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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县长喜欢水粉画

大善县是一半临海一半依山的县城,现任的方县长是从山那边的青山镇里走出的唯一的大学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十分讲原则的人,“丁是丁,卯是卯”,工作起来从不讨价还价,这样的作风是有人欢喜有人怕。

按照县里的规定,每位领导都得挂钩一个乡镇,方县长就把青山镇作为自己的挂钩点,经常去联系指导工作。

有一天,方县长从青山镇回来后逢人就说,青山中学创作的水粉画真的很好看,是很不错的艺术品。方县长先是在自己的宿舍里挂了两幅,而后又在办公室里挂起了水粉画。

县长喜欢水粉画,受他的影响,机关大楼里就多了不少水粉画迷,他们不仅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挂起了画,有事没事还会议论一番,更有人直接提出来,要帮青山镇申报水粉画之乡。一时间是“洛阳纸贵”,县城里兴起了水粉画热,青山中学的水粉画也就值钱了,一幅尺把宽的画就要卖几十元,而且还供不应求。

就在整个县委大院兴起水粉画热的当口,一封举报信悄悄地飞向了市纪委。信上反映方县长利用职权,帮他老婆卖画,谋取不义之财。

接到举报后,经过市纪委的一番调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方县长爱人是个教师,在学校是教美术的,业余时间创作水粉画,作品多次在省级以上得奖。这次方县长借着挂钩指导,把老婆的手艺给推了出来。县长说好的东西,自然就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些本不是用自己口袋里钱的人,也就不去考虑画的价格高低,买回来就往墙上挂,生怕县长看不到水粉画会生气。

市纪委领导还了解到,平日里,方县长夫妇很少在一起,他们一个在县城一个在镇上。为了更好地摸清事实真相,他们在县纪委负责人的陪同下,一行人来到了青山中学,找到了方县长的爱人李老师。李老师一听来意,把他们领到校长室,指着里面一只大大的铁箱子说,卖画的事都是由我经手的,但钱都在这里面,至于有多少,我们还没有清点过。

“那就清点一下吧,我们还得视数目多少来酌情处理这件事。”不想李老师脸上露出了难色说,现在怕是还不能点。“有什么不能点的,当着我们的面清点一下。”李老师站着不动,倒是县纪委的人急了,忙说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帮着数。不想李老师却说:“我只有一把钥匙,但不能给你。”市纪委的领导一听这话,心里就来了火,“把你们校长叫来!”就在这时,一个半老头风风火火地进了门,他说他就是校长,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我让她把箱子打开,她不动,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听要打开箱子,校长的脸上也露出了难色,说这箱子怕是一时半会打不开。说罢,他弯下腰,吃力地移开了盖在箱子上的铁板,却见箱子上面有个突起的方块,在它的四周挂满了小锁,方块的中间还有三把锁。看到这样的情景,市纪委的几个人愣住了,一时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校长在那里解释道:“这个箱子还是老校长手里传下来的,那是我们的爱心助学箱,这中间的三把锁,两边的二把我和副校长各人一把,中间的是机动的。而四周的钥匙每个教师各有一把。因为这段时间李老师在负责画画卖钱,机动钥匙在她手上。你们也看到了,只有这三把锁一起打开后,钱才能从上面的缝隙里塞进去。箱子这么大,就是三把锁都打开了,你也不能把钱从中间取出来。”

“那怎么才能把钱取出呢?”市纪委的不解地问。“要取出中间的钱,必须把边上的所有小锁都打开了才行。”“那些钥匙在谁的手上呢?”“我们学校每个老师都有一把锁的,本来是能打开的,可有三个老师不在学校里。”“他们是家里有事还是生病了?”“也不是,他们三个……”校长刚想说,看到李老师在摇手,也就停了下来。纪委领导看到后,忙问李老师是怎么回事,李老师尴尬地说,这事不能说的,那是我们学校的秘密,要是让教育局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没事,你们只管说,我们会保密的。”“是这样的,”校长松了口气说道,“他们被我派到外地去打工了,他们所教的课程由其他老师顶替,但工资照发,不过他们打工收入也将进这个箱子,这样就能增加一点积余。”

“在很早的时候,为了能让全镇的学生都能上得起学,当时学校想了不少方法,也向镇领导反映过、申请过,可现实情况明摆在那里,最后老校长就请人制作了这个箱子,只有到了每年开学前夕,所有的老师都到场后,这个箱子才会被打开,用这些钱为最贫困的学生交学杂费。这些年来,虽说我们的生活相对苦一点,可每年的入学率是全县最高的。”

李老师这时也说了,当年老方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读完了初中、高中,成为一名大学生的。这卖画的事是我想出来的,我就想着用他的名气好多赚些钱,如果你们要处分的话就处分我吧。

听到校长和李老师一番话后,纪委领导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想不到一封举报信,会引出这样的事情来,回头再看校长室里挂着的水粉画,心里倍感亲切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