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她与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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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流言(3)

想着二世祖是情感专家,慕春寅便一五一十将今天的事讲了,二世祖听了后愕然道:“你不说你不再这样吗?你这口是心非的禽兽!”

慕春寅理直气壮,“我原本没想那样,可她亲了我一口,作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我当然得礼尚往来。”

周珅鄙视,“她主动亲你?我不相信!”

“那会太黑,她可能是无意亲到的吧。”

“那你也忒没定力了,人家就无意间撩拨你一下,你就春心荡漾!”

慕春寅:“……”

翌日,樊歆还在生慕春寅的气,横竖都不理头条帝,头条帝自讨没趣下只得出了门——腊月26了,他得去疗养院把母亲接来过年,而樊歆便留在家准备年货。

入夜之时,慕春寅带着许雅珍回来了。司机跟护士将许雅珍小心翼翼抱到卧室,慕春寅则兴冲冲向樊歆道:“慕心,好消息!医生说妈昨夜手指动了一下。”

樊歆对慕春寅之前的不满瞬时忘到了九霄云外,惊喜地问:“真的吗?”

“真的。”楼梯上专职负责照顾许雅珍的医生道:“这是个好兆头,继续努力,病人就有清醒的可能。”

樊歆的欣喜难以言喻,许雅珍是她心底最大的痛,这些年她活在内疚与自责里,没有一天能够解脱。如今许雅珍有恢复的可能,她激动到哽咽,看向慕春寅道:“阿寅……太好了。”

慕春寅拿纸巾给她,“哭什么?这是好事。”

樊歆将纸巾丢开,抓住他的手,将眼泪鼻涕呜噜呜噜全蹭他衣袖上,慕春寅嫌弃地看了一眼,却俯身搂住了她。

因着许雅珍的状况有好转,这个年两人过得极舒心。

但快乐的日子总是飞快,安逸的几天后便迎来了开年事业的忙碌,慕春寅再度被公务缠身,全球各地马不停蹄。原本他计划带上樊歆相陪左右,奈何樊歆重伤刚愈,便就此作罢。

家里只剩樊歆一个人,她倒是想去工作来着,《琴魔》播出后,她凭借魅姬一角人气大涨,有意找她谈影视的片商成堆找上门来,但全被慕春寅推了。慕春寅的理由很坚定,年后三个月内不允她接任何工作,专心在家休养。对此樊歆强烈抗议,可头条帝轻飘飘丢出一句话,“那种烂片有什么好拍的,把伤给我百分之两百养好,五月份开演唱会。”

樊歆一怔,“演唱会?!”入行两年,她还没有开过演唱会呢!

“你出道两年,推出的两张个人专辑都卖得不错,开演唱会也算是顺势而为。”头条帝说着瞟她一眼,“当然,你不想开的话,那些烂片随便接,你……”话还没说完樊歆人已经不见了,扭头一瞅,就见她端端正正躺在沙发上,拿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我不去,我要在家为演唱会养精蓄锐!”

就这样,樊歆开启了自己养精蓄锐的生涯,每天在家除了休息就是练歌练舞,直到某天曾一起拍戏的小年轻打来电话,说他们来了Y市,要樊歆请他们吃饭。

作为团长当然得尽地主之谊,樊歆笑盈盈应了,谁知到了聚餐那天,才发现来的不仅是小年轻,便连温浅跟齐湘也来了——热情的小年轻将他们都邀来聚餐。

看见温浅时樊歆怔了一下,她有一个多月没见过温浅了,自剧组杀青宴后,温浅便去了国外,据说忙到昏天黑日,年关都不曾回国。

想着在片场上她好歹救了她一命,樊歆便礼貌请他入了座,打算席间郑重地道谢。

而一侧莫婉婉看着齐湘一路身姿款款的跟着温浅,瘪嘴道:“牛皮糖!”见齐湘仍是瞅着温浅脉脉深情,又呸了一声,换了个离齐湘最远的位置坐。

因着莫婉婉这一举动,局面略显尴尬,好在小年轻们够会活跃气氛,没一会就在“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嘿!嘿!”等等猜拳中热络起来。

吃完饭已是夜里九点多,几人酒足饭饱就此作别。小年轻们跟温浅先行下去取车,樊歆去了洗手间,包厢里只留齐湘与莫婉婉两人。

莫婉婉叼着根牙签,大咧咧翘着二郎腿,看向坐在靠椅上慢条斯理补妆的齐湘,“齐湘,老缠着温浅有意思吗?他心里早就没有你了。”

齐湘刚吃过点心,唇彩有些花,其实并不明显,但她无法忍受哪怕一丝半点的不完美——她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慢慢涂唇彩,果冻般的唇彩放置在汽水盖大的精致小匣子里,色泽鲜嫩如春日樱花,而她十指纤纤,拿着极细的小刷子精雕细琢往上描,姿势优雅如古代仕女在描工笔画。

她描完唇彩,这才从容说:“藕断丝还连——不知莫小姐听过没有。”

莫婉婉翻了个白眼,“齐湘,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觉得世上一切都该属于你,只要你想要。”

齐湘弯起唇角,露出珠贝般的八颗牙齿,“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不可以吗?”

莫婉婉嗤笑着:“在你眼里,人跟感情都算是东西吗?”

齐湘仍是笑着:“只要我想要,那就是东西。”

三月份虽是初春,但夜里仍是寒风料峭。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幽幽暗暗,小年轻们上自己的车之前,有人用崇拜的口气请温浅跟自己合个影。

看在他是新人团的份上,温浅没拒绝。小年轻们大喜,掏出手机凑到温浅身边留念。拍完后三人聚在一起看照片,其中一人道:“哈哈,剧组的每个人我都留念了,拍得最美的就是咱团长。”

因着跟樊歆有关,温浅凑过头去也瞟了一眼,见他有兴趣,小年轻们把片场的照片全翻出来给他看,“看,这是团长在背剧本呢,好认真!这是她在吊威亚……”

几张樊歆的照片翻过便是其他人,小年指着手机轻笑:“这是李崇柏,那天他跟樊歆姐吵架,脸都气绿了!”

温浅对李崇柏无甚兴趣,正欲抬步离开,视线却突然在相片上顿住。

照片上是凌乱的剧组,镜头里的李崇柏气呼呼,他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平房,平房位置应该离剧组较偏远,隐约只看得到半堵墙面与一扇窗,窗里头呈现小而模糊的一团,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细枝末节,可温浅却将画面逼近了看,发现那团是个人影,似乎穿着白色衣裳。

见温浅一直瞅着左上角的平房,小年轻问:“温先生盯着道具室看干嘛?”

温浅问:“这是道具室?”

“对。”

温浅一脸严肃,“你确定?”

小年轻莫名其妙,“确定啊,我在片场上呆了好些天,不会记错的。”

“照片是你几点钟拍的?”

“大家吃午饭时,大概一点钟吧。”

温浅紧盯着照片左上角,眸里一半顿悟一半忿然,“是她!”

聚会结束的深夜,暮色深深,无星也无月。

Y市最著名的富人区,豪华别墅的洗浴间传来“哗哗”水声,足足持续了两小时,浴室里的人才里出来。

助理殷勤递过毛巾,“齐湘姐,你怎么洗了那么久?”

齐湘赤着脚走到客厅,雪白的趾头涂上了殷红的指甲油,随着她轻慢的步伐,似绽放在地毯上的小花。她头发湿漉漉披着,一双乌目却愈发显得明亮,她说:“没什么,在里面想点事。”

她裹着浴巾去了露台,一面走一面说:“小林,替我订下周五去悉尼的机票?”

“下周您不是受邀去巴黎看走秀吗?”小林愣了会后反应过来,“下周五温先生要去悉尼,所以您也想去?”

齐湘没答话,她站在露台上,神色凝重。

夜风将她额上的刘海吹得颤动不停,她的视线落在茫茫黑夜之中,思绪却回到了今夜的餐桌上。

觥筹交错间,小年轻们给樊歆敬酒,一只手却截住了樊歆的酒杯,递来一杯果汁,“女人别喝酒。”

出声的人是温浅,表情很平静,眼神里却有什么情愫一点点地,在这热气袅袅的席间,宣泄开来。

彼时她坐在他身旁,扣紧了手中竹筷——刚才她喝了几杯,他都不曾理睬。

先前她从未觉得樊歆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论是长相气质还是家室学历,自己都更胜一筹。要真挑出点与众不同的,也就是樊歆的性子比较倔强罢了,当然,这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讨喜之处。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甚特别的女人,不仅高高在上的慕春寅宝贝般捧着,便连温浅也不对劲了。今晚的聚餐上,他的眸光时不时就往樊歆身上掠去,将她喜欢的菜移到她面前,在她出汗的时候递纸巾,噎着了的时候送水……很小的细节,不动声色却如涓涓细流无处不在。

而那天失火后的电梯间,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罕见褪去了万年不变的沉稳,急切将她拥入怀中。

那一刻他脸上的庆幸与欢喜,满满地,藏不住。即便是六年前他与自己相恋之时,也从未见他如此开颜过。

一叶知秋,形势越发严峻。

冷风吹过,阳台上的齐湘终于收回思绪,她微微张唇,声音被风吹散,听起来有些飘,却又无比坚定,“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数日之后的深夜,一架开往悉尼的飞机平稳飞行在高空中,机舱外乌蒙一片。

头等舱上的齐湘喝着饮品,姿态优雅地看着窗外夜色。那上了唇彩的薄薄红唇,在白色吸管上留下嫣然的吻痕。

她身侧助理兴冲冲地道:“齐湘姐,要是温先生知道您为了去看他,推掉工作,还穿越大半个地球,他一定会感动的。”

“但愿吧。”齐湘眸里透出一丝憧憬,将计划再酝酿了一遍。

齐湘是半夜抵达悉尼大酒店,但与她想象的截然相反,推开门的温浅没有动容,表情极淡。

甚至在那目光里,齐湘看出了戒备。缓了缓,她问:“怎么?不欢迎?”

温浅微拧着眉,“这两天你不是有工作吗?”

齐湘凝视着温浅,话里有话里,“工作从来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见温浅仍是面色冷漠,说:“我知道你忙,不会打扰你。小林去找酒店了,我先在你这歇歇,坐了好久的飞机,人好累。”

再一指自己的皮草外套,略显尴尬的道:“外面下了雨,我的外套打湿了,行李在小林那,你能借件衣服给我搭吗?好冷。”

温浅默了默,拿起一件西装,丢了过去。那随手扔去的姿势,透出些许不耐。

齐湘接了过来。而后从包里掏出一盒药,递给温浅。温浅抬头,视线在药盒上扫了一眼,又顺着药盒望向齐湘。

都说女人的娇媚从蕾丝开始。齐湘倚在桌旁,单薄的打底衫贴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料子是细腻的水溶蕾丝,先前外搭皮草时可显精致的奢华,一旦褪去皮草,打底衫的一字领设计露出锁骨与香肩,又是另一种妩媚。

见温浅盯着她,她似乎意识到装束略显性感,羞赧地将温浅的西装搭在了肩上。男西装配淑女蕾丝,这原本是不伦不类的搭配,可她一混搭却显出别样的风情。她本就窈窕玲珑,穿这种宽松的男衣,愈发纤细娇美,那领口处精致锁骨与雪白肌肤,被墨色西装遮一半露一半,像半抱琵琶尤遮面的美人,反倒更让人遐想非非。

她对自己的美了如指掌,且深谙驾驭之道。

她嫣然微笑,将嗓音压得清浅而动听,“浅,其实我是来看你的,听阿宋说你感冒了,我一着急就从日本带了药,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给你送过来。”

温浅回答的干脆:“你没必要这样。”

“怎么没必要?”齐湘口吻更加真切温婉,“我记得当年生病,你开很远的车,去医院陪我打针吃药,风雨无阻……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感动,现在我做这些理所应当。”

见温浅沉默不语,齐湘以为他忆起两人的往事,正欲趁热打铁,谁知温浅抬起头,正色看向她,“齐湘,我们解约吧。”

齐湘的笑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温浅丢过一张照片,正是从小年轻手机里洗出来的片场剧照。

齐湘朝照片瞟了一眼,随即冷静下来,浮现一贯端庄的笑,“我不明白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温浅面上风平浪静,口中话却一针见血,“你很聪明,你找的帮手张伟明也很聪明,犯下几笔大案,却因强悍的反侦察能力逍遥法外……”

他注视着她,目光清冽犀利,像是要看到人的心底深处,“但你别忘了,这世上一切,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总有你算计不到的地方成为你的纰漏。”

见事情再遮掩不了,齐湘却并无任何局促,她笑起来,“是,是我。”随即语气一转,“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无心的。”

随后她说:“我为什么要害她?我没必要跟盛唐结梁子。而且这些年在圈内我很少借助家族力量,都是靠自己,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为什么要为了她,给自己留下污点?”

“原因很简单,人心向上而人性向下。”温浅慢条斯理道:“你的确努力勤奋,你也始终自律自强,督促自己成为完美无缺的人,这是你的正面,你有一颗向上的心。但遗憾的是,你摆脱不了人性最深处的阴影,你贪婪、狭隘、冷血、狠毒……”

“你凭什么将这些不堪的词加在我身上?”

“凭什么?”温浅轻笑,“就拿这件事来说。你可以冠冕堂皇说你对樊歆是无心之过,那李崇柏呢?你栽赃嫁祸给他,甚至迫不及待催促盛唐私刑惩罚时,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一条命?这还不够冷血与狠毒?”

他口中不急不慢,视线却如利刃寸寸逼近,齐湘别过了头去说:“那是他倒霉。”

“好,既然你不知悔改,自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齐湘的眼神渐渐冷却,旋即她一眨眼,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她那涂着金色的指甲轻叩照片,语气有淡淡的讥讽,“温先生要跟我解约,恐怕不是因为这张照片,而是因为受伤的那个人吧?”

她笑了笑,嫣红的唇似六月榴花,“你姐姐不会允许的,你知道她有多喜欢我,当初签我也是她的主意。”

温浅跟着笑了,笑里有含而不露的强硬,“你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左右我吗?”

旋即温浅开了门,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齐小姐请回,回国后我会办理相关手续,从此你我再无关系。另外,我虽然无权越俎代庖追究你伤人的权利,但你犯案的证据我会发到盛唐。”

齐湘没想到他如此坚定,一怔,“你!”

而温浅已经喊出隔壁房间的助手,冷冷道:“阿宋,送客。”

齐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凌晨两点,天下起了小雨,她在蒙蒙雨地里来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