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寻找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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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踩三轮车的日子

2000年,我中专刚毕业,就壮志凌云地来广州投奔堂哥。我以为中专生会很好找工作,没想到到处碰壁。最后,我无奈地对堂哥说:“哥,我去你厂里干吧!”

堂哥是厂里的部门经理,介绍一个人进厂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我还是他堂弟呢。让我没想到的是,堂哥竟说:“厂里现在不招人,我总不能以权谋私吧?”

我当时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气愤。要是别人,他也许早就介绍进去了。

后来我又找了一阵子,仍然一无所获。

那天,堂哥指着出租房门口的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很平淡地对我说:“实在找不到事做,就踩三轮车挣钱吧,人家干这个比厂里强多了。”

我当时一听就来气了,觉得堂哥太过分,不介绍我进厂也罢了,还叫我踩三轮车,这不是存心损我吗?我再怎么说也是中专生啊!这大老粗干的活竟然叫我干。我气呼呼地对堂哥说:“我不干。我回家算了。”

堂哥当即生气地大声对我说:“你一个中专生很了不起吗?我一个大学生当年都踩那辆三轮车。你找不到工作说明你没本事,你连三轮车的活都干不了!”

听堂哥这么说,我顿时很不服气,心想,踩三轮车就踩三轮车,你能干的我也能干。我立马骑上那辆破烂不堪的三轮车,学着其他踩三轮车的人在建材市场“守株待兔”。

守了一上午都没有人叫我拉货,其他同行都拉着货走了。夏天,烈日当空,我快要顶不住了,本想打退堂鼓,但一想起堂哥的那些话,又狠了狠心呆了下来。

晌午时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叫我拉货。我当时不知有多么高兴,可到装货地点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晕,足足有两百多斤的铁条啊!大叔说要拉到冼村。天哪,这里是东圃,坐公交车都要半个小时呢,何况是拉着这么重的东西。

大叔问我要多少钱,我一听懵了,价钱我倒没想过,也不知道收多少钱合适。

那位大叔似乎看出了我是个新手,他说:“人家都收30元,我就给30元吧!”

我连忙点了点头,我生怕他改变了主意,不叫我拉货。

刚开始的一段路我还承受得了,后来,踩着踩着腿就动不了了,全身是汗,三轮车像蜗牛一样慢慢爬行。

大叔见我实在拉不动了,下车来帮忙推,可我使不出力气来,上坡时竟然差点后退。大叔对我说:“年轻人,干脆让我来踩吧,你骑我的单车!”无奈,也只好这样了。

没想到的是,大叔踩起三轮车飞快地跑起来,还一边踩一边跟我聊天。原来,大叔以前也是靠踩三轮车为生,足足踩了十年,挣了一点钱后就没干这一行,现在开了个建材铺。

到了目的地后,大叔一分不少的把钱给了我。我怎么好意思收呢?这货还是他拉过来的呀!我再三推辞,他硬塞了钱给我,说:“收下吧!出门在外不容易啊!我第一次踩三轮车时也是这个样子,慢慢地就会娴熟的。”

我收下了钱,听了大叔那番话后心里特别难受,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都能对我这么好,而堂哥却那样对待我呢?

之后,大叔只要有货要拉都叫我,使我充满了信心。不过,也遇到过一些蛮不讲理的客户,给他拉货不给钱,我开口向他要运费反而被他们打了一顿。当时我想,人与人之间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区别呢?要摆脱这种现状,只有加倍努力,一定不能让堂哥瞧不起,将来一定要超过他。于是,我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学习。

踩了三个月三轮车后,堂哥突然对我说:“你明天到我们厂里来报到吧。”我吃惊地看着他。堂嫂说:“你堂哥是在考验你。他知道你在家里像个‘公子爷’,怕你进厂后不安分做事,所以先让你吃点苦头。

我听了真不知该怎样感谢堂哥。说真的,如果没有经历过那段踩三轮车的日子,我还真不知道这大都市还有这么苦的活,更不知道挣钱的不易。

后来,我虚心地向堂哥学了很多东西。同时,我还报读了成人夜校,考取了大专文凭。三年后,我进了另一家工厂,像堂哥一样,做了部门经理。至今,偶尔回忆往事,我常问自己,如果当年我不踩三轮车,现在会在做什么呢?也许还是个生产线的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