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诸葛是黄花村会计黄得财的外号。
黄得财五十开外,浓眉大眼,白白胖胖,天生一副官相。
他二十岁开始打算盘,一打就是三十年。
村支书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仍稳坐会计位置纹丝不动。许多人向其讨教秘诀,他总是笑而不答。久之,此事成了村里一大谜。
说起会计,虽只是一个小角色,可黄得财却把这角色玩得挺活。他脑子灵,主意多,历任村支书都请他作高参。有时,干脆授权他自作主张。加上他天生一副官相,每每上头来检查工作,都误认为他是“一把手”。村支书也懒得解释,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而他却能从容不迫,应付自如。村里各项工作总是走在前头,被称为“全县第一村”。
于是,又有老百姓叫他“黄丞相”。
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黄得财不也是吗?村人这样一比较,“黄丞相”的诨号就叫开了。
黄得财有钱,但他却从不露富。
黄得财有4个儿子,个个虎背熊腰,专横拔扈,干尽坏事,人称“黄四虎”。
严打开始后,四只“老虎”成了四只老鼠,东躲西藏,狼狈逃窜。
不久,前头三只“老虎”落入“虎笼”,最小的一只“老虎”漏网了。眼看四个儿子,螃蟹下油锅——活的少死的多,赛诸葛黄得财老泪纵横。可是,这后悔的眼泪已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黄得财终日以泪洗面,魂不守舍。
一日清晨,他到后院解手,见地下挖了一个大洞,他三十年的不义之财不翼而飞,不禁大惊失色,吓得昏死过去。
黄得财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竖着耳朵偷听,可谓麻秸秆儿打狼——两头害怕。
不久,人高马大的黄得财变得骨瘦如柴,整天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说梦话。
过了些日子,第四只“老虎”终于关进了“铁笼”。公安人员在审讯他时,他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并交出了从后院挖掘出来的大瓦罐。侦查人员迅速出击,包围了黄得财的家。在屋子里搜查了几遍,不见黄得财。
最后,在后院的大洞里,发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经勘验,死者正是黄得财。
(载《湖北农院报》1998年10月15日,《小小说月报》200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