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寻找卡拉
22221400000014

第14章 军人的气节

晌午,沿边公安局的同志们仍然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似乎总有忙不完的案子。

这时,一位看起来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紧抱着皮包一脸憔悴地快步走进公安局,他走到一个窗台前问一个办案咨询台的女同志说:“警察同志,我来报案的。不……不!我捡到钱了,想交给公安局的同志处理!”

女警察警惕地向他看了看,又看了看中年人手中抱着的皮包。说:“捡到钱了是吗?你到二楼找民事科的张警员,他会处理这事的。”说完打了电话给张警员。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上了二楼,手里的皮包仍然抱得紧紧的,似乎生怕皮包飞走了。中年人找到民事科,站在门口问:“张同志在吗?”

里面一位二十出头的警察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我就是,你就是捡到钱的那位是吧!”张警员站了起来又说:“这边坐!”然后倒了杯水给中年人。

中年人端起水一口气就喝完了,用袖子抹了抹嘴说:“警察同志,我捡到钱了!”

张警员微笑着说:“现在捡到钱能交公的市民很少了,你是难得的好市民。说说捡到多少钱?什么时候捡的?在哪捡到的?把经过说一遍!”张警员边说边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作记录。

中年人苦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好市民!如果真是好市民我早就交给公安的人处理了,这钱足足有八万哪!”

“什么!八万?”张警员有点吃惊,有点不相信捡到八万元会拿来交给公安局处理。中年人点了点头说:“是八万!”说完从皮包拿出好几堆用报纸包的东西,张警员看了有点疑惑,八万有这么多吗?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张警员的心思,苦笑着说:“这钱都是十元一张的,那时候还没有五十、一百的。”

“那时,那时是什么时候?”张警员更加疑惑了。这时中年人拆开一包钱,果然是十元一张的人民币,而且是崭新的人民币。张警员问:“你这是什么时候捡到的,这钱好像是旧版的?”

“二……二十年前捡到的!”中年人说这话时,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说的。张警员一听感到很吃惊,二十年前的八万元是什么概念,他为什么二十年后才来报案?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呢?一连串的疑问在张警员脑海里浮现着。

张警员觉得这事不纯粹是捡到钱这么简单,于是向科室陈警官汇报了这件事。陈警官听到这件事也感到很奇怪,捡到钱二十年后才交公安局处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警官决定亲自处理这件事,于是把中年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中年人心里有点紧张。心想按现在的新出台的法律,捡到钱不还可是要坐牢的。上次就看到报纸上说,一个人捡到万把元人民币没还给失主,最后被判入狱半年多。

中年人想到这时,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皮包里可足足有八万元。中年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警察同志,这钱这么多年没交公是不是要判刑,我是不是得坐牢啊!”

陈警官笑了笑说:“不会的,我们还应该表扬你呢!不过,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二十年后才把钱交给公安局处理。”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当年不是我不想还钱,但是我还不起啊!”

“还不起?又不是欠人家的钱,怎么会说还不起,看来这其中还真有秘密。”陈警官猜测着。陈警官说:“你慢慢说下这钱的来龙去脉吧!”

中年人讲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那年,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厂转制了,之后我下岗了。后来我东凑西借的钱,跟人合租一辆“的士”做起了“的哥”。

那天,我载完一个客人准备回家休息,在打扫“的士”卫生时,发现后座上放着一个皮包。我第一反应就是乘客遗漏下来的东西。我打开皮包一看,天啊!一大皮包的人民币!

“你当时就没想到还钱吗?”陈警官打断他的话。中年人苦着脸说:“当时我当然想到还钱,之前也捡过不少东西,我都还给人家了,不是自己的我是不会要的,主要自己会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还钱呢?”陈警官又问。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捡到钱的第二天,出租车公司的领导就找我谈话了,说问我有没有捡到十万元,有个乘客说去北京路上掉了一个包,他忘了那车牌号码了,只说是我们出租公司的车!”

中年人听了直冒冷汗,这钱明明有八万元,为什么失主说成十万呢?如果承认自己捡到了,自己要补上两万元。中年人虽然开出租能赚点钱,但他老婆也下岗了,孩子也在读书,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再说自己做好事还得倒贴钱,你说这事咋整好?

“后来这钱你一直没用吗?”陈警官又问。

“是的!不!应该算用过吧!那年我爱人生病住院了,自己的钱不够开支,最后咬咬牙从八万中抽出三百元,当是借用吧!后来我又把钱补回去了。”中年人一脸诚恳地说。

陈警官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种人,估计中年人一直为这八万元没还给人家耿耿于怀呢。

陈警官笑着问:“当时你怎么不把钱用掉呢?或者用它来做生意,看得出你生活并不富裕。”

中年人苦笑着说:“我也想过把它用掉算了,可我良心上过不了这关,你看见我头上的白发了没有,这多半是给这钱折磨的。每每想到这钱我都会失眠。”

陈警官也想不通当年的失主,为什么把八万元说成十万元。是失主自己弄错了吗?还是失主抱着侥幸心态想赚点小便宜?

陈警官握住中年人的双手说:“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钱走向犯罪,然而你却为了道德坚守着这笔巨款。二十年,二十年了没有为金钱动摇自己道德观,真是太不容易了。”

陈警官很激动,又说:“是什么让你坚持了二十年?”

中年人也激动地说:“我是一名退伍军人,虽然我早已退伍,但军人的气节我还是有的,军人的气节是无价的。”

陈警官听了更加敬佩中年人了,端正的做了个立正的动作,向中年人庄重地敬了一个礼。

中年人看着闪闪的警徽,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