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枫叶红了的时候
22221300000087

第87章 圣婴

妈妈是奥运火炬手。

她说,我是她举了圣火奔跑的那一天怀上的。

作为一个胎儿,我不可能怀疑妈妈的诚信。她是孔子学院的老师。只记得奥运开幕式之前的日子里,每到晚上,妈妈总是要坐在电视机前看奥运圣火传递。尽管我的视线有些受阻,但这并不妨碍我进行一些有趣的比较,几次比较之后,我认准了:电视里面的火炬,和妈妈摆放的柜子上边的火炬实物是一样的。

我很喜欢火炬传送出来的信息,上面的图案也令人着迷。

妈妈那次手抚了我的头,对我爸爸说,孩子出生后,女孩子就叫祥云,男孩子就叫飞翔吧?爸爸笑着上来也来抚我的头说好呵好呵,这娃叫孟飞翔?还是叫孟祥云都很好哇。

高高大大的爸爸穿了一身制服,他是飞行员,他的手很有劲儿,摸得我很好受。

他停下手,用嘴巴贴在妈妈的肚子上,他们跟我说了一大通话。我没有回话。尽管他把耳朵贴到我身上来了。

那次妈妈坐电视前边,我感觉到妈妈的身体颤动起来了,和她锻炼身体时的颤动不太一样。原来妈妈哭了,哭得还很厉害。

爸爸急急地进屋和妈妈告别,临了,爸爸又在和我告别,他用嘴巴贴在妈妈的肚子上,跟我说了一大通话。我觉得该跟爸爸说一点什么了,就说了,看样子,爸爸没有听懂,急得我直蹬脚。妈妈说了点什么,我才停了下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爸爸和我说话。

爸爸走了之后,我很想他,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是很快乐的。

在五彩祥云里边,我看见了爸爸的飞机,一趟又一趟地飞呀飞……爸爸是威武的绿,和橘红色、天使白色,以及许许多多手腕上缠了黄丝带的人们一起,跟黑色的魔英勇斗争。

我还听见了气壮山河的“中国,加油”的声音。

我长大了以后,跟妈妈说起这些。妈妈说这不是梦,是她怀了我,真的到这样的地方来了。妈妈认为,这样一个地方的空气和氛围之于我的成长是十分有好处的。

我清楚记得妈妈当时的神情,她叫了我的名字,说飞翔呵……然后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当时,妈妈怀了我去见爸爸。

爸爸穿了一身制服,高高大大的,但这次他没有和我说话。

回到了家,妈妈手抚着我的头对我说,孩子,你长大了。这话和妈妈的表情一样有些深奥,我一时不太理解。但我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东西进入到了我的身体。

我真的长大了,虽然我还不能说是瓜熟蒂落。

2008年8月8号那天,妈妈说,一定要让我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晚上,她带来了医护人员,又一次摸我的头,对我说话。

我回话了,想来妈妈是听懂了的。我说,妈妈带我一起去吧。我会在开幕式之后出生的。

于是,和妈妈共用了一张票,我们一起去感受了那么一个伟大的“开幕”。

我有幸领受了那样的一个“场”,那般巨大的能量。

有谁不会为那样的场面激动呢?

经历了激情难仰的几个小时之后,我和妈妈一起到了医院,我爬出了母亲那长长的生命通道……需要多说一点的是,当时爸爸妈妈为他们孩子起的名:孟祥云、孟飞翔都用上了。

——来到这个美妙人间的是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