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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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岳母刺字

(字幕、解说)公元一一二七年,钦宗太子构在金陵即位,是为高宗,改国号建炎,南宋开始。

随着字幕,画面现:高宗在群臣和皇太后、皇后等人簇拥下,登上祭坛,庄重严肃地眺望北方,祝酒,拜坛,恸哭;皇后搀扶,劝哭;祭祀毕,返回皇宫等场面。场面庄重、肃穆、悲怆。

打着“宋”“韩”“宋”“刘”等旗号的宋军浩浩荡荡前进。

金陵。金銮殿。高宗着鲜艳皇袍,端坐龙案。文武百官肃立两侧。

内监开读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构不孝不才,即位先皇北狩,社稷危难之际,诚惶诚恐。切望文武诸臣,以雪国耻,扶社稷,安黎民,兴家国为己任,团结一心,共抗金寇。特大赦大下,不拘一格,选用人才。钦此!”

诏书读毕,众臣跪伏齐颂:“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所行辕,公堂。

中军禀报:“大元帅,汤阴县知县徐仁大人解送军粮,现在辕门外求见!”

王所大喜,道:“快请!”

中军出。徐仁进。徐仁至阶下,躬身禀道:“汤阴知县徐仁,参见大元帅!”禀毕,呈上手本。

张所道:“徐大人,筹集军饷粮草,乃军队之事,本帅自有安排。为何徐大人亲送粮米至此?”

徐仁:“禀大元帅,汤阴百姓闻高宗皇上即位,诏颁天下,选贤任能,抗金安民。黎民百姓十分高兴,自愿捐粮,以表抗金决心。小人深受感动,故亲送粮米至此。”

张所大喜:“百姓如此爱国,抗金有望。”

张所忽有所思,道:“徐大人,你请坐下,本帅尚有一事请问”。

徐仁:“谢元帅!不知元帅所问何事?”边说边坐下。

张所:“听说岳飞乃贵县人氏。他曾随宗老元帅守河抗金,英勇善战,立下战功。但被国贼张邦昌陷害,解甲归田。不知近况如何?”

徐仁:“岳飞归田后,时刻不忘抗金雪耻,同几位弟兄一起,组织乡民练武,誓死保卫家园。小人多次到岳家庄看望,同他时时议论抗金大事。此次捐粮,亦是岳飞提议,王贵、汤怀、张显等诸位兄弟大力支持,共同倡议而成!”

张所道:“既如此,敢屈贵县在驿馆中暂宿一宿,待明早同去见驾,保举岳飞,请他前来共扶社稷如何?”

徐仁忙起身回禀:“岳飞乃栋梁之才。大元帅爱才保举岳飞实乃国家有幸!”

金陵。金銮殿。高宗临朝。张所启奏:“启奏陛下,相洲汤阴知县徐仁昨日解送千担粮米来臣下行辕称,此米乃岳飞等人倡议,汤阴百姓义捐军粮,以表抗金决心。岳飞虽解甲归田,仍时刻不忘抗金雪耻,组织乡民练武强兵,以待时日。臣以为岳飞文武全才,先皇时抗金有功,只为奸臣张邦昌蒙蔽,不得重用。当今国家用人之际,臣和徐仁愿共同保举岳飞重返军旅,共扶社稷!”

高宗道:“徐仁现在何处?”

张所:“现在午门外候旨。”

高宗:“宣徐仁。”

内临:“宣徐仁!”

徐仁进殿,跪下:“相州汤阴县徐仁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平身。”

徐仁:“谢万岁!”谢毕起身躬立一旁。

高宗:“徐仁,岳飞之事,张大元帅适才已奏明。当年岳飞随宗老元帅守河抗金,立下功劳,无奈父王听了张邦昌谗言,以致沉埋良将。今朕初登大宝,广选人才,欲请他前来扶持社稷。卿可代朕一行。”

徐仁跪答:“臣遵旨!”

岳家庄。练武场。岳飞弟兄五人带领乡民正在练武。岳飞弟兄五人皆紧身打扮。岳妻岳夫人亦在其中,紧身打扮。汤怀、牛皋、王贵、张显、李岳夫人、吉青、施全等各自领头,带一队乡民。岳夫人带的皆为妇女,其中有三两名儿童。岳飞手持令旗指挥各队坐镇行变化。

岳飞令旗一挥,喝令:“长龙阵!”刚才正方形的队阵,有序而迅速地变作“长龙阵”。

岳飞令旗一挥:“八卦阵!”“长龙阵”一时间又变作“八卦阵”。岳飞令旗一挥:“铜墙阵!”队伍一时间变作“铜墙阵”。岳飞令旗一挥:“铁壁阵”!队伍一时间变作“铁壁阵”。

岳飞表现出颇为满意地神色,道:“众位乡亲,我们练武,一为安邦,二为保家。徐知县徐大人已解送乡亲们义捐的军粮到朝廷,不日就要归来。朝廷如要我们抗金,我们就抗金安邦。如果金兵敢来侵犯,我们就齐心御寇保家。众乡亲以为如何?”

手持短刀的施全和手持狼牙棒的吉青,高举武器喊道:“誓死追随岳大哥!”众乡民:“誓死追随岳将军!”

岳飞:“今天就练到此。解散!”

众乡民说说笑笑解散,有的离去,有的围上岳飞。人群中一位七岁左右,手提银锤的儿童——岳云,挤到岳飞面前,道:“爹爹,我要随你北上抗金!”话刚说完,又一五岁左右,手持木棍的儿童——岳雷,亦挤到岳飞面前,奶声道:“爹爹,我也要同哥哥一道随你北上抗金!”

岳飞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摸着他们的头,道:“云儿、雷儿,你们都还小。可在家中跟随你们母亲练武,保卫家园。长大了再上前线!”说罢,笑看近在身边的岳妻。

岳夫人爱怜地看看两个孩子,一改练武时的飒爽而为慈母相,道:“爹爹说得对。走,进屋洗洗脸!”两个孩子蹦跳着随着岳夫人去了

岳家中堂。中堂布置充分体现出文武俱全的气氛。中堂正中悬挂一“忠义”大匾,一副对联,上联“精忠报国”、下联“鞠躬尽瘁”。

岳飞在书桌旁看书。岳母进来。岳飞忙起身迎坐:“母亲请坐。”岳母来至岳飞身边坐下:“飞儿时时习文练武,也要注意身体。”

岳飞:“母亲,孩儿知道。”

岳母:“徐大人送粮朝廷,不知回来否?”

岳飞:“孩儿也在挂念此事。现在二帝北狩,中原大片国土沦陷。我大宋百姓纷纷自发聚集抗金队伍,如风起云涌。高宗皇上若能团结各路抗金兵马,则可北上过黄河,收复失地,迎还二圣。”

说话间,岳云、岳雷及岳飞之女银瓶三人一同蹦跳着跑进来,银瓶扑至岳母怀中,呼:“奶奶!”岳云、岳雷来至岳飞身边,呼:“爹爹!”

岳母爱怜地问孙子、孙女:“散学了?”

三小孩齐声道:“散学了!”

岳母:“去洗洗手吃饭!”三人齐答:“是!”蹦跳着去了。

岳妻进来,一身家庭主妇打扮,道:“母亲、相公,请用饭!”

岳母点点头,道:“媳妇,你自进我岳家门,可让你吃苦受累了!”

岳妻:“母亲,孩儿既未吃苦,亦未受累。即使吃苦受累,孩儿亦心甘情愿!”

此时,翠儿进来道:“姑爷,门外有一自称于工的求见!”

岳飞:“于工?此人并不认识,为何求见?”

翠儿:“翠儿亦问他来此何干,他称,有要事求见岳将军。”

岳飞:“既如此,我出门相迎。”

岳家庄院门口,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背包袱,文人打扮,立于门口静候。院门开处,岳飞从院内出来。

岳飞:“请问客官,尊姓大名,来此何干?”

来访者:“小弟姓于名工,有事来访岳飞。请问……”

岳飞:“在下便是岳飞。”

于工:“久慕大名。今日相见,果然英武。”

岳飞:“请!”

于工:“请!”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院内。

岳家中堂。岳飞,于工二人对坐,翠儿上茶。岳飞:“兄长来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于工:“有要事相求。”说罢,向岳飞问翠儿:“此位……”岳飞介绍道:“此位乃我妻丫环,大家都称她翠儿。”

于工:“烦请翠儿姑娘取几个大盘来!”

翠儿应答一声,转身进去取出几个盘来放于桌上。

于工打开揹来放在桌上的包袱,取出十个马蹄金,放在一盘;又取出几十粒大珍珠,也装一盘;又将一件猩红战袍,一条羊脂玉玲珑带,各盛在盘内;又在胸前取出一封书来,道:“岳飞快来接旨!”

岳飞诧异道:“于兄,你究竟是谁,为何不明不白,便叫岳飞接旨。此乃谁家之旨?”

于工:“岳将军,实不相瞒,在下并非于工,实乃王佐。现在湖广洞庭湖通圣大王杨么驾下,官封东胜候。只因朝廷不明,信任奸邪,劳民伤财,万民离散。目下徽、钦二帝被金国掳去,国家无主。因此我主公应天顺人,志欲恢复中原,以安百姓。久慕岳将军文武全才,特命王某前来聘请大哥,同往洞庭湖扶助江山,共享富贵。”

岳飞:“原来如此!王兄,我大宋如今国破山河碎,黎民百姓正遭受亡国之苦。二帝虽已北掳,但康王已在金陵即位。我大宋臣民当万众一心,共抗金寇。怎能在这国难当头之时,各自占山为王,分裂国家,涂炭生灵!这些东西,岳飞是断断不受的,请王兄快快收了!”

王佐:“岳将军,古人云:‘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二帝无道,被兀术北掳。新君高宗,奸忠并用。八方豪杰争雄,未知鹿死谁手。将军不趁此时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岳飞:“建功立业,当然乃大丈夫所为。但岳某生是宋朝人,死是宋朝鬼,为大宋江山不被蹂躏,为黎民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岳飞若要建功立业,就是誓死抗金,裹革疆场。那助纣为虐,背国乱纲之为,岂能称建功立业?王兄速速请回,拜复你那主人,今生休再想我。你我若是有缘,它日再得相会。”

王佐被岳飞凛然大义,深深感动。起身拜道:“岳将军一席话,使王某茅塞顿开。岳将军的凌云浩气,王某着实感动。王某今日就弃暗投明。岳将军若用得着,王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岳飞大喜,道:“但愿能与王兄共扶社稷!”

金朝。黄龙府。银安殿。金主完颜乌骨打坐于龙案之上。文武官员分列殿下。

兀术威武整齐,趾高气扬进殿跪报:“启奏父王,儿臣兀术班师回朝,现押回宋朝徽、钦二帝及随臣在殿外候旨。”

金主大喜,道:“解宋朝君臣进殿!”一声又一声传出殿外,声震殿宇。

银安殿外。徽、钦二帝及随行李若水、秦桧穿着不甚整齐,均为宋民打扮。徽、钦二帝表情沮丧。秦桧表情木然。李若水神情傲然不屈。

银安殿。兀术及徽、钦等众人立于殿下。

金主道:“徽、钦二帝,今日到此,想必感慨颇多?”

徽宗看着高傲在上的金主,木然无声。

钦宗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今日你胜了,当然趾高气扬。”

金主:“怎么?难道不服么?”

钦宗:“金人失信背盟,犯我大宋,是为不仁不德。”

金主听罢,哈哈大笑,边笑边从龙案上离座而起,向徽、钦走来:“我金人失信背盟?我金人不仁不德?你钦宗帝此言不齿寒?”金主边说边走到徽、钦面前,道:“我大金国失何信?背何盟?倒是你宋朝纳叛逆背盟约。至于不仁不德,恰恰不是我大金,而是你宋朝。”

钦宗:“我大宋如何不仁不德?”

金主:“你父子二人昏庸不堪,任用奸佞。童贯、蔡京等人被你宋朝百姓称作六贼。你父子二人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大兴土木,花石纲、生辰纲,天怒人怨。黎民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纷纷揭竿而起。方腊、宋江、杨幺等众多反民皆因你昏君奸臣逼迫而成。”金主停了停,又道:“何谓德?你父子二人施了多少德?自古道: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唯德者而居之。你父子二人不仁不德,宋朝大好河山被你等糟蹋。我大金兴仁义之师,救宋朝百姓于水火,这才叫德!”说到此,金主话锋一转,语气突变,对阶下众臣道:“众位卿家仔细看看,此二人就是葬送大宋朝江山的徽、钦宗皇帝!”

金主怒斥徽、钦间,画面不时闪现李若水愤怒的表情和秦桧木然的表情。

文武官员一个个围上前去,这个推推,那个拖拖,嘲笑道:“哈哈,大宋皇帝,大金囚徒!”

李若水高声怒斥道:“不得无礼!”

众臣一惊,本能地停止了嘲弄。金主问道:“此人是谁?”兀术道:“此人李若水,乃宋朝侍郞。那位叫秦桧,宋朝中丞史,均随徽、钦而来。”

金主道:“败国君臣,有何礼称!徽、钦二帝,昏庸无道,忠奸不明,丧国丧权,至有今日。我要让此二昏君尝尝昏庸丧国的滋味!左右,‘狗乐舞’地板烧烫没有?”

左右:“陛下,早已烧烫多时!”

金主:“抬上来!”

左右:“是!”随即进去,不一时抬着一块大大的铁板放在殿前。然后强行将二帝换戴上狗皮帽,身后挂上一个狗尾巴,腰间挂着铜鼓,带子上面挂上几个大响铃,手上绑着细柳枝,将靴袜脱去,赤着脚,强抱着放在热烫的铁板之上。徽、钦二帝脚底被烫得疼痛难熬,被迫不停乱跳。狗皮帽一摇一晃,狗尾巴一摇一摆,身上铜铃叮当作响,手上的柳枝不停挥动,活像两只狗在板上乱蹦乱跳。金朝群臣哈哈大笑。

李若水见状大怒,忙冲上去把徽、钦宗先后抱出铁板。徽、钦二人坐于地下,抱头痛哭。

李若水指着金主大骂:“你这伤天害理的贼寇!把我中原天子如此凌辱,不日天兵到来,杀至此黄龙府内,更叫你生死难熬!”

金主:“看你倒是位铮铮忠臣!可惜随了这样的昏庸君主!李若水,你可愿另择良主,报效我大金?”

李若水:“良臣不择二主。我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要剁要杀,由你!”

金主:“难得你这份忠心,成全你。左右,把他的右手指头剁去!”左右上前,两个抱着李若水,一个挥刀,嚓地砍去右手指。

李若水又用左手指着骂:“你这残害百姓的贼寇,我岂怕你!”

金主道:“把左手指砍了!”左右上前,砍去李若水左手指。李若水虽无双手指,仍跳着大骂不已。

金主道:“割去他舌头!”左右上前,割去李若水舌头。

李若水口中鲜血直流,仍是啊啊啊不停叫骂。金朝上下见李若水口中流血,双手流血,仍不停叫骂的样子,都哈哈嘲笑。

突然,李若水一步冲到金主面前,抱住他,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死也不放。金主疼痛难忍,不停挣扎。李若水狠命咬下一块耳朵,一口吐在地下。金主大叫:“砍了!”左右上前,一阵乱刀,将李若水砍倒在殿上。

秦桧看着眼前发生的情景,或怒,或惧,神情不断变化,直至李若水被砍死,咚的一声,吓得瘫倒地上。

“咚,咚,咚!”岳家庄大门被一只手用劲地擂着。

岳家庄门外,汤阴县知县徐仁恭敬地站在门口。随行众多衙役。

门开处,岳飞出来。

岳飞见是徐仁,十分高兴,忙上前问候:“徐大人好!”

徐仁道:“贤契,小县来贵庄,有要事相告。”

岳飞:“徐大人请!”随即陪着徐仁及众衙役一同进院。

众人来至中堂。徐仁便道:“贤契,快快接旨!”

岳飞:“徐大人,接什么旨?望请说明。”说话间二人分宾主坐下。

徐仁:“贤契,小县此次解粮进京得知,康王即位,各方勤王兵马纷纷赶到。君臣同仇敌忾,抗金热情高潮。高宗皇上求贤若渴,大元帅张所亦详问贤契近况。小县将贤契誓愿抗金报国之心告上。张大元帅即上殿举荐贤契。高宗皇上甚喜,着小县奉旨请贤契进京受命。”

岳飞听罢道:“既如此,岳飞接旨。”遂跪于堂上。

徐仁起身,展开圣旨,庄重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年以来金寇猖狂,二帝北辕,社稷倾危。朕荷天眷,不绝宋祚,诸臣拥戴,嗣位金陵。正我君臣卧薪尝胆之秋,图复中兴报仇雪耻之日。兹尔岳飞文武全才,正堪大用,即着来京受职,率兵讨贼,迎二帝于沙漠,救生灵于涂炭,钦此!”

读罢,便将圣旨交与岳飞。岳飞应声:“遵旨!”双手接过圣旨,恭恭敬敬供于堂中央先人牌位之处。

此时,岳母在岳妻搀扶下出来拜见徐仁。岳母:“徐大人,为国操劳,风尘仆仆,一路辛苦!”

徐仁道:“恭喜安人,教子有方。岳贤契忠心报国之志已遂愿,从今即可驰骋疆场,大显身手。”

岳母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飞儿定要效法徐大人爱国爱民之心,不忘徐大人举荐之恩,精忠报国!”

徐仁:“安人、贤契、岳夫人,事情紧急,小县先回衙。贤契可安排好家中之事,同小县一道进京。”

岳飞、岳母、岳妻:“徐大人慢请!”

岳家庄、岳家中堂。先人神位之下烛光抖动,香烟袅袅。

气氛庄严肃穆。“忠义”“精忠报国”“鞠躬尽瘁”匾对显眼辉目。岳飞身穿普通衣服,跪在神位之前。中堂一侧肃立着牛皋、王贵、汤怀、张显、王佐、施全、吉青等人。岳母在岳妻搀扶下从室内缓缓踱出,来至堂前。岳妻在香案上取过一炷香,双手递给岳母。岳母接过,在烛焰上点燃,先后对着天地神位祝告,然后将香炷庄重插在香炉中。事毕,面对岳飞缓缓言道:“我儿岳鹏举,奉旨抗金。为让我儿甘守清贫,不贪浊富,做个忠臣良将,不辱祖宗,流芳百世,今日我要在我儿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字。我儿以为如何?”

岳飞道:“母亲大人在上。孩儿自懂事之日起,就时时聆听母亲忠君爱民的教诲,时刻不忘。今日母亲又将孩儿背上刺上‘精忠报国’,孩儿定至死不忘母亲今日刺字教训。”

岳母:“如此最好。我儿可脱下衣服,露出背肤来!”

岳飞:“是。”应答着脱下衣服,露出背肤,跪着不动。

岳母对着岳妻:“取笔来!”

岳妻递过来早已备好的笔。岳母接过笔来,在砚台中缓缓蘸墨。

岳妻端着烛灯,侍立岳母身旁。

牛皋等人表情严肃地看着。岳母毅然挥笔,在岳飞背上写下“精忠报国”四字。写毕,将笔置于砚上,对岳妻道:“取针来。”

岳母接过绣花针,在烛焰上灼烧片刻,持针缓缓向岳飞背上刺去。

一针刺在岳飞背上的“精”字上。

岳飞的肉一抽搐。

岳母:“我儿痛不?”

岳飞:“儿不怕痛,母亲尽管刺。”

岳母流着泪,咬着牙,不停地在岳飞背上刺字。

岳飞的皮肤先是刺一针抽搐一下,渐渐不再抽搐。

岳飞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滴。

岳妻怜爱的表情。

牛皋等人庄重严肃的表情。

“忠义”“精忠报国”“鞠躬尽瘁”的匾对特写镜头。

(主题音乐断续出现——)

岳母刺字完毕,退至椅上坐下。

王佐深受感动,上前拜道:“伯母大人深明国家大义,教子报国,实令小侄敬佩。王佐今生誓死追随岳大哥,为国尽忠!”

汤怀、张显、王贵、施全、吉青亦上前拜道:“小侄今生誓死追随岳大哥,为国尽忠!”

牛皋上前道:“伯母大人,牛皋不管尽不尽忠,只敬佩你老人家,敬佩俺岳大哥。俺牛皋今后可以不听皇帝老儿的,只听岳大哥的!”

岳飞起身,穿好衣服,对众兄弟道:“各位贤弟,时间紧迫,大家各去准备。明日一道进城备办东西,后日一同进京!”

汤阴县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岳飞兄弟八人在人群中走动。

岳飞:“明日要进京了,为兄的想今日在店中走走,买口挂剑,各位可愿同往?”汤怀:“我们兄弟们都未有好剑。大家一同走走,若有好的,都买一口,岂不是好?”王贵:“汤兄此言甚好!”岳飞:“那就一同走走。”

岳飞等人走进挂有刀剑的店铺。

岳飞等人看刀论剑,询问店主。

走过几家店面,岳飞等人都不满意,未买一刀一剑。

岳飞:“这几个店中刀剑,都是平常货色,并无好钢火。我们不如往小街看看,或倒有好的,也不一定。”汤怀:“好。进小街看看。”

岳飞众人转进一小胡同,走进一家店来。

店面小而精致。货架上摆列好些古董,壁上挂着名人书画与刀剑兵器。

店主见来客人,连忙起身拱手道:“众位相公请坐。敢是要赐顾些什么东西?”

岳飞:“我们非买别物,若有好刀好剑,乞借一观。”

店主道:“有,有,有!”随即取下一把剑来,抹干净送将过来。

岳飞接在手中,先把剑匣一看,然后把剑抽将出来一看,道:“此等剑用不着。若有好的再取来看。”店主又取了一把剑送在岳飞手上。岳飞看看,复又还与店主,道:“若有好的,就请取出来看看。若没有好的,就不必费劳了。”店主仔细将岳飞打量一番,道:“尊驾看了这几口剑,都道不好。在下请教,不知哪一样不好?”

岳飞:“这些剑若是卖与王孙公子富宦之家,希图好看,怎说不好?在下们买去,却是要上阵防身,如何用得?”

店主复又将岳飞及众兄弟打量一番,道:“相公果然要好的,只有一口,却是在舍下。待我引相公们到寒舍去看,如何?”

岳飞:“既有好剑,到府上去趟也无妨。”

田园村庄。绿树。小溪。流水。店主一副风流俊雅书生打扮,前面带路。岳飞一行跟在后面。来到一座庄门,门外一带俱是垂杨,低低石墙,两扇篱门。店主推开门,请众人进入草堂,行礼坐下。小童送茶出来,众人用茶。

中堂之上,书香气浓厚。一副对联挂在两边。上联是:“柳营春试马”,下联是:“虎将夜谈兵。”岳飞看了对联问道:“敢问相公尊姓可是周?”

店主诧异道:“我同相公素不相识,相公何以知道我姓周?”

岳飞:“府上对联‘柳营春试马,虎将夜谈兵’,不是暗隐府上尊姓周么?”

店主称赞道:“相公博学多闻!在下确是姓周,贱字三畏。不敢动问众位相公尊姓大名?”

王贵就要抢先回答,岳飞忙用手势止住道:“我们还是先看看剑吧!”周三畏道:“列位请坐,待在下去取剑。”说罢起身进内去了。

王佐问:“大哥为何见了这副对联,就知这位相公姓周?”

岳飞:“这副对联,乃是唐朝李晋王赠与周德威的。后来代代相传,周姓之家多爱挂此对联。”

王佐道:“大哥果然博学!小弟佩服!”

岳飞:“其实没啥,平时读书多留意就是。”

正说着,周三畏取了一口宝剑出来,双手捧给岳飞道:“请相公赐教!”

岳飞道:“岂敢。”立起身来,接剑在手,左手拿定,右手把锋抽出三四寸,觉得寒气逼人。再抽出看了看,连忙推进,道:“周先生,请收了进去吧。”

周三畏:“相公既然看了,为何不还价钱?难道还不中意?”

岳飞:“周先生,此乃府上之宝,价值连城。小子安敢妄想?”

周三畏接过剑来,放在桌上,道:“相公既识此剑为宝,学生还有请教。”

岳飞:“不敢。请讲。”

周三畏:“学生祖上原系世代武职,故遗下此剑。今学生已三代改习文字,此剑并无甚用。然祖上曾嘱咐子孙道,‘若后人有识此剑出处者,便可将此剑赠与,分文不可取受。’故再当请教,或者先生将为此剑之主,亦未可定。”

岳飞犹豫片刻,道:“小生说出出处,又恐不是,岂不贻笑大方?今先生必要下问,倘若错了,幸勿见笑。”

周三畏:“请见教,学生洗耳恭听。”

岳飞道:“春秋之时,楚王欲霸诸侯,闻得韩国七里山中有个欧阳冶善,善能铸剑,遂宣召进朝,命冶善铸造能飞起杀人的雌雄二剑。冶善道,‘要造此剑,须得三载功夫。’楚王便限了冶善三年。冶善回家,与妻子说知其事,告别妻子,自去山中铸剑。三年期满,铸剑三口,一雄二雌。冶善回家,与妻子说道:‘楚王残暴多疑。我献雌雄剑后,楚王必然杀我。横竖一死,不如将雄剑留在家中,只送雌剑去。剑不能飞,我必遭杀。你已身怀有孕,若能生下儿子,可将雄剑交付与他,替我报仇。’交代后,冶善遂去国都献剑。剑自然不能飞起,楚王怒杀冶善。后来,冶善之妻生下一子,成人之后,带着此剑,在一奇人帮助下,杀了楚王,自己也自杀身亡。此剑名曰‘湛卢’,不知确否?”

周三畏听了,不觉欣然笑道:“先生果然博古,一些不差。”遂起身取剑,双手捧与岳飞道:“此剑埋没数世,今日方遇其主。先生它日若为国家栋梁,也不负我先祖遗言。”

岳飞道:“他人之宝,我焉敢擅取?”周三畏道:“此乃祖命,学生焉敢违背。”岳飞推辞不掉,只好收了。

周三畏道:“先生既已收了宝剑,学生敢请动问先生尊姓大名!”

岳飞道:“在下姓岳名飞贱字鹏举,乃此汤阴县人氏。”

周三畏一听忙问:“先生莫不是随宗老元帅守黄河抗金兵的岳将军么?”

岳飞道:”在下正是。”

周三畏忙拱手拜道:“三畏有眼不识英雄,得罪得罪!”

岳飞道:“鹏举今日幸会周相公,实感相见恨晚!”

周三畏:“岳将军莫不是还要重上疆场?”

岳飞:“正是。而今高宗嗣位,决心抗金。日前着知县徐大人赍旨,命鹏举即刻进京带兵抗金。鹏举同众弟兄明日即要起程。”

周三畏:“我大宋有岳将军如此文武全才之士抗金,社稷有望,黎民有望!岳将军今日英雄得宝剑,实乃前生有缘!”

岳飞:“岳飞不才,定不负圣命,不忘百姓,奋勇抗金。来,这几位都是我兄弟,大家认识认识。”

众人一齐拱手:“幸会、幸会!”

岳飞寝室。夜。一桌简单的酒席。岳飞夫妻二人对饮闲谈。

岳飞:“娘子,你敬了我这杯,现在该我敬你一杯了。”说着,起身端酒壶,走至岳妻身边:“娘子,可饮得这杯酒么?”

岳妻:“相公敬我酒,如何饮不得?”

岳飞:“为夫如今为国远去,有几句话想讲。”

岳妻:“相公尽管道来。”

岳飞:“第一句,老母在堂,须要娘子侍奉。”

岳妻:“孝敬婆婆,当媳妇的义不容辞。”

岳飞:“第二句,子女年幼,须要娘子教训。”

岳妻:“教子育女,做母亲的义不容辞。”

岳飞:“这第三句,不知娘子敢不敢承担?”语气庄重而严肃。

岳妻:“只要妾身力所能及之事,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岳飞:“好。娘子知道,自我解甲归田以来,时刻不忘抗金雪耻,训练了一支保家队伍,而今这队伍定然要随夫保国。但世事难料不测,万一金寇伺机前来骚扰,家乡也应有抗金勇士。所以,我去之后,组织训练乡亲抗金本领,就要娘子担当。”

岳妻沉默片刻,道:“相公所虑极当。妾虽女辈,亦会些刀枪剑棍,加之这几年随夫学到一些征战谋略和武艺。妾当加倍努力,不负相公重托,或可请徐大人推荐些武艺高强之人来此训练。”

岳飞大喜,道:“娘子确是不愧巾帼英豪!此杯酒是该喝了!”

岳妻:“我喝了。我也敬相公一杯酒:祝夫君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岳飞、岳妻同时举杯:“干!”

岳家庄练武场,一派乡亲送伍的热烈喜庆景象。上千名岳家子弟兵列队整齐,斗志昂扬。岳飞五人跃马提枪,意气风发。王佐一副军师打扮,跨马紧挨岳飞身边。王贵、汤怀、张显等人的父母都在送行乡亲之中。

王贵焦躁道:“施全、吉青这两位小子,为何如此拖拖拉拉,不像抗金打仗模样!”

岳飞:“莫急,我吩咐他们办点事,不一刻就到。”

说话间,施全、吉青二人跃马扬鞭,匆匆赶来,每人手中擎着一面旌旗。一面上书“精忠报国”,另一面上书“誓杀金贼”。旗帜鲜艳夺目,猎猎飘扬。两人来自岳飞面前,道:“大哥,旗已赶制好了!”

岳飞看看两面旗帜上的八个大字,满意地点点头。

岳飞跃马,面对整齐队伍,高呼道:“精忠报国,誓杀金贼!”

队伍响起整齐雄壮的吼声:“精忠报国,誓杀金贼!”吼声震天。

岳飞:“出发!”

队伍秩序井然,在乡亲们的热烈欢送下开拔起程。

突然间,岳云手提两柄大锤,带着岳雷来到岳飞面前,岳雷手持一木制梭枪。弟兄二人像在什么地方玩耍,闻讯赶来模样,满脸红扑扑,汗水流淌,稚气英俊。

岳云:“爹爹!”

岳雷:“爹爹!”

岳飞勒马停住,道:“你二人来做什么?”

岳云:“孩儿在馆中练武,听说爹爹奉旨去杀鞑子,保江山。孩儿也要一道去!”

岳雷:“爹爹,孩儿也要同哥哥去!”

岳飞慈祥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道:“孩儿尚小,在家用心读书练武,长大再去。”

岳云歪着头,扬扬手中大锤道:“爹爹,你们不要把鞑子杀完了,留一些孩儿长大去杀。”

岳飞笑道:“好,好,别再说了,快回去吧。”

岳云:“爹爹慢行!”

岳雷:“爹爹慢行!”

两个孩子欢蹦乱跳着跑了。

宋朝金銮殿。高宗临朝。文武官员分列。张所出班:“启奏陛下,岳飞奉召进京,现在午门候旨。”

高宗:“快宣。”

内监:“宣岳飞进殿!”

岳飞来至殿前,跪下,口称:“草民岳飞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平身。”

岳飞:“谢万岁!”谢毕起身站立张所一侧。

高宗见岳飞相貌魁梧,身材雄壮,十分欢喜,问张所:“大元帅,岳飞到来,当授何职?”

张所:“岳飞原有旧职,乃承信郎。”

高宗:“此乃父王欠明。今暂封为统制,就在张所大元帅营前效用。俟后有功,再加升赏。”

岳飞:“谢万岁!”

张所:“陛下,岳飞还带来了数名武艺高强的弟兄和千名家乡子弟兵。”

高宗大喜道:“岳飞忠勇,令人可嘉。所带弟兄,张大元帅可量材使用,所有弟兄和子弟兵都归岳飞麾下调用。这支兵马,就称‘岳家军’!”

张所、岳飞:“遵旨!”

行军路上。岳飞同众兄弟策马而行。“宋”字旗,“精忠报国”“誓杀金贼”旗迎风猎猎。

整齐雄壮的士兵队伍。岳飞对身旁王佐:“我们抓紧赶路!”

王佐往后传:“往后传:加快脚步,加紧赶路!”

岳飞队伍加快了行军步伐。

突然,路边树林传来呼声:“等一等!”岳飞同众弟兄扭头张望。林中道上,两名家丁模样男人往队伍这边赶来。两人快步来至岳飞面前。细看二人,其中一人长大汉子,紧身打扮,五官端正,腰挂短刀,手提混铁棍;另一人眉粗眼大,紫脖面皮,一脸横肉,三分凶恶之相,军汉模样,手提熟铜棍。

前者道:“岳爷,可让我们赶上了!我叫张保,他叫王横。我俩是李纲李大人家丁。”

岳飞:“李大人……”

王横:“李大人特意要我二人来服侍岳爷。”

岳飞:“难为李大人一片心。但行军打仗,比在府中辛苦,且时时有生命不保之忧,你们可愿真心来军中受苦?”

张保:“抗金安邦,乃我大宋血性男儿义不容辞职责,不要说苦,就是血染疆场,马革裹尸,也是热血男儿所为!”

王横:“岳飞随宗爷、李大人守河抗金,早已威名远播,我王横这一生跟定了!”

岳飞:“既如此,就随军前进,到了宿营地,再给二位配马。”

张保:“岳爷,我们都是步行惯了的,不骑马。我们就紧随岳爷,鞍前马后服侍你。”

岳飞:“但我行马快,你们步行慢,如何赶得上?”

王横:“我挑了三四百斤担子,一日还走得三四百里路。”

张保:“我比王横还要走得快!”

王横:“你胡说!”

张保:“嘴劲不算,脚劲才真!”

王横:“那就较较脚劲!”

张保笑笑:“我怕你?”

岳飞笑道:“二位兄弟莫急,就比比看!”说罢,把马加上一鞭,只见呼啦啦一马跑去,有七八里才止。

张保、王横放开脚步,往前追赶。你追我赶,时而张保在前,时面王横在前。

岳飞遥遥在望。二人你追我赶。赶至岳飞马前,张保稍快两步,赶过岳飞马头,王横赶至马后。

岳飞见状,哈哈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就叫‘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吧!”

二人相对,嘿嘿一笑,齐声道:“谢岳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