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长家又遭盗窃了。
这是刘镇长家第三次遭窃。刘镇长家已装了三层防盗门两层防盗窗外加一个铁栅栏,可盗贼还是轻而易举将防盗门的锁一一拨开,撬开保险柜,将刘镇长这个月刚刚收到的三万块礼金和一包金银首饰全部盗走。
刘夫人回到家一看此情景,马上发羊癫疯般抽搐起来。接着放声恸哭,边哭边破口大骂:“千刀杀万刀剐的贼呀,吴家不偷王家不偷偏偏偷我刘家……”坐在一旁直发呆的刘镇长闻听,立即闪到门边,将门关严,然后回到内屋,捂着妻子的嘴,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姑奶奶,你就别哭了。已够乱的,还想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丢了多少钱吗?”刘夫人马上明白过来,不敢乱哭乱叫了。她泪眼蒙眬地看了看刘镇长,抽抽搭搭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几万块现金和金银首饰难道就这样让人白偷了?”刘镇长长长叹了口气,说:“那你想怎样,难道还去报案不成,让人来查我们收了多少礼金贪了多少钱?”
“那我们也不能被打落牙偷偷就往肚子里吞呀,这已第三次被盗,损失十几万啦。这贼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堂堂一镇之长,难道就想不出一点办法对付一个毛贼吗?”刘夫人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气愤。不由自主地双手一叉腰,又露往日专横和霸道的本性。刘镇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也知道我是镇长,不是派出所所长,如果我是派出所所长小王,这事就好办啦!”这句话立即提醒了刘夫人,声音立即缓和下来说:“上次我碰到小王,听口气,咱家前两次遭贼,他好像知道。非要帮我们查查,我还真想把事情告诉他。抓住那贼好好出口恶气。”刘镇长一听,“刷”地站起身,脸色大变,把声音压得低低地指着妻子说:“你这张乌鸦嘴啊,事迟早要坏在你这嘴里,小王那个人我还不清楚,一个大老粗还指望他能帮你藏个什么事儿。再说,派出所上下好几十口人,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守口如瓶,你知道哪天哪个人会把咱当仇人给捅出去。”刘夫人一向在家骄横惯了,见刘镇长这样指着鼻子教训自己,“腾”地一下火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事情捅出去怎么的,全镇的人都知道又能拿我姓蒋的怎么样,你顶不住还有我爸在上面顶着呢。我看你出息就出息在漂亮女人身上,多么难搞的女人你也敢搞,遇到其他的事就怕这怕那。如不是我爸,你今天说不定还是修锁匠,更别做梦当镇长了。”噼里啪啦,刘夫人一阵雷烟火炮,把刘镇长给挤兑得脸青嘴白,气得浑身直发抖说不出一句话,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镇长夫妇立即停止了争吵,慌慌张张收拾了一下现场,就匆匆忙忙去开门。保姆带着刚放学的刘家大少二少回家了。
下午一吃完饭,刘镇长就要赶到市里去开代表大会。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临行前,他一再嘱咐妻子,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免得惹火烧身。刘夫人冷冷看了刘镇长一眼,没有作声。她始终咽不下心中那口恶气。刘镇长一走,刘夫人马上把房门紧闭,悄悄给镇派出所的王所长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大腹便便的王所长就开着北京吉普到了刘镇长楼下。刘夫人一见到王所长,就质问他:“小王,你怎么就开着吉普车来了呢,兴师动众的。”王所长一听,知道话里有话,满脸赔笑地解释:“嫂子,派出所离这儿好几里路呢,总不能叫我走到你家来吧。”“开来就算了。”你进来,刘夫人把手一招,把王所长招进了内室,她先给王所长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没等刘夫人开口,王所长先开口了。“嫂子,你找我肯定有事吧,有事尽管开口!”刘夫人搓了搓手,在一旁坐下,“王兄弟,嫂子的确有点事找你,是一点私事。”王所长大手一挥,说:“嫂子,尽管讲吧,我王某人是刘镇长和你爸蒋县长一手提拔的,你开口我决不打半个哈哈。”刘夫人见王所长如此豪气,也就不再隐瞒了。“王兄弟,不瞒你说,今天我家又进小偷啦!”刘夫人不敢一口气把事儿说完,她看了看王所长的脸色,显然,王所长很惊讶,他突然义愤填膺一拍桌子,失声叫道:“谁吃了豹子胆,偷到镇长家啦!”“兄弟,你小点声!”刘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指伸到嘴边,轻轻嘘了一下,站起身把窗户全关严了,王所长感到自己鲁莽,立即降低了声音,问:“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今天中午我们下班回家发现的。”刘夫人说。
“家里没其他人吗?”王所长问。
“没有,保姆一大早就让刘镇长叫她出去办事了,中午接孩子放学才回来,比我们晚一点。”刘夫人说。
“偷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王所长问。
刘夫人犹豫了一下。王所长看出刘夫人的心思,马上伸出手掌指着天,说:“嫂子,你尽管对我说,我王某人若把此事透露出半点,你让蒋县长撤我的职,让刘镇长逮我全家。”刘夫人这才松口气,掀开旁边被撬烂锁的保险箱。说:“这是刚换的新箱子,里面的东西全被盗走了。”具体丢了什么有多少钱刘夫人没说。王所长也很知趣,不再追究。仔细摸了摸锁痕,眼睛锐利地看了看保险箱上下,说:“这是个惯偷。除非是懂得开各种锁的人,否则,无法打开这种保险装置。”刘夫人闻听,又把王所长带到大门口,让他看防盗门。王所长摸了摸锁孔,又回到室内仔细察看了一遍双层防盗窗,说:“嫂子,你别说我多嘴,看这情况,根本不是外来的人盗窃作案。尽管防盗门上的锁被弄得坑坑洼洼,可内扣没半点撬伤,证明是用钥匙打开的;窗户完好,完全可排除穿窗而入的可能。”“你这么说,是有内贼。”刘夫人眼睛瞪得像灯泡似的盯着王所长,王所长很有把握地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凭我二十年的侦破经验绝对不会看错。”“可我家除了两个小孩,刘镇长和我,就剩一个保姆啊,而且,这保姆还是我们刘家一位远房亲戚。”刘夫人陷入沉思之中。王所长尴尬地一笑,忙解释说:“嫂子,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们有没有丢过钥匙,或钥匙被人配制过,跟你们钥匙有关的人就有可能做案。”“我们的钥匙捏在手里一向很紧,孩子身上从不带钥匙,只有保姆能要到我们的钥匙,难道是他……”刘夫人眼中立刻充满了杀机,弄得王所长不知所措。
当天,保姆就被王所长秘密带回了派出所。
第二天,王所长打来电话,说:“嫂子,你家这个远房表婶,哦,不对,你家保姆的嘴相当紧,就是不肯透露一点口风。我不大好下手啊!”显然,没得到刘夫人的口允,王所长不像对待普通疑犯那样对待她这位远房表婶。刘夫人咬咬牙,以命令的口吻说:“你想尽一切办法撬开她的嘴,出了事,全由我顶着。”看样子,她真对盗窃的人恨之入骨了。王所长闻听,像领到尚方宝剑似的立即回答:“我保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后把电话给挂了。当天下午,刘夫人又接到王所长的电话,他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在话筒里告诉刘夫人:“保姆在审讯时心脏病突发给吓死了。”刘夫人闻听,当即瘫倒在地。
刘镇长家的保姆一死,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全镇。等刘镇长满面春风从市里开完代表大会回到家里,保姆的儿子和女儿已把镇长全家和镇派出所告上法院。
几个月后,在法庭上,刘夫人把事情弄清楚,家里三次遭窃,皆是刘镇长为了包养情妇自己制造的假案,保姆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在审判台前,刘夫人对遭暴打致死的保姆没半点忏悔之意,她站在被告席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悔恨自己以前把刘镇长的钱袋管得太紧,要不然,就不会盗窃自己保险柜的钱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