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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大蒜的自白

我叫大蒜,多年生草本植物,开白花。地下茎通常分瓣,味辣,作调味品用。

这几年,我的行情看涨,每斤卖到几块钱,引起农民的重视,更得到了乡干部的青睐。

这不,左邻乡的头头们听说我能卖到好价钱,心喜若狂。他们到外边考察了几次,得出结论:种植我人均可增收500元,户平均增收5000元,这样一条致富途径得大力推广。

乡里为此召开动员大会。会上,乡党委书记、乡长、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副乡长等大小头头,大讲特讲种植我的好处,并规定:全乡每个农户家里必须以一半土地种大蒜,每块大蒜田必须立下一个牌子,上书12345678910等项内容,此项工作务必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一个星期过去了。

全乡无一人种我。

我委屈了,气得大哭起来。

乡长更是气得不行,把下级们一个个骂得狗血淋头。

骂完后,乡长立马召开乡机关工作人员大会。会上,乡长又骂了一通。之后,又开始布置任务:全体机关干部,每两人一组,负责包一个村。若一个星期内完不成任务,停发当月工资,扣发全年奖金,回家写检查等候处理。为示公平,乡长带头立下军令状。

老实巴交的农民,在乡干部的高压下,违心地屈服了。

农民们含泪将我埋入地下。

我好感动啊!

不久,我发芽了。

随后,我长出了青青的叶子。

后来,我成熟了。

农民们丰收了,乡干部们也丰收了。全县调整产业结构现场会,在这里召开了。省市领导莅临会场,乡里书记乡长受到了高度赞扬。

赶集那天,农民们像过年一样高兴,用扁担挑着箩筐,里面装着饱满的我,涌向集市。

到了集市,农民们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原来,我的身价跌到了低谷,每斤只能卖到七分钱!

听到这个噩耗,农民们一个个锤胸顿足叫苦不迭,很多人失声痛哭起来。

软弱的我,也不禁泪如雨下。

痛定思痛后,农民们推着挑着扛着我,涌向乡政府机关。

偌大的机关,竟无一人。

门卫告诉大家,乡“四大家”三天前就到黄山开会去了。

愤怒的农民热血沸腾,情绪非常激动。几个后生放下我,把书记乡长办公室砸了个稀烂。

事后,这几个后生被行政拘留十五天。考虑到经济困难,才没罚款。

书记乡长回来后径直到县里,都当上了副县长。

见此情景,悲伤的我,再次替农民们流下辛酸的眼泪。

(载《湖北农民报》1999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