素净为主的南筱绡,忽然换上了如此鲜亮的颜色,让看到她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就连耿文华都忍不住看呆了,还以为府上哪里来了一个小丫头,正是青春年少啊。

老夫人看到南筱绡这一身打扮,又被气得扶住额头,“真是不知羞耻!你可知你已经身为人母,怎么能打扮成这个模样!”

“母亲,儿媳难道穿错了么?”她本身年岁就不大,穿这么一身嫩生生的颜色又怎么了,再说不是要做自己么,那总要跟平常显得不一样不是。

老夫人不想跟她来一场辩论,于是问道:“早上怎么没见你来请茶。”

“昨夜睡得晚了一些,早上起得晚。”南筱绡没等老夫人说赐座,就自己先坐了下来,让老夫人又是一阵不快,可也不好说什么。

“再说不是有大嫂在,莫不是母亲见着我没来,有些挂念?”

“出去出去,真是吵得慌。”老夫人光听见南筱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她脑壳都疼了。

“那母亲儿媳告退了。”

南筱绡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做自己的心情特别好。

直接拉着柳玉就往垂花门走,“走,咱们出去逛逛。”

“这样……”柳玉有些为难,“二奶奶,恐怕不好吧。”

“怕什么,有什么事有你少爷担待着!”她老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可是一直都没机会。

柳玉想了想,还是把自家主子给拉回了兰轩院,“再怎么说也得带个帷帽再出去。”

没走大门,她们直接从小门出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从后门出来的她们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南筱绡刚走出去几步,就伸手要解开帷帽,被柳玉赶紧给制止了,“二奶奶,您是金贵之躯,不能给别人看到您的模样。”

“那咱们去酒楼吃饭吧?”她这辈子只去过一次酒楼,还是耿天赐给带着去的,这一回,她想亲自去走走。

“啊?”

柳玉真是欲哭无泪,怎么也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说疯就疯了。

可人家是主子啊,她还能怎么办,认命呗!

南筱绡走进了一个看起来规模非常大的酒楼,里面人声鼎沸,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就是满屋子的几乎都是男人,不见女人。

偶尔在角落里才能看到一两个,也是打扮的十分普通的。

像她这样如此高调进酒楼的,实在是少数。

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两位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南筱绡一下没听懂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柳玉,柳玉连忙回答道:“就吃饭!”

“好叻,姑娘是要堂食还是包间?”店小二继续问。

“包间包间。”柳玉赶紧拉着自家主子跟着店小二上楼了。

进了包间,这么大一间屋子,这么大一个桌子,就她们两个人。

心里感觉还是怪怪的。

“姑娘,您要点什么菜?”

“把这儿所有的菜都上一份!”南筱绡豪气道。

柳玉赶紧拉住了她,“二……小姐,这么多菜咱们肯定吃不完的,就随便来几份就行了。”

“那好吧,那就来个四五个菜,好吃就行!”

店小二立马就猜出来这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正是头大肥羊啊。

立马就通知掌柜的把店里最贵的菜来了好几份。

一盘烤全羊就占据了大半张桌子,又来了一份烤乳猪。

鲍鱼海参这种高级的货色更是少不了。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南筱绡忽然一点胃口都没。

“柳玉,要不咱们把家里的那些人都喊过来吃?”

“哎哟,二奶奶,您可别这么做,要是被人知道了您出了门,还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不知道会怎么想您呢。”柳玉现在很想知道自家的主子昨儿个夜里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正常就不正常啊。

南筱绡一个人切了一整个羊腿,抱着啃了半天,一个羊腿还没吃完,就已经撑不下了。

“柳玉,你也赶紧吃啊,再不吃都凉了!”

说罢,她放下羊腿,又扯了一根猪蹄,刚吃了一口就腻得慌。

柳玉赶紧倒了杯茶,“二奶奶,您可慢点吃吧!”

这满桌子菜都还没动几口,就死活吃不下去了。

她看着这些菜,还觉得怪可惜的。

“要不,咱们带回去?”

普天之下也没有哪个主子会说出把菜打包带回家这种话了,柳玉更觉得自家主子可能真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二奶奶,您觉得这样合适么……”

柳玉在府里当差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从哪个丫鬟嘴里说出来过有哪位主子打包带菜回家的。

先不说她们二人上酒楼吃饭不合适,就说这举动也不对劲啊。

南筱绡却没那么多计较,“怎么不合适了,咱们又没吃了什么,你瞧那烤全羊就动了一条腿,还完整的呢。”

“二奶奶,您要真想打包回去也行,最多也就分给下面的下人们尝尝,可别被人给知晓了,那样恐怕老夫人又要借题发挥。”

“柳玉啊,你真是担心太多了!”依照耿天赐的意思,那就是闹得越厉害越好,被老夫人知道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行了,我已经决定了,都打包,回去分给下人们吃!”

南筱绡招呼来店小二结账,一顿饭就花了她一百两。

听到了这个价钱,她一阵心惊肉跳,一百两,这顿饭也太贵了吧?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酒楼居然能够开出这么夸张的价格来,拿出一百两银票时,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

柳玉拎着这么多菜跟在南筱绡的面前,左手一个烤全羊,右手一个烤乳猪,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全都打包带走了,得亏柳玉本身长得就壮,不然还真拎不了这么多东西。

回到了兰轩院,院子里的这几个下人都围了过来,还以为自家主子出门一趟给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等柳玉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烤全羊烤乳猪之后……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再也没有先前的热闹。

柳玉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这两个大件表情也有点微妙,不过还是拿来了菜刀砍了一块肉分给了一个丫鬟。

曹如之刚进院里,就闻到一股羊膻味,她皱着眉捂着鼻子,“咱们厨房里许久没做过羊了吧?”

她身边的丫鬟连忙回应道:“是啊,大奶奶,咱们这儿是好久没做羊了,不知道这院子里的羊膻味是从哪里飘来的。”

“笨,还能从哪儿,不就是从那屋子里飘出来的!”曹如之的鼻子特别灵,一闻一个准,这不,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手里还捧着一个装了羊肉的瓷盘出来呢。

她走了上去,拦下了这个丫鬟,“哪里来的羊?”

小丫鬟的脑袋低得很低,声音也跟蚊子似的,“回大奶奶,是二奶奶从外面带回来的。”

“哦?”这倒是稀奇了。

南筱绡一向都装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怎么现在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越是有事发生,曹如之就越想要凑这个热闹。

她走了进去,还眉目含笑,“哟,刚才就听你们丫鬟说这里分烤羊呢,不知我能不能也分点儿?”

一整条烤全羊已经被分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下人的伙食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已经冷了,不过大伙儿还是很激动的。

看到她人来了,柳玉才停下了动作,“大奶奶,您来有什么事么?”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你们的二奶奶呢。”曹如之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南筱绡的人。

“二奶奶去看文哥儿了,在那屋呢!”一个丫鬟插嘴道。

“哦。”

曹如之果真就转移了阵地,直接找上了南筱绡。

文哥儿已经回喊人了,见到谁都笑眯眯的,就是回回看到曹如之时,总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

搞得她也很不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这孩子怕什么。

“呵,弟妹,在逗孩子玩儿呢。”曹如之走了过去,一走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羊膻味,“今儿个弟妹去哪里了,我院里的小丫头好像看到弟妹今天从小门出去了。”

“是啊,大嫂,今儿个闲来无事,就出去逛逛,顺便在酒楼用了膳,怎么了?”南筱绡丝毫不遮遮掩掩,直接说了出来。

叫曹如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要问个半天才能打听清楚,听她跟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哦,是么,弟妹好闲情逸致。”

“没什么,大嫂你要是嫌呆在屋子里闷得慌,也能出去走走,外面可比家里好玩多了。”

曹如之活了这么大,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跟南筱绡一样还跑到什么酒楼里去用膳,最多也就是偷偷的跑去庙会里转几圈就回去了。

她倒是洒脱的很,直接出门,不管不顾!

“弟妹,你可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份,可不跟那些乡下村姑相提并论!”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街上的女子不多,来来往往的多是男子。”

这话说出口,曹如之觉得心里更别扭了。

“你也说了外面男子多,你一个妇道人家往外面跑什么,别丢了耿家的脸面!”

“大嫂,你要是想来找我吵架,劝你还是省一省。”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心情很不错,不想因为这种事而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曹如之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老夫人,老夫人一听,南筱绡竟然跑出去吃饭,还打包了一条烤全羊回来,整个人都气得颤抖。

“这就是吾儿一心要娶的女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规矩,真是丢尽了我耿家的颜面!”

曹如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母亲,您可不知道弟妹是有多嚣张,我还没问呢,她就说要带我一块儿去,说是那地方的男人可多了!”

“好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老夫人拄着拐杖,气匆匆的就往兰轩院走。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耿天赐也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我要让你看看你一心要保的娘子,给你带了多大的绿帽子!”

耿天赐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

进了院子里,叫来了南筱绡,一问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去酒楼了。

还把菜打包带了回来。

听到柳玉这么说,耿天赐也跟着笑了起来,“笨丫头,吃不完扔一边就算了,还打包回来做什么。”

“我是想让大伙儿都尝尝啊,那酒楼的味道可好了!”南筱绡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俩人就跟演双簧似的一唱一和。

南筱绡头一天就干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耿天赐打心眼里高兴。

他都已经交代了要做自己,这么做挺好的。

南筱绡还怕自己做的太过分,心里还有点慌张。

老夫人听到她这么说话,哪还能保持冷静,直接动手就要打,“我让你出去,我让你上酒楼,你可是堂堂耿家的媳妇,你怎么敢做这种丢耿家脸面的事!”

耿天赐伸手挡住了落下来的拐杖,嘭的一声砸到了他的手臂上,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我让她这么做的。”

“天赐,娘知道你偏袒她,可这件事,你万万不能再偏袒!”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被抓去浸猪笼!

“母亲,我没有偏袒任何人,的确是我让她去做的,如果母亲有意见的话,可以跟父亲去说,用不着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耿天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管南筱绡做了什么事,他永远都是站在她身边的。

也就是如此,南筱绡才敢那么胆大包天。

面对所有人的苛责,她也能活得自在。

曹如之更是面如死灰,她怎么都想不通,南筱绡到底有什么魔力,才能把一个男人变成这种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耿文华从来都没有过替她说一句话,在她跟老夫人有矛盾时,他永远都站在自己母亲这一边,哪怕是老夫人错了,那也只有她认错的份。

可为什么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老夫人差点被他们给气昏过去,“你这个逆子!”

耿天赐依旧不管不顾,拉着南筱绡就进了屋子,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羊膻味,“哪里来这么大的味道?”

柳玉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少爷,刚才二奶奶让咱们几个把一条烤全羊给分了。”

“烤全羊啊,味道是不错,好久没吃过了!”提到吃的,耿天赐也有点嘴馋,“还留点没?”

“烤全羊是全分走了,不过还有烤乳猪呢!”

柳玉把剩下来的菜也都摆了出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连耿天赐看到了这么多菜,都忍不住对着南筱绡竖了一个大拇指。

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脸通红的,“你不是说要做自己吗,我本来还想把那酒楼里的菜都点一遍呢!”

“笨丫头,像你这么点菜,别人准把你当成了冤大头,宰你呢!”

烤乳猪已经冷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耿天赐没真的下筷子,就是拨弄了一下。

“你瞧着猪,皮都烤焦了,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要吵起来,别人肯定看你一个弱质女流不敢说什么,所以才给你送上这样的菜。”

南筱绡还觉得这个烤乳猪味道很好呢,哪里有焦了?

连着第二天,第三天,乃至后面很多天,南筱绡直接释放天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本来一向低调的她,直接把整个后宅闹了个天翻地覆。

就连曹如之那儿,她都折腾了一遍。

以往之后曹如之往她这儿跑,现在她时不时的就去一趟,还吹毛求疵,一会儿说这里不好,一会儿说那里不好。

曹如之本身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听到了别人说她不好,立刻就命人整改,一定要改到完美才行!

把他们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折腾得够呛。

至于锦绣院,她还是依照老样子,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

毕竟这关乎于女德,要是做的不好,老夫人肯定会挑刺儿。

只是其余的时间嘛,那就是她的天下。

自打南筱绡开始做自己之后,连兰轩院得气氛都变得欢快了一些。

年前,临清的那几个表小姐们又过来玩了。

这回田珞瑜把自己的孩子们也给带上了,另外还跟着过来的,就是这个印象里没见过面的小叔叔。

小叔叔的模样看着还年轻,身后还跟了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姑娘。

这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低头浅笑的模样看着十分舒心。

“来来来,还没给你介绍过,这位就是我夫君,这位是婉君妹妹。”说到这个名字时,田珞瑜的表情还暗淡了一下。

南筱绡立刻就知晓了,这个肯定就是那个小妾。

而婉君怀里的那孩子,就是小叔叔的儿子。

田珞瑜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出生。

而婉君一生就生了个儿子,叫人如何不喜欢。

连祖母都特别准许她也过来。

不然一般小妾是没有资格随着大众一起到这里来的。

婉君看着就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微微弯下腰行了个礼,“二奶奶,早些时候就听说过您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南筱绡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把田珞瑜一人给留了下来。

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才刚生产了两个月。”田珞瑜也曾在佛祖面前偷偷祈祷,希望婉君能生个女儿,可能是自己实在是太心胸狭窄,所以佛祖才给了她报应,让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她至今还记得祖母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喜笑颜开,还说什么她的儿子终于有后了。

她生那两个闺女的时候,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话。

当然,她也知道她不应该嫉妒的。

“那你怎么办?”南筱绡最担心的还是她。

田珞瑜强撑了一个笑容,“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啊,生都生了,难道我还要把他的孩子给弄死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恨只恨自己生不出一个儿子,要是他们有儿子,他又怎么会纳妾?

又怎么会一门心思的扎在婉君的身上?

说到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婉君看着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是啊,她是个好姑娘,我都觉得她嫁给我夫君当妾都是委屈了她。”想了这么久,她早就想明白了,这种事情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既然已经进了门,得了她的肯定,她就没什么理由再找别人的不愉快。

“咱们这些当女人的,就注定了这辈子要这么过了。”

南筱绡想想自己,虽然有耿天赐无法无天的宠爱,却也不知这份独宠到什么时候就会消耗殆尽,或许等到她像田珞瑜这样的年纪,可能也在烦心小妾的问题了吧。

这次他们来逗留的时间不长,才几天功夫就说要走,看着田珞瑜身边只跟了一个婢女,看起来形单影只,十分落寞,让她的心也跟着纠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到什么时候会结束。

耿天赐什么时候会喜欢上别人。

柳玉替她穿上了一件红色的狐裘披风,“二奶奶,如今风雪大,你可别冻坏了自己。”

“是啊,可别冻坏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完这个年,她算算也在耿家过了好几个年了。

年华易逝,容颜易老。

如今的风华正茂,再过些时光,就会变成又老又丑的皱纹。

到那时,还能获得那一份独宠么?

远远的,就看见耿天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瞧他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得样子。

她迎了上去,也跟着笑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刚才跟表弟打了一会儿雪仗,好久没这么活动过身子了!”

一直闷在这里,人都跟着萎靡不振。

好不容易有个差不多年岁的表弟来了,耿天赐自己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就是还没快活几天,耿老爷子又把他们给拉去问话。

“天赐,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家学的先生都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说你已经好些天没去上学了。”

“父亲,既然你能牺牲你儿子来成全你另外一个儿子,那我为什么不能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的手上?”六年不得再考,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对他宣告了死刑。

他不管六年以后是否还能再考,他现在已经对考取功名没有任何兴趣了。

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考取进士,就一定能够给南筱绡争取得一份荣耀。

可现在想想,完全不是这样。

他爬得越高,南筱绡受到的压力也就越大。

既然如此,那他宁愿坐在谷底,陪她长久。

“放屁!我何时何地牺牲过你!这事是皇上亲自下令的,难道我就有回天之力了么!”

耿老爷子的官阶再大,那也只是个四品官,在这个一品大员遍地走的京城,他这个小官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就算参加早朝,他也只是去露个脸,几乎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他就是想帮又能帮出什么来,可别触了皇上的眉头,到时候对整个耿家都没好处。

“你哥已经跟我说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走的太快,他怕自己考不过丢人,所以才会想到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呵呵。”耿天赐已经不想跟父亲来讨论这个问题,“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走了。”

“慢着!这件事咱们休得再提,不过这些日子你母亲告诉我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耿老爷子找耿天赐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那件事。

“什么事需要劳烦父亲的大驾。”

“我怎么听说你媳妇她背着你在外面偷人?”这话从一个一家之主嘴里问出来显然有点不合适,耿老爷子刚问出嘴,就有点后悔了。

他堂堂一个男人,怎能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问自己的儿子。

“谁说的,可有证据?”

“你母亲说锦绣院里的丫鬟见她时常出门,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时辰。”

肚子呆在外面好几个时辰啊,一看就是有问题。

谁家的主子天天往外跑,还每天都在外面呆那么久。

耿天赐讽刺的笑了一声,“那母亲身边的丫鬟怎么没告诉您我也去了?还是说母亲身边的丫鬟自动忽略了我的存在?”

这些日子明明都是他带着南筱绡到处乱转,让她也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到了这帮乱嚼舌根的丫鬟嘴里就成了偷人。

他倒要看看谁偷人还把自己的丈夫带着!

“这我倒是没问清楚,不过一个妇道人家总是出门总归是不好的,你可别太纵容了!”

“父亲,还有别的事么。”耿天赐再次问道。

“你先出去吧。”

耿天赐出去了,就看到有一个丫鬟躲在树干底下偷偷的往这儿看。

他直接把人给抓了出来,一看才知道居然是大哥房里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我了半天,这个小丫鬟也没我出来。

耿天赐跟丢蛤蟆似的把小丫鬟丢到了一边,“你说出来,我还能饶了你。”

“我……是大奶奶……”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字,又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好了,走吧你。”

整个耿家后宅,就没有一个人盼着他们好的。

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大嫂,她们都想方设法的想要把南筱绡给逐出府。

好像只有那样,才能够证明她们的所作所为是英明的。

耿天赐一下没忍住就走到了锦绣院的门口,“是谁在这里乱嚼舌根?”

他这么大刺刺的把话给说了出来,所有的丫鬟都噤声不敢说话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老夫人也跟着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母亲,是您在父亲面前编排我家娘子说她在外面偷人?”

老夫人连忙摇头,“怎么会呢,你娘我可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

“可是父亲说是您说的,府里这么多双眼睛呢,难道还看不出来你的动机不纯?”耿天赐原本只是想借由这件事闹出来之后再提分家。

没想到他自己没什么事,反而让南筱绡又碰上这么糟心的事情。

老夫人已经非常不满意自己的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她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难道会害你?你喜欢的人,娘难道会真的把她给怎么样?”

她是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这府里大部分的事都是她给折腾出来的,偏偏在这种时候她却推得一干二净,都是别人做的好事。

“呵呵,母亲,你要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在老夫人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连这点都莫不明白就白混了。

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目的还是要把他给留下来,让自己的儿子站在自己这一边。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天赐啊,你难得来一次,也进屋坐坐。”

老夫人在他身后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回屋了。

二人还没有心平气和的说一炷香的时间,又吵了起来。

吵,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在这对母子之间就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时时刻刻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说出来的话,就不再有回转的余地。

耿天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又被自己的母亲教育了一番,心中更不爽快。

回头拉着南筱绡就说要走,她都还没收拾好,已经被人拽出了家门。

这事儿在很久以前就来过这么一回,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走远就被逮了回去。

入了夜,街上的行人很少,稀稀拉拉的。

天气还没回暖,只穿了一条袄裙的南筱绡还觉得有些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急匆匆的跟上了他的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你敢不敢跟我走?”

这话说的突如其来,让南筱绡忍不住呆了好一会儿,“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为什么?

耿天赐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要远远的逃开那个牢笼,那样他们才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只是于理不合,与这世间的法则更不合。

“只是很想带你走。”

走得越远越好,远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男耕女织,粗茶淡饭,也挺好。

南筱绡叹了口气,“好啊,我们去哪儿?”

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有很多。

他们一直被禁锢在这个地方,逃不开也走不掉。

“这不是……”远处,一个穿着破烂,头发蓬乱的女子手里拄着一个竹竿子,手里边还拿着一个破碗,光着脚慢慢的往前挪动,一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声音嘶哑的喊道:“好心人,给点吧。”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南若星。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筱绡心里一慌,急忙问道:“嫡姐,你怎么在这儿?”

南若星似乎是脑子不清醒了,嘴里一直重复着好心人,给点吧,这六个字。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所以然来。

不管过去发生过再多的不愉快,在看到她时,心里总归不是滋味,“要不,先带回去吧。”

“嗯。”耿天赐应了声。

三人便又回来了,耿家上下已经乱了套,看到他们回来了,府里的下人才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两个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

“又出什么事了?”南筱绡问。

“还能是什么事,老夫人正闹着要上吊呢,说与其被你们给活生生的气死,还不如先自己死了算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闹出这种事来了。”南筱绡看了一眼被她拉回来的南若星,又道:“柳玉,你把她先带回我们兰轩院,我跟少爷去看看。”

“这是谁啊?”柳玉皱着眉瞧着这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二奶奶,您可别乱吧大街上的要饭的给带回家啊。”

要真是要饭的可就好了。

她自己都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你别管,先把人给带回去,可别让人逃跑了。”

“是,那奴婢先把人带回去。”

柳玉拉着南若星走了。

他们二人又去了锦绣院,一到院子里就听见老夫人在那哭天抢地的,说自己要去死,反正活着也是碍眼。

连自己亲儿子都要跟自己作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耿文华跟曹如之两人看到了他们,立刻就指责道:“弟弟,弟妹,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能把娘气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就瘫坐在地上,手边还放了一根碗口粗的麻绳,死活闹着要上吊,要不是屋里的几个丫鬟压着,恐怕现在就演得更逼真了。

南筱绡是绝对不相信老夫人这种这么惜命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还等着自己的亲儿子给她涨面子,又怎么会舍得这么去死?

“我怎么了,耿文华,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能丢了功名,否则娘现在就已经是进士的娘了!”耿文华这么一说,噎的耿文华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曹如之暗地里狠狠的掐了一下耿文华,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

耿文华缩头缩脑的缩了回去,不再言语。

见没有人再帮自己出头,老夫人就又哭了起来,“可怜我十月怀胎,竟生出个这样的逆子,真是要气死我啊!”

他们谁都没说话,都静静的看着老夫人装模作样。

哭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有反应。

老夫人总算坐不住了,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耿天赐,“你怎么还知道回来?”

“母亲,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儿子先回去了。”

耿文华还是没忍住,骂道:“耿天赐,娘都这样了,你还说要回去,你还有没有人性?”

“说到人性,大哥,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耿天赐对自己的亲哥,除了鄙视还是鄙视,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耿文华。

他防备的看着他,“什么事?要是不好解决,你还是别问我了。”

“不,这件事还非大哥能解决不可。”耿天赐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卸下了防备,“那你说吧。”

“大哥的小妾现在在何方?”耿天赐问。

小妾?耿文华还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是有过一个小妾,南若星,不过早就疯了被送出去了,他哪知道在哪里。

他一把将自己的夫人给拉了过来,指着她说道:“她知道。”

突然说道南若星这个贱人,曹如之还有点慌,“好端端的,说她干什么,不是已经离开咱们家很久了么。”

“她是我嫡姐,我理应当知道她在哪里,也好去看看她。”南筱绡道。

“一个疯婆子而已,再说她当初那么对你,你还要去看她?”

曹如之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南若星的死活,跟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是啊,对于这种生来就比别人要高级的千金大小姐,别人的性命,都比不上自己宠爱的阿猫阿狗。

南若星是死是活,在离开了耿家之后,就跟她没半点关系了。

即便南筱绡与她地位悬殊,到底现在也是耿家人,总归跟已经逐出家门的女人不一样。

“毕竟她也是我的嫡姐,就算她待我再差,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看她。”

别人不知道南筱绡是什么人,她曹如之可知道的比谁都要清楚,就她这种人也能也能胸怀宽广到不计较以前的事?

做梦!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有所图,甚至这件事能够颠覆了她在耿家的地位。

吃过太多亏的曹如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忙道:“弟妹,你说的对,你嫡姐就在我名下的一个庄子里呢,待我知会过管事之后,你再去探望她吧!”

曹如之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南若星现在就在耿家,就在兰轩院里。

她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直接露了马脚。

南筱绡笑盈盈的望着她,眼神里却充满了杀气,“大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难道我这个当大嫂的还能骗你,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让丫鬟通知管事去。”曹如之抬腿就要走,还瘫坐在地上的老夫人真的怒了。

她站了起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放着我这个老人不管,提那破事干什么!”

其实在场的这几个,有谁想听老夫人说话,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母亲,其实也不能怪儿媳在这种场合下提这件事,实在是因为儿媳方才同天赐出去时,在路边上看到了儿媳的嫡姐,儿媳就自作主张把人给带回来了,至于大嫂说人还在她家的庄子上住着,那恐怕是庄子里的人动了什么手脚,才让我嫡姐一人流落在外面成了个乞丐吧!”

南筱绡说的有条有理,想从她说的话中挑出点错来,还真是不大容易。

曹如之的脸色越来越僵,眼神越来越暗,“不可能!我已经交代过,让人好生照看这她,怎么可能会跑到京城来了?”

她的庄子远在乡下,想要独自跑到京城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女人来说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南若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里面,还恰好被南筱绡给碰上了?

这只能说,她肯定是故意而为之!

说不定很早就掌握了这件事,这次专门带过来打她的脸的!

“南筱绡,你可真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啊!”

“大嫂,你这话怎讲?”南筱绡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哼!你什么都没做,你要什么都没做,那南若星怎么跑到这儿来的,说不定就是你偷偷派人把她给找了回来,还故意栽赃陷害!”

耿天赐道:“这件事是我跟筱绡一起在路上碰到的,绝对不可能是故意而为之。”

“小叔子,你只是被她的表象给蒙蔽了!她绝对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纯洁无辜善良的小姑娘!”曹如之生平最痛恨这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的那些庶女们,稍微给点她们机会,她们就能迅速的顺杆子爬上来,随时随地都能把你取而代之!

而南筱绡,绝对是这帮庶女中的佼佼者!

从代替自己的嫡姐嫁给了耿天赐开始,她就已经掌控好全局了。

甚至是现在耿天赐这么听她的话,也肯定是她不知道在背地里使过多么下三滥的招数!

“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用不着你来编排,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南若星就是被他们从大街上给找了回来,现在还在兰轩院里呢。

老夫人一听那个祸害又回来了,心情十分沉重,“罢了罢了,既然人都找到了,还要说这么多干什么,都回去吧!”

“那母亲,您不自杀了?”南筱绡不怕死的问了一句。

惹得老夫人一脸不快,“说什么鬼话!”

曹如之被强迫的拉进了兰轩院,南若星正被好几个丫鬟给用绳子捆住,死死的拉住,谨防她忽然逃跑。

柳玉看到自家主子来了,哭丧着脸说道:“二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大小姐她非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控制住。”

南若星抬头看到了曹如之,瞳孔剧烈的一缩,使劲的挣脱捆在身上的绳索,嘴里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别人问她话,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充满了恐惧,而这份恐惧,就是曹如之给的。

耿文华迅速的站到了后面,手指着曹如之,“哦,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耿文华,你不要血口喷人!她都已经疯了,我能对她做什么!我还没那么心胸狭窄!”没错,她的确以前对南若星没有过好脸色,还故意折腾她,可自打她疯了之后,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谁信你,只有你心胸最狭窄!”耿文华老惦记着自己还纳妾,如果曹如之能早点松口,他早就能抱上小姑娘了。

“你!等晚点再收拾你!”曹如之恨得牙痒痒,可又实在是没别的办法,“想要让我承认,你们至少要找出我的错来,的确当初南若星是我送出去的,不过这可是你们都赞同的!我虽然是讨厌你们两个姐妹,不过我也断然不会做那种事情!”

人都是要讲道理的,可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大嫂,难道我嫡姐出现在这里还不能够充分证明你做的错事吗?”倘若她没发觉她人出现在街边,可能她这一辈子就以行乞为生,好端端的一个嫡小姐变成了这个模样,怎叫人不扼腕叹息?

“南筱绡,你有证据么?你嫡姐是出现在这儿了,那又怎样?”

“当初送南若星出府的丫鬟在哪儿?”耿天赐问。

“一时半会儿的谁想的起来。”对于这种小事,曹如之老早就给忘记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看到南若星这个模样,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先把人带下去好好洗洗,瞧这脏成什么样子了,要是那死丫头看到自己的亲娘变成这个模样,也不知得哭成什么样子。”

南若星的女儿依旧生活在耿家,只是年纪太小就直接让曹如之带在身边了。

也算是直接过继给了她,可那死丫头越长越像南筱绡,她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平常也是不闻不问的。

“嗯,柳玉,你去再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把她呆下去先洗干净再说。”

待人洗干净,又梳好了头发之后,才显露出她的脸色。

这么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原本还有些丰腴的她瘦的只剩个骨架子。

脸都凹陷了下去,有种说不出来的病态美。

脸色苍白,嘴唇却是鲜红的。

眼睛也因为瘦而显得更大了。

冷不丁的被她看了一眼,竟然还看出点好看来了。

以前从来都没在意过南若星长的是什么模样,猛地一看居然还挺好看的。

撇开她已经疯了不谈,只要她还有自己的孩子,那依旧是自己的小妾。

耿文华乘着别人都不注意,悄悄的坐到了南若星的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了人家的身上,把人往自己的身上靠。

南若星虽然已经疯了,却也能感觉到危机,死命的抵抗,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曹如之察觉了,一个巴掌直接挥了过去,打掉了他的手,“耿文华,你还有没有人性?”

再怎么说人都已经疯了,还想着那档子事,真是丢人!

没一会儿,那庄子里的管事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奶奶,是小的无能,让人给逃跑了!”

一听这话,曹如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逃跑了?为什么你当初就不跟我说?”

管事也是一脸愧疚,“原先小的以为只要找找就能找到,没想到后来一直都没找到,所以才……”

“所以才,所以你才要害死我!”曹如之抬头看向南筱绡,“你也听见了,这件事本身就跟我没关系,是这个管事办事不力,把你姐给放跑了,南若星已经疯了,自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听从管教,这一点你也应该明白。”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一起骗人。”南筱绡怎么都不相信曹如之没在这其中作梗,说她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不像她那个人了。

忽然,南若星爆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嚎叫。

所有人的注意力才再度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只见耿文华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还拼命的为自己开脱,“我没有想做什么,只是看到她的头发落下来了,想要替她撩上去。”

他越解释,南若星就越往里面缩,眼神里透露出惊恐和绝望。

管事看到了她,心里才大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找到了人,那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苛责了!

再说一个疯婆娘,谁管的了。

天晓得她怎么好端端的就在屋子里不见了呢。

“二奶奶,此事只怪小的没用心照看,这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您要罚,就罚小的吧!”

“反正人都找回来了,还说什么,南筱绡,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曹如之拉着耿文华往门外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耿文华再对那个疯婆娘动手动脚,丢人丢到家了!

管事依旧跪在地上,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南筱绡看着越来越疯的南若星,长长叹息一声,“不如送回我娘家吧。”

那儿才是她生长的地方,留在耿家总归不是长久之事。

“嗯。”耿天赐知道南筱绡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抚了抚她的背,“明日咱们就把人送回去。”

第二日,南筱绡就带着南若星回南家了。

她也许久没有回去过,秦香兰也没有特地往她这儿来跑。

都是因为耿天赐涉嫌舞弊案一事闹得。

他们下了马车,到了南家的门前,南家人才知道他们来了。

秦香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了出来,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娃娃,“来,叫姐姐!”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姐姐。”说完话,就往自己亲娘的怀里钻。

“你们怎么来了,稀客啊!”

“姨娘,我是送个人给你们。”南筱绡让柳玉把南若星给拉下来,南若星的身边还有两个婆子照看着,以防止她跑走。

秦香兰一看到南若星那张脸,就不满的问道:“你怎么把这个人给带来了?”

李淑华这个女人已经好久没在自己面前蹦跶了,她现在风韵犹存,南天祥恨不得就住在她房里,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现在又给她送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让她怎么活啊!

“昨日我在街上碰到的她,就把她接回来了。”

“疯都疯了,干脆就让她疯在外面算了,就算现在带回来,你父亲肯定也不会有好脸色的。”秦香兰知道南天祥的脾性,现在挂在最边上的除了自己的儿子,就只有南筱绡了。

至于南若星,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到那个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人又回到了这里,看她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也怪让人心疼的。

到底还是一家人,看到她过的不好,心里总有点不对劲。

“哎,我让李淑华过来。”

秦香兰转身回了府,把躲在佛堂里念经的李淑华给喊了出来,“姐姐,你可别再瞧了,你可知谁来了?”

这些年李淑华因为常伴青灯古佛的关系,性格也便平稳了不少。

“谁来了?”

“你女儿回来了!”秦香兰将这个劲爆的消息给说出来,如今早就不喜形于色的李淑华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她,真的回来了?”

她日夜在佛祖面前乞求自己的女儿归来,总算,总算给她盼到了!

“不过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女儿现在已经疯了,谁都不认识。”

“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李淑华急匆匆的走到了外厅,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潸然泪下,赶忙走了上去,握住了南若星的手,“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模样,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打从知道自己女儿在耿家竟然过那样的生活,她就心痛的要死。

现在总算盼到孩子回来了。

只是眼前的南若星,再也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

她迷茫的看着她,嘴巴张着不知道想说什么话。

平常就喜欢落井下石的秦香兰,现在也闭上了嘴,没说啥惹人嫌的话来。

“走,我带你回你的房间。”

在李淑华的身边,南若星显得十分安静,不吵不闹,就这样顺从的跟着自己的娘亲走了。

秦香兰在后面看着,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声。

“你瞧啊,当初李淑华多么眼高于顶,现在倒好,自己唯一的女儿疯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说到底这一切,不都还是他们咎由自取么。

如果当初李淑华不要自视甚高,不给自己女儿这么多压力,又怎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就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我们也回去了。”

南筱绡没打算在这里久留,她的话刚说出口,秦香兰就有点不高兴,“这么快就要走了?”

“难道姨娘还想留我吃饭?”南筱绡问。

“怎么说你们也来了一趟,要是你父亲知晓我没把你们留下,不知得把我说成什么样子呢,你可不能现在就走。”好不容易才看着南筱绡带着耿天赐回来一趟,正是她炫耀的好时候,怎能这么快就放人走了?

就算南天祥不会说什么,她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南筱绡再清楚不过自己亲娘那点小算盘,直接没答应,跟耿天赐回去了。

府里也是一片乱糟糟的,扰得人心烦。

曹如之生怕自己那点小秘密被人发现,隔三差五的就来兰轩院报道,恨不得直接把行李搬来住在这儿。

说来说去还是问有关于南若星的问题,虽然她一直都说这件事跟她无关,可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傻子都知道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南筱绡没说什么,反倒是另外一拨人找上门了。

他们要找的,就是南若星。

一行人大招旗鼓的来要人,嘴里还在说什么南若星是他们买来的人,他们没资格把人给扣下。

“那你可知你买的人是我的嫡姐,翰林官的嫡长女?”南若星盯着曹如之,问道。

“翰林官怎么了,咱们这还有前朝一品大员的孙子呢,不还是跟咱们一块儿要饭!咱们大伙儿买下这人可花了不少钱,没个一千两银子,咱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群人之所以这么底气十足,绝对不是简单的丐帮。

曹如之一听这个价格,脸都绿了,“一千两银子买那疯婆子,你们是疯了吧!”

“这位夫人,的确买那疯婆子没花一千两,可这疯婆子能赚一千两啊,你们把我的财神爷给带走了,我问你们要一千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放屁!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买来的人,总而言之,一千两,门都没有!”曹如之一脸厌恶的看着这群打扮得破破烂烂的人们,“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这群要饭的赶走,堵在咱们门前算什么事啊!”

赶走这几个乞丐容易,可要让这几个乞丐不再上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头一天,耿家的大门就被人泼了屎。

早上起来开门的下人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屎臭味,还以为昨夜粪车翻在门前了,打开门一看,才晓得竟然是有人蓄意泼粪。

谁敢在堂堂四品大员的门前泼粪?

耿老爷子直接报了官,让县衙来查明原因。

一查才得知他们竟然惹上了丐帮。

这丐帮说是说只是一群乞丐组织起来的帮会,但丐帮遍布整个大江南北,内部更有一套严格的体系,纵然他是堂堂四品大员,,却也依旧拿这群人没有任何办法。

“你们可知这丐帮为何跑到咱们门前来滋事?”

耿文华推了推曹如之,让她说话。

曹如之瞪了他一眼,“父亲,儿媳不是故意的。”

“哦?那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那天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父亲,儿媳也不知哪南若星是怎么被人卖进了丐帮,那群乞丐更狮子大开口,说要一千两银子!”

她就算拿这一千两银子去喂狗,也不愿意给这些乞丐。

“一千两就一千两,人是你送进庄子里的,也是在你庄子里没的,文华手里还有好些庄子,难道一千两都没有?”

惹怒了丐帮那群人,他们能折腾死人。

今天才刚刚泼粪,也许明天就要闹得更凶。

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看怎么收场!

耿老爷子本来就因家宅内的事情烦的头疼,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一个三教九流的东西,真是祸不单行啊!

曹如之恨恨的瞪了一眼南筱绡,要不是她非要把人给带回来,怎么会惹出来这种事,还要自己平白无故的拿出来一千两!

在县衙里,他们见到了上回来讨人的几个丐帮子弟。

这回带了银子来,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变卦,说要两千两了。

“哎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坐地起价呢,以为咱手里的银子是白捡的?”

她咬牙带来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没想到这帮乞丐居然还嫌不够。

他们要一辈子可能都要不来这么多钱,一个普通的农户一年才花几两银子,一千两,足够他们过一辈子了!

“夫人,你可以不给,我们也不在乎。”

这几个丐帮子弟相视一笑,不给,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人吐出来。

光是泼屎已经是很简单的了。

要是真惹恼了他们,他们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耿文华从袖笼里又拿出来一张,“好了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咱们谁都别再说了。”

“啧,还是少爷爽快,两千两银子,我们保证不再骚扰你们。”

一下子没了两千两,曹如之感觉自己的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她平常的吃穿用度开销也不大,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够攒下这么多钱,一下子全都送给了这些乞丐,让她怎么不心疼啊。

只是没想到刚安生了没两天,又有丐帮子弟上门了。

这次又换了一拨人来敲竹杠,依旧是要钱。

第一回也就算了,第二回还来,当她是开金库的?

“滚!都给我滚!谁特么敢再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曹如之搬起脚边的大石头冲着他们砸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人,直接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南筱绡啪啪啪的鼓了鼓掌,“大嫂,好魄力。”

“哼!”

曹如之根本就不想看到她,“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要说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大嫂您吧?”南筱绡凉凉的笑了一声,看着充满戾气的曹如之,十分不屑。

而下一回上门来找人的,却不是丐帮的那几个人了。

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停在了耿家门前,点明了要见南若星。

这马车里坐的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曹如之听说了,连忙走了出去,“这位公子,您也是来找南若星的?”

里面那人只用折扇撩开了马车上的小布帘,似乎是用视线扫了一眼这边,看到了外面的人之后,就又放下了帘布。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女子说道:“没错,不过找的不是你。”

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曹如之想破脑袋也没想出第二个人来,“那南若星以前是我夫君的小妾,疯了之后才被我安排到了庄子里生活,不知这位公子是如何得知她的?”

“夫人,这就不方便透露了,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先前南小姐在我府上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无故失踪,总算在这里才探听到了她的消息。”

马车内的女子所说的话一听就是漏洞百出,而曹如之居然还相信了,真的就将之前发生的事,包括南筱绡跟南若星之间的关系,都给说的一清二楚。

而马车内的人,明显就是对南筱绡有兴趣。

直接就问道:“那那位夫人呢?”

“你们说的是谁?”曹如之皱眉问。

“就是南若星的妹妹,南筱绡。”

“你们说南筱绡?”曹如之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也还是让丫鬟去差人把南筱绡给接过来。

南筱绡原先还不愿意过来,被再三要求了之后,才勉强同意了来看看。

看着这辆马车,她就觉得有些面熟。

尤其是马车的连不上所绘的字,一个崇敬的崇字。

没有等她开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那嗓音,她不管过几辈子都不可能忘得掉。

原本以为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忽然鲜活了起来。

是他!

朱文瑞!

她回到了这具身体里活了这么多年,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样跟他见面了。

南筱绡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柳玉的手,转过头看着曹如之,“大嫂,发生了什么事?”

话说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居然这么紧张。

从他少年时的模样一直到最后一面,都跟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走了一圈。

最后,马车上的人缓缓走了下来。

没错,就是他!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居然还是没有逃脱开这个魔咒,依旧在这个年纪碰上了这个人。

朱文瑞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如此的英姿勃发。

他的面容还未洗脱稚气,曹如之一看到这个跟皇家子嗣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大约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不知南若星那个小蹄子,怎么就跟这么一个大人物沾上了关系。

朱文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南筱绡。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在梦里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他的第一句话,就如此的惊世骇俗。

让曹如之瞬间呆滞了。

南筱绡低垂着眸子,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无妨,我这次来,只想把那位姑娘给找回去。”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她去了哪里?她是个好姑娘,我还挺喜欢她的。”从这么一个小鬼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总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却容不得别人去质疑。

曹如之连忙道:“对,人我们已经送回家了。”

“哦,原来如此。”朱文瑞点点头,又看向了南筱绡,“耿家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让客人站在门口不让进去?”

“不是,先进来再说话吧。”

曹如之十分热情的把人给迎接了进来,她还有些得意的看向南筱绡,她这种没眼力劲儿的人,肯定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就是皇亲国戚吧!

也只有她由于从小就耳濡目染,才会迅速的掌握到了这条讯息。

南筱绡就站在角落里,一直都没出声。

可是朱文瑞的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到了她身上,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陪着朱文瑞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子,也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她一直都笑眯眯的,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南筱绡宁忍不住问,“我可以回去了么?”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只是想来打听打听那位姑娘的近况而已,虽然她在我府上并没有住过很长时间,可人突然失踪,也让我十分焦心啊。”朱文瑞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说话。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没放过南筱绡。

“公子可真是个大善人,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到几个像公子一样的人!”曹如之连忙恭维道。

得到了消息的耿文华也不在自己屋里跟这些丫鬟们玩耍了,连忙收拾好自己走到了外厅,从外表上来看,他也实在是胖的没样了。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市侩的土财主。

可惜他非得还装个文人墨客,天还不热,就先拿了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扇风,“这位公子是?”

朱文瑞身边的丫头嘴快道:“真是的,你们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这可是崇王!”

崇王是谁,谁知道啊?

不是在朝为官的,哪个知道皇上封了多少个皇子?

倒是朱文瑞现在就已经当了王爷,让南筱绡十分吃惊。

在她的记忆中,朱文瑞没有当过一天的王爷,要当那也是当皇帝。

皇上也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封他为王的心思,怎么这一辈子,他就已经当王爷了?

“哦,原来是王爷,失敬失敬!”耿文华说罢就要跪,被人给扶了起来,“王爷说了,这次只是因为私事而来,用不着这么多繁文缛节。”

“不知王爷前来所谓何事?”耿文华接着问道。

曹如之连忙为其解释,“为的是南若星的事。”

“啊?南若星成王爷的人了?”耿文华说出这句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吓着了。

南若星都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长得也不是多好看,人还疯了,王爷要那种女人干什么,莫非是有特殊癖好?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巴!”曹如之真想一巴掌把他给扇飞了,好好的结交的机会,他竟然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王爷,您千万不要生气,他就是这么心直嘴快。”

“无妨,本王来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南若星。”朱文瑞看着也是个脾性好的,温润如玉的模样,看着就叫人喜欢。

只有南筱绡知道,在他这张伪善的面具底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肮脏的内心。

他嘴里一直说是为了南若星,那以他王爷的人脉和手段,又怎么会不知道南若星是南天祥的嫡女?

如果真的想要找她的话,直接去南府不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