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海那边的风景
22222800000082

第82章 数星星的孩子

一落夜,土豆就会坐在门口的石条上,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毫不厌倦。

土豆看星星是在爸爸妈妈离开的那一天晚上开始的。

清辉的月光泻下来,似银沙一般把山旮旯罩住了。离开了爸妈,土豆显得孤单和寂寞。他做完了作业,觉得屋里闷,就坐在门口的石条上纳凉。

一丝微风从后山拂过,树叶发出轻柔的簌簌声,土豆说不出的舒服,站起来伸伸胳膊,一抬头,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星星好多啊,密密麻麻,一闪一闪,宛如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土豆想起了学过的课文《数星星的孩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喃喃自语:“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一眨眼,调皮地一闪,不见了,似乎跟土豆捉迷藏。土豆不气馁,又不厌其烦地数起来。

一颗星星好明亮啊!挂在西边的天空,大大的,亮亮的,在群星中显得耀眼夺目。土豆惊喜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依稀中,那颗星星变幻出妈妈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冲着土豆微微笑。

土豆的妈妈和爸爸出去打工了,就把土豆交给了爷爷和奶奶。

妈妈离别时,土豆抱着妈妈的腿不放,号啕大哭:“妈妈。你不要走嘛……”

妈妈爱怜地说:“孩子,乖,听爷爷奶奶的话。”

“不嘛”土豆一边抽泣,一边摇着妈妈的手,“我要妈妈。”

妈妈擦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好孩子,听话。妈妈出去赚钱,好给你读书。”

土豆不理妈妈的话,他不愿意妈妈离开,一个劲儿地撒娇。他只知道有爸爸妈妈的日子,自己的生活是快乐的、幸福的。土豆哭累了,闹够了,不知不觉地睡在妈妈的怀里,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妈妈……”土豆仰望着那颗星星,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土豆,干啥呢?”奶奶听见了,走过来问。

“奶奶,我在看星星。”

“傻孩子,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奶奶,你过来,那颗星星好大好亮啊!就像我妈妈的眼睛。”土豆说着,星星闪了闪,似乎听到了土豆的声音,向他眨眼。

奶奶朝天空瞧了瞧,天空辽阔深邃,很晃眼,什么也看不清,抚摸着土豆的手,揉了揉混浊的眼睛,颤巍巍地进了屋。

土豆忘乎所以地看着星星,他看一眼,星星就闪一下,光彩迷人,仿佛在亲热地交谈。土豆开心极了,没完没了地呢喃,说着学校里稀奇古怪的事。

这一晚,土豆带着甜蜜的笑容睡着了。

一天又一天,土豆看星星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他最喜欢看那颗璀璨的星星。看着星星他觉得妈妈就在身边,不会有孤独,不会有悲伤。

又是一个晚上,太阳一下山,土豆顾不得做作业,放下饭碗就在门口抬头望。

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空中,星星稀稀疏疏,光亮暗淡。他要看看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他心中有无限的思念要向妈妈倾诉。可是等了好久,那颗星星没有出现。

土豆仰望苍穹,寻找着那颗最亮的星,翘首以待。那颗星终于出现了,一闪一闪的。土豆欣喜若狂,说:“妈妈,我又见到你了。妈妈,你好吗?我好久没有收到你们的信了。我想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忽然,星星一闪,拖着长长的光线,倏然间消失了。

土豆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盼望那颗星星再次出来。可是,等了好久,那颗星星还是没有。

土豆心里一沉,一片黯然。他记得奶奶曾经说过,一颗星星掉下来,人间就会有人遭难。土豆不由得撇撇嘴,心里难受极了。他不知道这颗陨落的星星意味着什么。他为爸爸妈妈而担忧。

恍恍惚惚中,土豆睡着了。爷爷抱起土豆,看见土豆的眼睛含着泪水,轻轻地为他擦去。

过了好几年,在一个深夜里,土豆的爸爸妈妈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们来到土豆的床前,看见土豆嘴唇蠕动着,发出轻微的梦呓。

妈妈贴近土豆的身边,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土豆说着:“妈妈……最亮的星。”

妈妈掩面而泣。爸爸泪花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