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托尔痛苦地自我调养时,那边兰登和布鲁斯正在云杉树和香脂树的丛林边生火做饭。吃完饭后,他们抽着烟斗,火堆在他们脚边烧得很旺。这里海拔很高,所以到了晚上就变得很冷。布鲁斯站起来抱了一捆干燥的云杉树枝扔进了火堆里。然后,他伸了个大懒腰,靠着一棵大树躺了下来。这时,他偷笑起来。
“你还笑,”兰登冲他喊道,“我跟你说过了,我打中了它两次。布鲁斯,至少我打中了,而且我当时还处在那样不利的情形下!”
“是啊,它一低头,鼻子都快贴到你脸上了。”布鲁斯反驳道,这下他可算是抓住嘲笑他同伴的机会了,“吉姆,那么近的距离,你就是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砸死它!”
“当时我的枪别在腰上啊。”兰登第二十次为自己辩解道。
“你可是在抓一只灰熊,你当时就不应该把枪别在腰上。”布鲁斯提醒他说。
“可是溪谷太陡了,我两只手两条腿都得用上啊。要是再陡一点儿,我都要用牙咬了,哪里还腾得出手去拿枪?”
兰登站起来,敲出烟斗中的灰,又往里头放了些新的烟叶。
“布鲁斯,我想它是整个落基山脉最大的灰熊了!”
“吉姆,要是当时你手里有枪,它那身油亮的皮毛现在已经挂在你的帐子里了。”
“我一定要把握好时机抓住它,”兰登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扎营了,即使耗上一整个夏天,我也要逮住它。这么大的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呢!这次没杀死它真可惜。不过,它也受伤了,接下来抓到它就容易了,一定很有趣。”
“嗯,”布鲁斯表示同意,“下星期你要是再遇到它,而它的伤还没痊愈的话,吉姆,那时候你手里最好握着枪!”
“你觉得我把帐篷搭在这里怎么样?”吉姆立刻转移话题,生怕布鲁斯会一直说枪的事情。
“再好不过了。这里猎物多,喂马的草多,水资源也丰富。”过了一会儿,布鲁斯又补充道,“它应该伤得很重,在山顶的时候,它流了很多血。”
借着火光,兰登开始擦拭起他的步枪。
“你觉得它会不会逃跑,会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布鲁斯听了咕哝道:“逃跑?如果它是只黑熊还有可能。不过它可是只灰熊,是这儿的老大。短时间内它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击,不过再怎么样它也不会逃跑的。一只灰熊被你伤得越重,它就越疯狂。你要是跟它斗下去,它会急红眼的,一定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是那么想抓到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咱们一起努力。”
“我当然想抓到它,”兰登大声说道,“它可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灰熊。要是能抓到它,我就破纪录了。我想要抓住它,布鲁斯。你觉得咱们明早能找到它的行踪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找到它不是问题,”他说道,“这对咱们来说很简单。重要的是,我们得想个办法抓住它。它现在受了伤,肯定会不停地换地方。它不会走出自己的领地,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山坡这种开阔的地方。再过三四天,米图森就会带着猎狗跟咱们会合,有了他那几只艾尔谷梗,就有好戏看了。”
兰登透过他那把擦得发亮的步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堆,怀疑地说:“我很担心!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米图森还能找到我们吗?”
“只要我们走在岩石上,那个印第安人一定能找到我们。”布鲁斯自信地说,“如果他的猎狗不到处追着豪猪跑,不出三天,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等到他来了,”说到这儿,他坐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接着说,“我们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了。我在想,这座山里到处都是熊,我们只有十几只狗,到底够不够用啊。我猜,不到一个星期它们就得全部完蛋。想打个赌吗?”
兰登收拾着步枪。“我只想抓到那只灰熊,”他并没理会布鲁斯的问题,“而且,我感觉咱们明天就能抓到它。你可是最优秀的捕熊专家,布鲁斯,而且它还受了重伤,根本走不远。”
他们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用香脂树枝搭了两张柔软舒适的床,兰登和布鲁斯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这一天他累得够呛,不到五分钟他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布鲁斯就醒了,兰登还熟睡着。他没吵醒兰登,轻轻地套上靴子,踏着沾满露珠的草地去400米开外的空地上放马。在他赶着“洗碗盆”和其他马儿回来的时候,兰登已经在生火了。
兰登经常提醒自己,如果每个人都能享受这样毫无干扰的清晨,那估计医生都该失业了,因此自己一定要珍惜。就在八年前,当他第一次进入加拿大北部的山林时,他还是个非常瘦弱的人,那时候他的肺也不太好。“年轻人,要是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不过,这绝对是自寻短见。”一名医生在得知他要去山林里探险后警告过他。而现在,他整个人壮得像头牛。太阳渐渐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和露珠的清新气息,香脂树也散发着阵阵幽香。兰登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
兰登比布鲁斯更喜欢这种野外生活。在这里,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喊,想要唱歌,想吹个口哨。不过,今天早上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想要打猎的兴奋感已经使他全身沸腾了。
布鲁斯给马套马鞍的时候,兰登开始做燕麦烤饼。他可是做这种“野外面包”的专家,按照他的做法,既可以避免浪费粮食,还可以节约时间。
他打开一个装着面粉的袋子,倒出一些面粉,用拳头在面粉中间压出一个坑,然后再往里面加半升水、一杯驯鹿油、一大汤匙发酵粉,又撒了点盐,就开始搅拌起来。不到五分钟,面团就揉好了。兰登把揉好的面团放进加热炉里。半小时后,羊排烤好了,土豆也熟了,燕麦烤饼也烤得金灿灿的了。
他们吃完早饭后,太阳才从东边露出了整张脸。他们走出了小树林,穿过溪谷,走上山坡,马儿们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
要寻找托尔的踪迹并不难。它冲着布鲁斯和兰登怒吼的地方留下了它的一摊血,血迹一直延伸到山顶。从山顶通往另一个溪谷的路上,托尔一共停了三次,它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泥土里、岩石上都有。两人顺着血迹穿过小树林,停在了小河边,这里有一块黑土地,托尔在这里留下了它的脚印。布鲁斯仔细地端详着,兰登觉得很惊讶,立刻掏出了卷尺开始测量脚印的大小。
“38厘米长啊!”他说。
“再量一下另一个。”布鲁斯说道。
“39厘米!”
布鲁斯抬起头,向山谷方向望去。
“我见过的最大的灰熊脚印也就36厘米。”他严肃地说。
他俩接着往前走,到了托尔第一次清洗伤口的小河边。他俩又测量了一下它的脚印,大小跟之前测量的差不多。两人又往前走了走,见到了几处血迹。到了上午十点左右,他俩终于走到了托尔躺过的那个泥塘。
“它应该伤得不轻。”布鲁斯低声说,“这么看上去,它应该在这里躺了一晚上。”
说到这儿,他俩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了前方,大概800米外有一个黑漆漆的峡谷,峡谷两侧横着两座高耸的山峰。
“它一定伤得不轻!”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咱们最好把马拴在这儿,步行过去。它很可能就在前面。”
于是,他们就把马匹的缰绳绑在树上,并卸下了“洗碗盆”背上的所有装备。
准备就绪后,他们拿着步枪,小心谨慎地往前方的峡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