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海那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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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混蛋

混蛋是他的绰号,人很机灵,上树逮麻雀,下田捉泥鳅都是一把好手。可惜是,他淘气捣蛋,搞尽了恶作剧,昨天把邻居的烟囱用稻草堵住,今天又把邻居的菜地踩个稀巴烂。左邻右舍怨声载道,遇见他就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混蛋。”这样,混蛋成了他的名,真名却被乡亲们淡忘了。

混蛋在父母的打骂声中度过,性格倔强,从不求饶。有人看见,他娘打断了一根木棍,他也不吭一声,不流半点泪水。混蛋人长得又黑又瘦,眼睛滴溜溜的,一个猴子似的。

长大了的混蛋虽然收敛了不好行为,还是高山上倒马桶——臭名远扬。到了论婚的年龄,同伴们谈上了恋爱,琴瑟和鸣,唯有混蛋一人进进出出,灰溜溜的。有人幸灾乐祸,指着他的后脊梁说:“你这个混蛋,哪个姑娘会嫁给你,你打一辈子光棍吧!这是报应。”

万事都有凑巧,正当人们私下数落混蛋不是的日子里,混蛋真的遇上了“报应”。

有一天,一个老人前来打听混蛋的家,再过几天老人把一个姑娘送上了门。姑娘真是俊,五官端正,肤色白嫩,一个美字了得,惹得乡亲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聚在一起看热闹。

混蛋的娘见着俊俏的姑娘,心里乐开了花,眼睛都笑弯了。老人说:“我家的姑娘就交给你家的混蛋了。”娘喜出望外,紧紧地拉着姑娘的手不松开,仿佛捧着无价之宝怕一不留神摔得粉碎。姑娘拘束地站着,没有一丝笑容,低着头默然不语,泪眼汪汪。

娘怕夜长梦多,开始张罗婚事,可是混蛋心不在焉,说:“娘,你急什么?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怎能相配?”娘两眼一瞪,说:“你真是一个混蛋,别人眼馋呢,轮不到呢!这样的好事你还不领情?你真要当一辈子光棍?”混蛋见娘发怒了,一声不吭地走了。

娘好说歹说,混蛋死活不同意,倔强地说:“要结婚你去结。”娘无可奈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嘟嘟囔囔:“我怎么生下一个不开窍的混蛋呢!”

老人知道了,急冲冲地把混蛋叫到跟前,亲切地问:“混蛋,我家闺女不美?”

“美。”混蛋不假思索地答。

“她手不巧?”老人紧接着问。

“巧。”混蛋说得很坚决。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这门亲事呢?”老人犯嘀咕,要问个水落石出。

混蛋说:“她是一朵娇艳的鲜花,我是一块烂石头。鲜花怎能和石头处在一起?”

“这是我们自愿的,你不要在意。”老人说出了心里话。

混蛋斩钉截铁地说:“大伯,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不能这样做,否则我成了什么人了?我知道,她的身体虽然嫁给我,但这颗心永远不会嫁给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把她带回家吧!”

姑娘心里一颤,默默地瞥了混蛋一眼,眼睛便发红了。

老人听了混蛋掏心窝里的话,什么都明白了,见他说得坚决,带着姑娘走了。临走时,老人抖动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混蛋谢绝了这门千载难逢的婚事,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村里的老老少少震得找不到北。有人惋惜地说:“这个混蛋浑到家了,一个大美人却不知道享受。”混蛋不理不睬,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娘唉声叹气,为儿子的婚事求姑姑告奶奶,焦头烂额。

混蛋见娘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愁白了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就出去打工了。一年后,出去的混蛋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女人不漂亮,极普通的一张脸。混蛋伴着女人很幸福,眉开眼笑的,人也显得精精神神。乡亲们觉得不可思议,狐疑地问:“混蛋,你鬼迷心窍了吧,嫩豆腐似的女人却不要,偏偏找一个拿不出手的女人。”

混蛋憨厚一笑,说:“跟这样的女人过日子,心里坦然、安心啊!”此言一出,乡亲们更搞不懂混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混蛋不娶漂亮的姑娘为妻,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间一久,有人传出了了内情:那个老人是为了报答混蛋的救命之恩,才想着把姑娘嫁给混蛋的。乡亲们听说后,对混蛋刮目相看,啧啧赞叹,混蛋一点也不浑,是个真男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