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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武则天的胸怀

有句俗话“楼有多高,阴影就有多长”。

生活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有本事的人被诋毁的几率往往比较大,反过来,有些众口称扬的“好人”,往往倒没什么大本事。

武则天就是中国历史上因为本事大而挨骂最多的女人。骂她骂得最凶、最出彩的当推“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一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堪称骂人经典。骆氏骂人下笔狠辣、角度刁钻、堪称刀笔,开创了中国人骂人的新境界。

文章一开篇就从武则天“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下笔,“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一个品性不良、地位卑下、丑恶放荡的武则天跃然纸上。而“陷先帝与太子聚麀之讥”更是下笔如刀,刀刀见血,武则天先后侍奉两任皇帝不假,但是男女之间谁是谁非,凭何而定?光是女人的责任吗?凡事为男人开脱,把脏水泼向女人,这是中国男人根深蒂固的丑陋之处。

骆宾王所创造的“骆氏骂人法”有着四两拨千斤的神奇功效,直到今天市场仍然广大,比如某人骂他的敌人,往往从男女关系入手,一来不需要确凿证据,二来听众感兴趣,很多地方我们时常见到几个人脑袋对脑袋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某人的“桃色新闻”是真是假不要紧,只要有趣就行,传播起来就更快。凭他是谁,花花绿绿的传言一会子就把他搞得五麻六道的。这里我们要向老祖宗致敬,感谢他教会了我们怎么“稳、准、狠”地打击敌人。

后来的“文化大革命”就秉承了“骆氏骂人法”精髓,专事揭老底、挖隐私,一棍子下去就能把人打晕,当年经历过的人深谙其厉害。凭他是谁,没有不被一棍子打翻,再踏上一只脚的。试想哪个人没有隐私?谁人的成长史上字字闪光辉?《圣经》上说人都有原罪,就是说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灰尘。每个人都有可挖的“丑”。

揭完老底,骆氏又历数了武则天的罪行“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武则天被彻底妖魔化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可是,回头一想,武则天的残酷是事实,但历朝历代,哪个君王不残酷?宫廷政治斗争中骨肉相残屡见不鲜,骆宾王竭力捍卫的李唐王朝就是一个典型。

当年“玄武门之变”太宗李世民杀了自己的亲兄弟,然后逼迫父亲李渊退位,自己当了皇帝。哪见半点骨肉亲情?然而,这种事情别人做得,武则天做不得,就像《阿Q正传》里赵老太爷不让阿Q姓赵,“你也配?”

据说,武则天看了这篇檄文后,赞赏不已,我想那一幕应该是这样的:武则天看完檄文,微笑着,将文章丢在案上,对宰相说:这就是你的过错了,怎么这么出色的人才被徐敬业给挖走了?

女性的优雅,帝王的气度,智者的胸怀凸显纸上。

而被骆宾王高度赞扬,奉为正宗,并从天时、地利、人和几个方面分析利弊,鼓动天下响应的徐敬业反唐运动,到头来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这说明了什么?人心的向背!对老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把肚子吃饱谁就是好皇帝,管他姓李姓武,是男是女!据说武则天曾经微服私访,看到一个老农吃饱了饭,拍着肚子哼唱。于是她放心了。

中国历史上皇帝多达230位,绝大多数碌碌无为甚至涂炭生灵,而武则天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在史书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堪称杰出的政治家。

今天,当我们站在武则天的陵墓前,细细阅读那面无字的石碑,仿佛看到了一个伟大女性的心灵史、成长史和奋斗史,那种不甘心被人左右命运,不甘心以客体的身份附庸于男人的心声,穿越千年与我们的心灵对接,于无声处提醒着女性,该怎样把握好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