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崂山下了几回小到中雪。周日这天我与众山友野爬崂山,风雪间歇时在山上午餐,午餐中飞雪又来,疾风劲舞,冰芒纷扬。午餐意犹未尽,当晚,几位文友相约,在崂山人家饭店,品尝友人送来的太湖大闸蟹。俗话讲三人为众,三口为品,这晚我们3位文友,面对8只太湖来的肥蟹,配几样崂山小菜,烫一壶10年陈酿的即墨老酒,把那无边的风花雪月,款款斟酌,娓娓道来。
庄子《逍遥游》里写:“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文人骚客,野人驴友,比起那神人仙子来,自是有天上人间的时空距离。好在,神人仙人的放浪形骸,与文人骚客的浪漫情怀,皆有相同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处。
送螃蟹的文友说,这时是太湖大闸蟹最肥的季节,据说天下名蟹,湖蟹排第一,河蟹第二,海蟹第八。我笑问,那第三到第七排名的是哪些蟹呢。她笑答,暂时忘了,今天的蟹每个均有3两至3两半重,是太湖蟹中的上品,嘿嘿。我看着那苍爪黄壳的大蟹,拿在手里一掂,热乎乎、沉甸甸的,蟹黄饱满,蟹香飘溢。以镇江香醋泡鲜姜丝为作料,以陈年佳酿老酒为伴饮,正当时日的大闸蟹,确实当得蟹中的上品了。
我对蟹知之甚少,有时遇到品尝,因食之费时而匆忙了之。以前,留意过青岛石甲红海蟹、莱州梭子海蟹,美味大同小异。至于湖蟹、河蟹,我分不出来,也许未逢肥美时节,也许心有旁骛,也许那时,对风花雪月的感觉,没有什么真切的认识吧。席间一位文友说,最好的螃蟹,据说是广州珠江口的黄油蟹,可是没有见过。品过大半只的太湖大闸蟹,我已彷然徨然,满口溢香,望影饫餍,不知所在青岛,还是所在太湖了。
其实所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文会友,以山会友,以大千世界会大千世界,真情所至,百花盛开。曾经,有一个关于“五顶四瀑”的传说,曾经有一个关于野爬的故事,什么是我的表象,我是何处的风景,一风一花,一雪一月,一前世一后生,一忽然一追想。太湖的湖水,青岛的海水,相遇的不同或者相同的时空。
想来,太湖大闸蟹中的上品,算是大闸蟹中的名蟹了,若同,百花中特别红艳的一朵,月色中特别销魂的一瞬,相遇相融,相感相忆。庄子《齐物论》里写:“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谈到对象物与对应面的问题,当然这是一个哲学问题。遇雪崂山的白天,彩灯璀璨的夜晚,3位文友相约,品时令的太湖大闸蟹,饮10年酿的即墨老酒,不在名物,而在相遇时畅言的情景。
徜若以蟹喻物,那物不过是两只蟹子而已,一只是梦中的蟹子,一只是做梦的蟹子。为情所困者,被情所感者,往复徊徨,一条一伸一缩的蟹足而已。蟹子在梦中飞翔,蟹子有一个浪漫飞翔的梦,蟹子在崂山看到雪影雾凇,蟹子在滑溜口与冬雪共舞。初冬时节,蟹子来了,飞过五湖四海,穿越万水千山,月明心朗,赶赴一个梦中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