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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狗殇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生在老江河,长在老江河,发家致富在老江河。他见人就说,死了,就水葬老江河。

家人觉得这话不吉利,劝他打住,他不听,仍然我行我素。

谁知有一天,富贵真的葬身在老江河之中。

五七那天,三个儿子和媳妇心怀鬼胎拢堆,堵外人的嘴,欲祭奠富贵。谁知,话不投机半句多。为争夺遗产,三人对六面捉对厮杀起来,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富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默默无语。后来,武斗升级,富贵遗像也未能幸免于难,被不孝之人砸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残不忍睹。

富贵的老伙计——猎狗,忍无可忍,一阵狂吠,以示抗议,被六个家伙一顿暴打,落荒而逃。

猎狗有家不能归,只好路宿街头,成为一只无人管的野狗。

此时已近黄昏,老江河边鲜有行人,显得空旷而宁静。

猎狗停下来,后腿着地,前腿伫立,冲着老江河狂叫不已,老泪纵横。

猎狗对主人的一片忠诚与痴情,感动了上苍。霎时,天空乌云翻滚,雷声阵阵。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不一会儿,雨过天晴,天边出现美丽的七色彩虹。

猎狗不为美景所动,依然后腿着地,前腿伫立,冲着老江河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相见之难,离别之恨。

古老的老江河,被一片深黛色的夜雾笼罩着,虽是春天,却寒气袭人。

第二天,人们惊奇地发现,猎狗死了。

猎狗依然是那么一副从容的姿势:后腿着地,前腿伫立,冲着老江河喃喃自语,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选自陈勇小小说集《在水一方》,中国社会出版社,2003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