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因为耿天赐跟朱无瑕之间的关系,才使得安平王爷才痛快的应下了这件事,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帮。
在牢里的两个人被分别收监,同一个牢房里还关了好几个涉嫌舞弊案的青年男子。
几个人都面如死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人人都知道一旦被发现,那自己的前途就全都毁了。
耿天赐却死活都没想通,他什么时候涉嫌舞弊案了?
见他在牢房里站了半天,一个坐在他身边的青年男子劝道:“兄台,被抓住了只能说咱们时运不济,你可别想不开啊。”
“但是我根本就没有作弊,我凭什么要被关在这里?”这个时间,殿试应当是开始了。
可他现在却被可笑的关在了大牢里,这算个什么事啊!
“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不过既然都被抓住了,还有谁是无辜的?”
这些人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作弊又死不了,顶多就是禁考几年,对他们而言,时间从来都算不得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苦中作乐,纷纷笑了起来。
耿文华见旁边牢里怎么热闹,也凑了过去,从大牢的缝隙里把脸凑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这位兄台说自己是无辜的,都被关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无辜的啊!”一人放声道。
“哈哈!是啊,天赐,你都被抓了,证明你肯定有问题啊。”甭看耿文华平常傻愣愣的,关键时刻却一点儿都不蠢。
哪怕这件事本身就应他而起,是他买来的试题,只是借用了耿天赐的名字。
这才害得人家跟着入了狱。
但是耿文华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还在那落井下石,“你平常不是总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么!也不知前两回考试是不是也是作弊的呢!就是运气好没被发现而已!”
耿文华的话一说出口,活生生能气死个人。
耿天赐的一口老血差点没被他给气出来,他直接冲了过去,对着那张脸就是一拳,“耿文华!你不要放屁!”
耿文华的脸被打了出去,脸上起了好大一个红印子,鼻子里的血都被打出来了,他一呲牙,整个牙齿都被染得一片鲜红,“耿天赐,你看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动怒了,不就更证明你肯定有鬼!”
他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安静的牢房中的气氛一下子被他给带了起来,所有人都加入了声讨的队伍当中,以群众的力量来压迫个人,强迫耿天赐承认自己的错误。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耿天赐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之后,他却冷笑出声,“耿文华,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
一直讨厌到了现在,看样子,还会无休止的讨厌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再理会别人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什么废话。
耿文华就在隔壁牢房里依旧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说到最后,一个听众也没有了。
看着自己亲弟弟的背影,心中的恨意如同扎人最贫瘠的土地上的根系,盘根错节扎根在深深的看不见的地方。
他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回到人群中时,脸上却又挂起了笑容。
和那些同样因为涉嫌舞弊案而被抓进来的人说说笑笑了。
等殿试结束排了名次之后,皇上才想起了他们这些涉嫌舞弊案人们。
去年才抓了一批,今年又冒出来一批投机取巧的,让皇上大为光火,恨不得把这些作弊的,贿赂考官买试题的,全都砍了脑袋。
反正这种人就算当了官,那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既然如此,不如从源头上就灭绝了这一切的发生。
皇上刻意没有去管这件事,直到安平王爷在与自己下棋时提到了这件事之后,他才道:“皇兄有所不知,去年才发生过一次舞弊案闹得风雨连城,这才刚隔了一年,就又给朕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视朕的王法于不顾?”
皇上落了一子,又道:“若是朕这么轻饶了他们,皇上的威严何在?更何况其中还有好几个去年刚刚考中的举子,明明经历过了那件事,如今竟然还敢以身试险,罪加一等!”
耿天赐俨然就在皇上的重点观察对象之内,他去年刚考上了举人,第二年就参加了会试,并且还顺利通过。
如今又被当成是犯人给捉了起来,就更有人能够拿此事来大做文章。
耿天赐以十九岁的高龄才考秀才,连着几年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考上了贡士,这让人怎么能不想歪了。
甚至连他当初考中举子的情况,都被人给翻出来津津乐道。
当初的皇榜另外一个续榜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别人看着总像是临时加上去的,更是让人觉得他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够一帆风顺。
只是苍天有眼,看不过去他的无耻行径,没有让这样一个人当上了官儿,如今跟他们一块儿关进了大牢里。
耿文华依旧在自己的牢房里说耿天赐的糗事,说不出来了,编也要编几个。
只为了博同一个牢房里的人一笑。
直到被抓走审问时,耿文华都能把大牢里搞得跟菜市口一样热闹。
前面几个认罪了的,已经被放走了。
耿文华被人带到了审讯室,却忽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不打算承认了。
不管审讯官如何威逼利诱,他都死死咬着就是不说。
审讯官折腾了半天,也没敢真的对耿文华做什么,毕竟他的叔父就是如今的刑部员外郎,要是得罪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见他身上没有伤痕,别人都觉得他肯定是屈服了。
有骨气的,那都要吃个几鞭子才承认。
被人这么一说,耿文华心里还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快把自己的救兵给亮出来了,怎么也得再表现的自己凄惨一点才行。
没过一会儿,认罪的被分成一波,没认罪的又被分成了一波,还要进行第二次的审问。
当耿文华排到了没认罪的这条队伍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耿天赐,完全没想到耿文华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不认罪,之前说得不是挺开心的么,怎么就不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呢。
耿文华还非常得瑟的看着他,随口吹了个口哨,“耿天赐,你觉得就凭你能玩得过我么。”
耿天赐根本就不想跟他说一句话,就当他是空气。
随着队伍往前进,传来的呼救声也越发的明显,吓得后面的几个人都人人自危,就怕厄运降临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每出来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伤痕,根本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鲜血淋漓的被人抬着扔进了牢房里就不管不问了。
要是不认罪,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能够让人认罪,死的都能打成活的。
在收到了几次惊吓之后,后面这写个都规规矩矩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坚决不再胡言乱语,只要能够不挨打,什么都好说。
这些考生们常年不需要做任何体力劳动,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打他们,随便来几个板子急就老实了。
只有耿天赐进去时,他依旧不高兴说话。
审讯官坐在这头,看着他,看了半天才问:“认不认罪?”
“我从来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不曾参与过舞弊案。”他做人堂堂正正,一点儿杂质都不融,既然没做过,何来要承认?
家里的这些个女眷们都急的团团转,可她们只是后宅中的女人,手长不到外面去,根本就没办法给予任何一点的帮助。
曹如之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好几天都没吃饭。
她好不容易盼到了耿文华终于考中了贡士,竟然,竟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耿文华这个蠢蛋是抄袭才考中了贡士。
否则以他的能力,也不知道要考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
南筱绡却怎么都不相信耿天赐会做出这种事来,当年的耿天赐若非今年考中了贡士,顺利进入了朝廷当中,又怎么会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成为内阁首辅?
而如今竟然以舞弊案而被抓进了大牢里,难道这一切会发生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到来?
“柳玉,你说少爷会有事么。”
她的心总是慌张得不得了,也不知到底会不会发生祸事……
只是这人好些天都没回来了,要真是没事儿,怎么也不该啊。
“二奶奶,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话说是这么说,南筱绡的心里还是纠结的不得了,她怕耿天赐之所以会遇到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没有她的话,或许他还是会跟那一世一样,顺风顺水,一路走上人生巅峰。
可她的存在却改变了这一切,甚至是让他连个小官儿都当不上了。
就算在此刻,曹如之还是不忘记要来膈应她,明明耿文华也入了狱,她非得来恶心自己。
“弟妹,没想到小叔子竟然也会做这种事啊。”
“大哥不也被抓走了,半斤八两而已。”
“不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夫君那是考了太多回,恐怕是怕我再骂他,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来,可小叔子为了能够高中也真是费尽心思,他要真考不过,还不如再晚个三年再考,这第一回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以后还想当官儿可就难了。”曹如之看到南筱绡跟自己一样也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贬低了她一会儿,她心里才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