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进去吧。”
耿天赐挥挥手,让孩子们都进屋子。
这些孩子在耿天赐的手底下,都挺刻苦学习的,每天早早的到书院上了一天的学之后,下完课还要到这里来继续补课。
虽然他们多是些富家子弟,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成为玩世不恭的草包少爷。
反而他们要比常人更加刻苦得多。
文哥儿坐在最后面,听不懂爹爹到底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一直到晚上戌时,他已经坚持不住睡着了。
其他人们忍着瞌睡收拾东西离开。
耿天赐看到自己儿子已经累的睡着了,把他抱在了怀里。
耿淮见状,便道:“叔叔,干嘛把他也带来啊,他才六岁,懂什么呀。”
“他说要跟你一块儿来上学,就跟着来了。”
耿天赐抱着文哥儿两个人上了马车内,文哥儿还是闭着眼睛在睡觉。
耿淮撇了撇嘴,“想跟我一块儿上学是假,是想要跟叔叔你在一块儿吧。”
耿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酸溜溜的,他跟自己的父亲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
耿文华就跟一个没心的人似的,对自己的子女从来都不上心。
甚至还没有一个蝈蝈重要。
所以耿淮自小也不知道父亲的亲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是吧,一直都没空陪着他。”
从文哥儿出生开始,他就忙于进学,考取功名。
直到自己踏进了官场,却又要为生计而奔波。
能够见到文哥儿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这么小一个孩子,会想跟自己的父亲在一块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等以后我娶了媳妇儿,肯定也会像叔叔一样。”
耿淮已经十五岁了,若是在乡下,这般年纪已经娶妻生子。
只不过家里人都希望他考取了秀才功名之后再娶妻,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这两年里,曹如之也托人访了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娶妻生子的概念在耿淮的心里其实也很模糊,他自己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父亲的教导,他对男女之间的事也都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
耿天赐看着耿淮,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
所以就更加怜惜起这个孩子。
若是他能够投生到一个正常的人家,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耿文华跟曹如之两个人,哪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个会照顾孩子的。
曹如之照旧在门口等着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去了。
耿天赐就抱着睡着死沉死沉的文哥儿回到了兰轩院,交给奶娘服侍着睡下之后,他才有时间往南筱绡的房里坐一坐。
如今南筱绡有孕在身,耿天赐怕自己夜里不小心压着她的肚子,就主动说要去别的厢房里去住,把这里让给她。
更使得他们两个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南筱绡看着耿天赐,心里有些酸涩,“若是没有招惹上崇王,我们也不会过这种生活了。”
“这件事有利也有弊吧,若是没有招惹上崇王,也许我现在就不会是新科状元,不会踏进官场。”
也许现在还是郁郁寡欢,终不得志。
“说的是啊。”
如果不是因为崇王的关系,耿天赐便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参加会试,从而一举夺下魁首。
日子只会比现在过的更惨。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再忍些时日,等我把银子都给还清了,自然会多空些时间来陪陪你。”
耿天赐何尝不想陪伴在南筱绡的身边,可欠下的这笔巨额债务,他不得不想法子去归还。
别人愿意借钱,那是看得起他。
他若是白白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好意,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知道,你能每天都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比起那些一年到头连自己夫君的面都见不到几回的人,她现在能够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笨丫头。”耿天赐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样说话,让为夫忍不住心疼你啊。”
可惜他没有别的法子能够尽快把这笔钱给换上了。
只能用这种办法,慢慢的把钱给凑起来。
除去每月必须要支出的笔墨纸砚,一个月至少就有四百多两的结余,两年以内,他就能把所有的银子都还清。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若是在以前,该怎么把这笔钱还上都是一个大问题。
七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得到这么多的钱。
南筱绡越想越觉得憋屈,“如果不是王爷故意要坑我们,我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那老王头,分明就是被抓到了。
但是朱文瑞矢口否认,他们也没办法。
只能硬生生的将银子给还回去。
一想到欠下这么多钱,南筱绡就觉得头疼,“到时候先把舅舅和孟君迁两个人的银子还回去吧。”
舅舅要存下这么一笔巨款,着实不容易。
而孟君迁的酒楼里更需要资金来周转,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可那时候是他们最窘迫的时候,不得不如此。
在耿天赐拿到了第一个月的束脩之后,他就立刻将司命舅舅的银子还上。
司命也从孟君迁那得知自己的侄女婿考中了状元,也跟着高兴。
“天赐,这钱你真的不需要了?”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舅舅,真的不用了,现在我在翰林院任职,每月都有俸禄,而且我私下里也教几个孩子读书,收些束脩,就足够了。”
“好吧,那我也不推辞了,你可要好生照顾好我侄女。”
离开了分店,耿天赐又找到了孟君迁。
多日不见,孟君迁那肚子比以前又圆润了许多,脸也油光水滑的,“哎呀,稀客啊,新科状元大驾光临,让本店蓬荜生辉啊!”
“好了你,别吹了。”耿天赐给了他一肘子,“今天来是为了正事。”
孟君迁一共借给他们两千五百两银子。
加上前些日子别人送过来的贺礼,暂时凑够了五百两。
一并全都交给了孟君迁。
“剩下来的银子,我慢慢还。”
“咱们什么关系,不着急的。”孟君迁话虽然这么说,手还是去接那张银票了,“不过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该不会是去抢了吧?”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开了一家私塾,收了几个学生,这些都是学生的束脩。”
“靠,怪不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啊,你这比我酒楼还赚钱呢,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还钱了。”孟君迁还有点受打击,自己辛辛苦苦才弄起来的两家酒楼,居然比不上耿天赐动动嘴皮子来得多,“我现在去考功名,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啊。”
耿天赐摇头,“你啊,估计是没戏唱了。”
“不过你小子也是啊,一声不响的就金榜题名了,让哥哥我好生羡慕。”
岂止是羡慕,简直是羡慕到不要不要的了。
耿文华怎么都想不出来耿天赐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去踩的狗屎,才交了这么好的狗屎运。
竟然一下子就考中了状元。
“哎,真是世事难料啊。”
要是放做以前,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猜得到耿天赐竟然会考中状元的。
这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可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让他简直要对他顶礼膜拜了。
“天赐啊,我儿子马上也到入学的年纪了,你看着,是不是也要送你那儿去调教调教?”
他们孟家到他这辈都没出个吧当官的,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到自己儿子身上了。
如果他儿子能够跟着耿天赐一路顺风顺水的考取功名,为孟家做贡献的话,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我那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你儿子去了也不合适啊。”
“那倒是……”孟君迁想了想,还是想把自己儿子给塞过去,“那不行咱们就再过两年,这有一现成状元,你要是不帮兄弟我,咱们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一句话的事。”孟君迁当初能二话不说就拿出两千五百两银子来救济,之前他们离开耿家的时候也给予了很多帮助。
他绝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京城里又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来年三月,便是举行县试的时候。
耿天赐虽然不是这帮孩子们的父母长辈,却也在这一天亲自跟着他们一同到了考试会场。
把这些孩子都送进去之后,耿淮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
县试一共要考三回,只有三回都考过了,才能成功取得秀才功名。
考完了第一回,耿淮就喜滋滋的往兰轩院里跑。
“叔叔,我觉得我这回肯定能考取秀才功名!”
耿淮觉得耿天赐真的就是文曲星下凡,但凡是考试考到的,他都曾经听耿天赐讲过,答起题来得心应手,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他写满了试题之后,第一个就上交了卷子。
曹如之就站在兰轩院的院门外,显然还是不想跟他们太过接近。
耿天赐用心教导自己的儿子那也是应该的,毕竟她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连个秀才都考不过,那不是白费力气?
接下来的第二场,第三场,耿淮都很有自信的考过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考试结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