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被诅咒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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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在哪儿

出差要到朋友的城市去,心里特爽。

朋友在那个城市混得可以,很早就搞起大买卖,现在有车有别墅。这都是朋友用手机告诉我的。他说手机都已经换六个了,现在用的是最流行的3G机,什么双卡、定位、上网多功能。相比之下,我用的老式机早就该扔垃圾桶了。

临行前往朋友家挂电话,他老婆声音柔柔的,继而有些生气地告诉我,近来他常不在家,又不知“野”到哪儿去了。

打朋友的手机,他很兴奋,说正在沿海的Q市,与老外洽谈—笔生意,争取明天赶回来。他说先让他的朋友接待我,然后就给了我一个手机号。

果然朋友的朋友十分热情,说全权代表朋友敬请放心,并告诉我下火车后票口见。

朋友的城市这几年变得不敢认了,车站大楼高高耸立。出了票口,就被那些开旅馆的搞出租的问了个从头到脚。总算应付过去,就光顾左右,也没有手机上说的胖且左手拿手机的人。只好再打手机,问你在哪儿。他说他就在票口,可人多就是看不见。他想了一下,说看到站前那个大广告牌了吗?我扫了一下说看到了。他说咱们就到牌下集合吧,谁也不要关机。

我就一手抓牢手机一手拎包,三步并作两步挤过闹哄哄的人群,傻傻地站到了广告牌下,东张西望。这时他在手机里说我也到了,左右扫描,果见左侧十余米处有一矮胖男人用左手打手机,于是我们的手机几乎同时随着左手上举,一下高过附近所有移动着的人头。我们先是握手,然后就拥到了一起。

接下来,自然是朋友的朋友为我接风。

讲究的餐馆服务无微不至,浓烈的白酒也太客气。外出的朋友又来电话,我问他在哪儿,他说他正在飞往山城,关乎公司发展大计,两天内恐怕回不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呀。我说还是工作重要,可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接下来的酒局我就惨了,说是酩酊大醉也行,反正放了“礼花”,也不知怎么回的旅馆!

第二天我的头还有些疼呢,从窗口向外望,人们走路也像跳街舞,大楼也在玩醉拳。这下,该办的事也没法办了,只好又是一顿蒙头大睡。

晚上,朋友的朋友热情地请我洗头,说清醒清醒,见识见识。

大城市的女人很开放,穿得稀奇古怪,把我围在中间。年轻的女郎更穿得少之又少,浓妆艳抹。我哪受得了这个,朋友的朋友说这算啥,人活着就该潇潇洒洒,痛快淋漓,那才时尚与滋润,要不怎么当新新人类。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歪头看了看号,迟疑地接了。见他圆圆的脸扭曲不自然的笑说,我们正在吃饭,别烦我好不好——大家正在谈生意……磨叽了好半天,朋友的朋友才关了机,说这女人要账也不看个时候,几万块钱也催起个没完没了——简直就是个无赖!不管她,别影响咱哥们的兴致。

我决计要走,从此不再提朋友欠我的债,而且明天就离开这座城市。

夜深了,出租车行驶在回旅馆的路上。我的心里很不好受,说苦不苦说酸不酸的,不知是为朋友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立交桥左一层右一层横亘在一排排大楼中间,满眼的霓虹闪烁着扑朔迷离,映衬出街市跌跌撞撞迷失的人群。

忽然,在一个小餐馆前,有两三个醉鬼相搀着踉踉跄跄出来,其中有人挥了挥手,欲打我们的车。

在车减速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轮廓定格在我的视野里,与我的朋友十分的相似。

朋友的朋友忙催促司机加油向前走,不要管他。然后他正了正粗脖子上的领带,圆圆的脸又扭曲成很不自然的笑,说这么大的城市长得像的人有的是。

我也觉得是否花了眼,心中顿感茫然。

我这是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