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不一样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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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故乡的那条溪

故乡的那条溪是一条小溪。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那条溪还清晰可见,它是那样的碧绿,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沉静,那样的休闲,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让我牵挂。

我的故乡苍溪县位于四川盆地北缘,大巴山南麓,嘉陵江之滨,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它是中国雪梨之乡,历史悠远,文化蕴藉,民风淳朴,在历史上即享有“川北淳邑”“小邹鲁”美称。县城陵江镇紧靠嘉陵江边,街道纵横平直,宽敞整洁;楼群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城市绿树茵茵,青翠葱郁;道路交通方便,物货齐全。县城依山傍水,嘉陵江绕城东流,少屏山肃穆南拱。嘉陵江大桥,横卧碧波绿水之上。

故乡的那条溪,叫九曲溪,由北向南,穿城而来。

我从小在苍溪县城长大,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小学、中学一直在九曲溪畔度过。我小学在苍溪县城郊小学读书,那时的城郊小学,相当在现在的城郊中学、苍溪县师范学校附近一带,小学操场就在九曲溪边。我们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走过城郊区委堡坎下面的一条小炭渣路。每逢下雨,路面泥泞,经常一不小心人就滑倒。小学操场往麻岭方向,有一个小堰塘,叫“山湾堰”,我和我的小伙伴经常放学后,打着光屁股在堰塘里面洗澡游泳,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家里。春夏时节,还可以爬上路边的桑树,摘那紫红的桑葚饱餐一顿。读小学时,我们经常在九曲溪边捉迷藏掏鸟蛋、打土仗、玩斗鸡,那一片土地是我们儿时的天堂。

上中学后,我到了苍溪中学校读书。苍溪中学,最早叫鹤山书院。九曲溪绕校而过,出学校教师宿舍后大门要经过一座桥,这就是有名的“状元桥”。相传,“状元桥”是先祖王樾返乡后仍体察民情,善办实事。因当时县城自城北绕城东而入嘉陵江的九曲溪,常因山洪暴涨,两边的人无法通行,乡人进城不便。王樾便在溪上建起一座双孔拱桥。此举深受百姓称赞,由于王樾是南宋年代的状元,身份特殊,从此至今,该桥誉称“状元桥”。

据百度百科记载,王樾,苍溪县禅林乡青山村人。其父王诗,官至扬州刺史。后升任刑部侍郎。王樾年少时勤奋好学,在苍溪县城附近白鹤山腰来仙洞潜心攻读,无论酷暑严寒,手不离卷。他擅长经济学术,文章凝重湛深,叙议有致。绍定四年(1231年),辛卯科大魁天下,廷对第一,被理宗御笔钦点状元,任京畿大夫,后升巡案。王樾成为苍溪历史上唯一的状元。

王樾年老回乡,躬耕田垄,培育子孙,后裔十分发达。王樾有个侄子叫王绩,王绩有九子一女,为将子女培育成才,他将住宅改为学馆,周围植奇花异草,择名师以诗礼教之,多年不辍,成效惊人。在王绩一生疏财仗义、乐善好施、学识人品的影响下,在他以孝治家、以文传世的熏陶下,九子一女均博学能文,皆成贤德,除长子中举人,其余八子皆中进士,其女亦因才德入选皇宫,史称“九子八进士”。后人有诗赞曰:“山深自物华,地灵当人杰。九子八进士,盛名贯南北。”

读中学时,我经常在状元桥上,看清澈的九曲溪水从桥下流过。听老人说,状元桥,多走走,多过过,以后会中状元,会考上大学。

故乡苍溪,历史上就是一个崇尚读书、文风昌盛地方。尽管是山区农业县,经济不发达,但贫穷并不可怕,贫穷无志、无希望才更可怕。也正因如此,每一户苍溪人不管家多穷,都倾力让孩子读书,用状元之名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儿女,他们寒窗苦读,励志求学,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永远记得有位状元老乡一直陪在身边。

20世纪80年代初,刚刚恢复高考没几年,学习氛围也格外浓。那时,嘉陵江边上游是柳树林,下游是芦苇丛。春天,坐在柳树下看书。秋天,坐在芦苇丛中读书。苍溪中学校园里有几棵银杏树,还有一个挂在树上的古老铁板,每当铁锤在上面叮叮当当敲响的时候,总会看到学生急急忙忙冲进教室,总会听到从教室里传出的阵阵读书声。

我们在苍溪中学读书时的校长是谯清泰,他是位桃李满天下的教育家。当时苍溪中学是全国勤工俭学先进学校,是“四川省农村中学的一面红旗”。除了文化学习以外,学校每周都要组织学生到龚家山学校农场参加半天劳动。我们插过秧、割过麦、担过粪、卖过梨,在这种环境下学生不仅锻造了优秀的品质,还取得了良好的成绩,不少学生考上了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四川大学等全国知名大学。记得当时苍溪中学石万均老师的儿子石向东考上了清华大学,整个县城为之轰动。

多年来,我们无论到哪里都以母校为骄傲,母校培育了罗青长、李泽民、开国将军李开湘和贺晓初等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母锡金、辛定国、罗志立、潘键、李泽华、郑文虎等著名专家学者,还有著名音乐家陶嘉舟,外交家赵竹修、薛万德等名人和大批优秀学子。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我时常还在梦里回到九曲溪,回到状元桥,桥下有清清的流水和淘菜、洗衣服的阿婆。

去年冬天,我又回到故乡。嘉陵江还是那样清,县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楼林立,江南新城崛起,又一座新桥横跨嘉陵江上,形成“一水蜿过,三桥相连,三片开发,六大组团”的布局。但是,我来到九曲溪,让我失望的是,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情景,溪水不再清澈,水质变黄发黑,溪水两边漂浮着许多杂物,看不到鱼儿游动,看不到溪水流淌。那古老的石拱“状元桥”不见了,被四周的钢筋水泥湮灭,变成了周围小商小贩卖菜卖货的地方。特别是在九曲溪、状元桥边,再也听不到琅琅的读书声了。九曲溪再也不是以前的九曲溪。

如果说,故乡的那条小溪,在我的记忆里是一幅美丽的画,但现在这幅画渐渐不完美,渐渐离我很远、很远了。

(2014年第3期《剑门关》文学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