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吗?”老人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气,“洗洗睡吧。”
“可是……”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回去睡吧!”他的眼睛里甚至充满恐惧,还有一丝冷漠,“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这么做的?不,你不是第一个……以前也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不但没成功,还害苦了我们……”
猫女只好闭上嘴,起身离开,可还是觉得气不过,所以临出门的时候,转过头来,对他大声叫了一句:“可是人没有梦想的话,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你!”老人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跑回了自己房间。
“可恶的臭老头!”猫女把自己投进床内,抱着被子不停打滚,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咯着了,将那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刚偷来的镜形耳环。
她趴在床上,摇着两条修长结实的腿,将耳环拎在眼前晃了晃,然后问:“你也觉得我不行吗?”
不等周防回话,她就已经叹了口气,躺平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要是我生在一百年前就好了……不用动不动就下跪,可以昂头挺胸的走在大街上,还可以拥有一头只属于我的战熊,我可以骑着熊,去任何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一件我想做的事情……”
她喃喃自语着,渐渐热泪盈眶。
周防的注意力却在另外一个地方。
虽然耳环握在她手里,但是监控的范围可不仅仅是她的房间,周防还可以看见另外几个房间的动静。
比如在猫女回房后不久,老人就召了另外两个成年异族过去,面色严肃的对他们说:“你们最近要看好猫女。”
周防本来以为他是怕猫女离家出走什么的,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如果真的发现她有异动,你们就出手拿下她。”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应该不会吧?她是个女人啊……”
“女人又怎样?”老人冷冷道,“难道神州人会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不杀她,不迁怒于我们吗?”
两人立刻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咱们能有现在的和平生活,不容易啊……”老人咳嗽一声,右手抚摸左臂上的老人斑,眼里充满了对死亡的畏惧,“你们应该还记得图涂吧,就因为他公然举起反旗,导致神州人对我们进行了一次大清洗,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剩下的也都被打入贱籍,活得一日不如一日……要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的话……”
这一次,连另外两人眼中都布满了恐惧。
大清洗开始的时候,猫女还没出生,所以她没见过那段可怕的岁月,可他们两个却是亲眼见过,也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们害怕,害怕到跟老人沆瀣一气,打压一切妄想恢复往日荣光的异族。
对他们来说,异族不需要英雄,大家只要能像老鼠那样活着就行了。
“放心吧,我们会看好她的。”一个人说,“绝不会让她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可她今天就去城主府偷东西了啊。”另一个人则抱持不同的看法,“还偷的是剑豪的东西,还想怂恿我们去抓剑豪的家人,以此来威胁对方呢……现在就敢做这样的事,我看她迟早是要犯大错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老人沉吟一番,终于一咬牙,“算了,这里留不得她了,送她去炉营!”
猫女这个时候已经含着泪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至于周防,他这个刚刚联上网的,就更加不知道炉营是个什么鬼了。
不过他不知道,另外一个人肯定知道。
大约是晚饭时间,白玉君避开其他人,回了魔镜七号一次。
周防本来是想给她一枚新耳环的,可是猫伯爵跳出来,用尾巴打了一下他的手,虽然完全不疼,但却终止了他将耳环递给白玉君的动作。
“不行哦。”猫伯爵说,“一个世界只能有一面镜子,数量太多的话,会产生大量数据冗余,最严重甚至会产生排斥反应哦。”
“那个小偷在哪里?”白玉君听完,右手缓缓放在腰间剑柄上,周防估计自己只要告诉她个地址,她就能化为人形拖拉机,过去掘地三尺了。
“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因为没有百度地图,所以周防不知道他们所在的那个地方叫什么,“不过她貌似很快就要去一个叫炉营的地方了。”
“行。”白玉君点点头,“明天我去问问雾州城主。”
作为地头蛇,还是本地最大的一条地头蛇,雾州城主肯定知道炉营在哪里。
“对了。”周防问,“你在雾州城主那边还好吗……额,他有让你出拆迁费吗?”
搁在古代,白玉君真是一代拆迁大队长,刚到人家家不久,就在追贼的过程中,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一半。
“他一开始很痛苦。”白玉君想了想,“不过在我答应代替那个胖子,参加七城大比以后,他就表示我可以把另外一半也拆了。”
周防无语,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高端人才在异界的地位。
白玉君似乎是有意这么说的,因为她很快就把话题引申到练剑上:“所以说,学好剑术是很重要的,这门技术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周防立刻有不好的预感,急忙反驳:“术业有专攻,我觉得自己学好赚钱就足够立命了……”
一把剑搁在他脖子上,白玉君冷冷道:“给我钱。”
在她锋芒毕露的杀气面前,周防掏空了自己上下所有口袋,把口袋里的一把硬币纸币递给她。
“看吧。”白玉君收敛起杀气,“只会赚钱,果然是不足以安身立命的。所以……还是让姐姐来锻炼你吧。”
她所谓的锻炼,就是先打一次。
再打一次。
休息一下,喝口水,然后再打一次。
等周防遍体鳞伤,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她就随手把棍子丢到一边,过来脱他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啊?”周防急忙抓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男女授受不亲啊姐!”
“我们是姐弟啊。”白玉君淡定道,“从小到大,不都是姐姐帮你洗澡,穿衣,梳头,扎麻花辫……咦为什么是麻花辫?”
你又把我跟白玲君弄混了!!
周防简直是欲哭无泪,又不能跟她说实话,免得刺激得她更加兽性大发,只好说:“姐……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咱们现在已经是大人了,男女有别啊!上药这种事情你让我自己来吧!”
白玉君看了他一会,默不作声的离开。
周防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自己给自己上药。
前面的那些伤口还好说,但背后的位置却不大好上,周防又不想找爹妈帮忙,估计他们看到自己伤口的一瞬间,不是给他上药,而是立刻去报警……
问题是报警有用,他还用得着这么忍辱负重吗?
周防反着胳膊,龇牙咧嘴的给自己背后上药,可是半天摸不准位置,忽然间,背上一阵清凉,他一回头,忍不住喊:“你怎么又来了?”
白玉君跪在他身后,眼睛上绑着一条长长的素练,淡淡道:“你不需要害羞,姐姐已经蒙住眼睛了。”
……为什么他脑海里会浮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岂有此理”,“警察叔叔就是她”之类的话?
周防握了握膝盖上的拳头,问:“……是不是不让你上药,你就不会走。”
白玉君想都没想就回答:“对。”
周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前他一直觉得白玲君的性格有点问题,但现在看来,白玉君的性格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一个是过于依赖,一个是过于溺爱,结果导致双方的性格都变得有点极端。
而现在相处下来,他发现用溺爱来形容白玉君可能有点不大准确,她的溺爱里,其实掺杂了许多控制欲……
白玉君的动作非常快,在周防走神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给他上好了药,顺便用绷带包扎了一遍。
“哦?”等周防回过神来,他已经变成了半个木乃伊,他摸了摸身上的绷带,“不错嘛,你包扎的手艺很好啊。”
白玉君一边收拾手边的药物,一边淡淡回道:“习惯成自然。”
周防楞了一下,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她已经关上药盒,转头看着他,平静的补上一句:“你很快也会习惯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气明明还很热的,可他忍不住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对,对了。”为了转移话题,周防连忙说,“我今天发现一件事,我们这跟神州大地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不……应该说是中间出了一个意外。”
“哦?”白玉君目光一闪,扯下眼上蒙着的素练,望着他,“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