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踌躇不决，似乎有话堵在口中，这才笑道：“记得记得，司寇大人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你竟然还记得？”
凤逸蓦地眼眸一亮，直勾勾得望向她，那眼中的炙热惊得她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揪紧了自己的手，尴尬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说得是哪件事，我记得有点岔了，不如你再提醒我一下？”
凤逸非但不恼火，还勾起嘴角笑了，笑意比阳光还要耀眼，道：“公主幼时对微臣说过，等微臣有进宫的资格，在宫中有所建树时，便会与微臣在一起。如今我已官拜司寇一职，又深得女皇的信任，公主说的话还作数吗？”
杜小雨整张脸都凝结石化了一样，心底闪过万千个可能，这也许是凤逸打探她实话假意问的？又或许是凤逸是故意捏造这件事情逗弄她？
无意间又瞥到那明亮期待得眼眸，这才拉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呵呵了几下，道：“我觉得吧，你现在是挺努力了，不过距离我心目中对驸马的要求还有那么……一点点，再加把劲努力一下，司寇大人你还有上升的空间呢。”
凤逸微红了脸，唇边是惯有的拘谨笑容，道：“微臣是知晓的，能做公主驸马的人必定是那文武双全地位高崇的人中龙凤，微臣……微臣愿意为了公主挤进那凤毛麟角的位置，希望公主能再多微臣一点时间……”
“这是自然的，我知晓你心有大志，若你成了我的驸马，就势必与朝堂再无瓜葛了，到了那时你我之间情感只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怎能忍心断送你得前程。”
凤逸被她说得一怔，眼中有所动容道：“公主为微臣如此着想，微臣又怎么能辜负公主的心呢。只是让微臣最不敢相信的是，这十几年来公主竟然同我一般也心心念念着这件事，与公主在雅集上见面时，微臣还以为公主已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杜小雨微笑道：“那时我与国师大人正讨论事情，确实是疏忽了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凤逸，你这么爱着我我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呢，我只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偶尔也会有糊涂的时候，我想听你讲从前的事情，好吗？”杜小雨伸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他的手掌有着习武之人常年持剑练武落下的茧，他的体温是她感受过最温暖的。
可惜杜小雨的心却是冰冷得，就算凤逸是真得爱着她，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刻意接近她，她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得利用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棋子。
凤逸最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承诺与情谊，可是她只是一个插足进来得外来者偏巧又丧失了之前的记忆，与其等着他来询问不如让他讲一遍给她听。
凤逸没有丝毫怀疑，牵着她坐在铺着棉毯得地面上，神采奕奕道：“公主应该知晓我是凤族旁系子孙得血脉，凤族子弟都以武为尊。只是那时我体弱多病学不得文也习不了武，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我自小便受了不少欺凌也吃了不少苦头。结果正逢燕帝薨逝，没过几日，云岚举国上下凡是有点身份的都要进皇宫为燕帝送行，我与父亲一同进宫，幸而又遇见了你。
那时你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随行，一个人孤单的蹲在荷花池边，我走近才知晓你是在哭，却又不像似其他女娃娃一样那般肆无忌惮得放声大哭，我想安慰你，你却回身咬了我手臂一口不让我接近。
我从没有那样在意过一个人，可是那一次我又坚持得接近你，你终于同我说话，你说你害怕我看到你容貌会笑你，那时的你便已经是这幅模样了，戴着小小的面具神情孤寂。我想不到话来安慰你，只好拿自己当了例子，结果你又大胆的嘲笑起我是个病秧子来，可我一点也不生气，看见你笑心里也有安慰。
你告诉我，你是个不详的人，在燕帝薨逝时就沾染上怪疾。你告诉我，你很想有一个人能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便约定好一起长大，待我有了能够任意进出皇宫的资格时就可以与你永远在一起了。我一边苦学着武艺一边偷偷入宫与你见面，若不是后来被我父亲知晓将我关在府中……
公主，我一直很担忧你，也怕你怪我怨我没有去见你，我等了很久才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待在皇宫中，离你越来越近。”
听完凤逸描述的故事，杜小雨只想夸一句精彩，这么狗血的事情也能被他碰上，也难怪在凤族中崭露头角的是凤逸而不是凤端荀，一个人认真起来没有什么能成为难题。
杜小雨笑道：“原来在你眼中的我是这样的，我明白你的心意，既然你不拿我当外人，有一些话我就直说了。”
凤逸楞了一下，恳切道：“公主请说。”
“先前你说你兄长是无心伤我的，这样的说辞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他要杀我，而你要保他，如果非要在我和你兄长之间抉择你会选谁？”
杜小雨视线无比认真的打量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只见他神色肃然，望着她欲言又止，杜小雨做出微微失望之色，叹息道：“算了是我不好，问你这么为难的问题，我不过是与你有幼时交情，你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背叛你兄长，背叛你们家族呢，我不会逼你回……”
凤逸蓦地打断她，道：“我选你！”他提高了声音，无比肯定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有多少人，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杜小雨笑得如沐春风，一面是笑凤逸的痴情，另一面又是笑自己从前不正是盼望着这种爱吗，不论家世背景不论前世今生，只和自己所爱的人携手到老，好好保护她一生一世。
“那么……你愿意为了我，杀了凤端荀吗？”
凤逸又是一愣，不过这次很快回神，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与兄长并没有什么交际，只是他是我大哥，又是凤族的嫡长子，我不得已才只能听从族内的安排与他交好，实则是为了联合起来壮大凤族。我兄长这人勤兵于远又好大喜功成不了大事，若他不在了我便是凤族下一任的家主，若是真的有机会得话，我会除了他。”
杜小雨眸色动容，笑道：“你若私底下杀了他必会引人非议，日后你这家主之位坐的也不会牢实，你还不知道凤端荀为什么着急要将我灭口吧，在我手里握了一个他致命的把柄。”
凤逸疑惑道：“那是什么？”
“就在勾阑院中，他名义下照管的产业里却有见不得人的内幕，你可知那勾阑院的地下里干得尽是些贩卖人口、屈打成招的缺德事情，母皇治理云岚这么多年天玑城中井井有条，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勾当出现。”
听杜小雨说完，凤逸的切齿一怒，目光寒了几分道：“我只当他是好逸恶劳，复立浮图，却没想到他私底下在做这样可恶的事情，恐怕这天玑城中的人口失踪案件都是因他而起，真是卑鄙！”
别说是凤逸会嫉恶如仇，就算是天玑城中的普通一个百姓得知这样的真相也会愤然，云岚百姓的民风淳朴，自然不似皇宫中的人那么尔虞我诈。
“若你想要光明正大的击败凤端荀，这个消息对你来说一定会有帮助的。”
“我知道，从前我不知他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尚且还会容忍他的所作所为，可如今知晓这样的事情，我必不会再留他，只要杀了他公主便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杜小雨不禁轻声笑道：“凤逸啊，你待我可真好，不过我却无以回报什么了。”
手掌被他握得更紧了几分，不悦道：“我并不求公主的回报，只要公主高兴，凤逸便满足了。”
那目光真挚而又炙热，映得他脸上浮光飘摇，温柔似水，使得杜小雨第一次不由自主避开了目光。
转念间又想起南月柘也是这般深情得望着她，只觉得有什么在心中噬咬着，难以说明那种复杂难解得滋味。
忆起承诺过南月柘的事情，杜小雨也不得不回过神来，说道：“凤逸，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不管多少件，我都会答应你的。”
“那你还记得南月族家主南月柝吗，我听闻他偷窃军晌现在还被关在地牢中，我想拜托你在女皇面前替丞相美言几句，将他提早放回丞相府中。”
杜小雨数数斟酌他的神情，没见他因为自己的请求生气，心想反正人情欠下了就欠下了，也不在乎是一笔还是两笔了。
凤逸凝眉思量片刻，才道：“我能问问……理由吗？”
意料之中的回答，杜小雨笑着回应道：“反正他迟早都是要被放出来的，不外乎这几个月的时间，你替丞相大人说情，拿下他一个人情也不为过吧。我想那丞相大人身受重伤，现如今在牢中定待的不是滋味，你将他带出来，他若是不感激你也必定因为你将他救出而有所难受，想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