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斐弁星所说的见面地点时,是在一间破败的宅子里,若非兰莜领着,她实在不相信,这样的宅子,还能住人。
掉光了漆的大门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木板上的纹理支离破碎,墙角的萝蔓四处攀爬,为本就荒凉的院子,更添了些凄凉。
王莹莹跟着兰莜推开腐朽的大门,闻见大门附近难闻的气味,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平静的跨过门槛,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出乎意料的与外面的破败相反,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庭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墙角处是特意弄的绿色萝蔓蔓延在了外面,斐弁星背对着她,盯着眼前的房子,一言不发。
领王莹莹进了院子,兰莜自觉的退了出去,并闭上了那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大门。
王莹莹走过去,并肩站在斐弁星身边,“怎么突然选了这里见面?”
斐弁星转了身子,看着自己身旁的王莹莹,勾唇轻笑,“这里安静,没人打扰。”
王莹莹了然,所谓的打扰,是指皇后她们的谋划吧,“皇宫里有皇上在,皇后不敢如此大胆。”
言下之意,他们可以在皇宫见面,皇后是不敢派人来偷听的。
斐弁星牵住王莹莹的手,和她在院子里晃荡,“父皇固然是保障,可皇宫,不止有皇后,且你现在身份特殊,不想为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莹莹心里感动,所以他是为了她不与宫里人有牵扯冲突,才特意找了这里。
“对了莹莹,你一大早带了兰莜出宫,没人怀疑吧!”
被斐弁星问起,王莹莹摇头,“怎么会有人怀疑,我本是想让兰莜扮成我身边伺候的丫头,跟我出来的,可灵云说,我们进宫没有带丫鬟,出宫突然带人出来,难免让人怀疑,又想起昨日那些大臣之女,多数还没有出去,于是让兰莜大大方方的跟着我们,以昨日宴会上应邀官家女子的身份,直接从护卫的眼前走出来的。”
假扮丫鬟虽然可行,但的确容易被人怀疑,倒是左灵云的想法可以,虽然有一定的分险,却不失为一个上策。
“左相府的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又胆识过人。”
被人夸左灵云,王莹莹一副得意万分的样子,看的斐弁星十分无语,“我又不是在夸你,莹莹这般兴奋是为何?”
王莹莹眉眼弯弯,笑的狡黠,“灵云是我朋友,被人夸赞,我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斐弁星敲敲她小脑袋,“行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嘚瑟,我可没夸你,瞧把你那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的样子。”
王莹莹被斐弁星这样说着,毫不在意,“那有什么,别人夸赞你朋友,你可不得兴高采烈的为她高兴嘛,毕竟能被人夸赞,说明你朋友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更何况,谁说她被我夸赞了,我可没有夸赞过她。”
斐弁星揉揉王莹莹的发丝,一脸宠溺,“好好好,莹莹没夸过,是我在夸,左相府小姐的确不错,莹莹的眼光,看人一如既往的精准。”
王莹莹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斐弁星的说法,还应合着点头,“那是,我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
“就是,莹莹看人,从没有出错过,不然怎么会看上我。”斐弁星明里暗里的借机又把自己夸了一番。
王莹莹撇撇嘴,却也不准备反驳,就让他自恋会。
王莹莹不是傻的,斐弁星突然把自己叫过来,还是这般隐秘的地方,“除了担心我,一定还有什么事,才会让你一大早就过来这里等我?”
斐弁星叹口气,颇为无奈的开口,“莹莹,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想你了吗。”
王莹莹直接否定,“直觉告诉我,不单是这样。”
斐弁星真是败给她了,“莹莹这样,以后我想隐瞒的消息都瞒不住了,不过既然莹莹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莹莹,还记得上次带你去王家墓室的那个代利坤口中一直念叨的他们吗?”
王莹莹眯了眯眼,“弁星的意思是,知道他们是谁了。”
斐弁星摇头,“他们暗中布置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查出来。”
王莹莹心生失落,却也知道这事不能太急躁,毕竟那些人身份不简单。
强打起精神,王莹莹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是,那些人的身份,岂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见王莹莹如此,斐弁星突然不想逗她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我查到了他们的可能的落脚处和他们的组织机构。”
王莹莹猛的一喜,看向斐弁星,“他们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
斐弁星把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莹莹,“他们现在,身处边疆地区,至于组织,莹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青绛宫?”
“青绛宫,并没有。”
斐弁星解释,“青绛宫是江湖的一个组织,他们行踪诡秘,就是朝廷,也对他们知之不详。”
王莹莹凝眉不展,“边疆,江湖组织,所以弁星,这些人这般肆无忌惮,是不是就仗着朝廷没有在意过他们,也没办法关注他们。”
斐弁星点头,“毕竟江湖与朝廷,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者之间,也并没有太多联系,江湖之中,朝廷插不进去手,而朝廷之事,江湖中人也大都不屑一顾。”
王莹莹总觉得斐弁星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两者之间,似乎相驳,“弁星,是朝廷插不进去手,还是朝廷懒得管江湖,江湖再怎样,也比不得朝廷的兵马有序,朝廷想要收服江湖,只是时间问题吧!”
斐弁星摇头,“莹莹,你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江湖中人,说好听了,是意气用事,说难听了,根本就是一群没有秩序的人,那样的人,朝廷想要去管,很费力气,还有,江湖中人一般都行踪不定,喜欢独处,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收服他们,并非易事,江湖中人不来招惹朝廷,朝廷也懒得去管他们。”
王莹莹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朝廷与江湖,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朝廷不插手江湖中人,江湖也不对立朝廷的决断。”
斐弁星点头,“也可以这样说,所以这次,即便是知道了他们属于青绛宫的人,我暂时也没有别的方法,青绛宫属于江湖,我的势力,还没办法去插手青绛宫。”
王莹莹反握住斐弁星的手,“弁星,不要这么沮丧,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并没有不利,你想想,他们既然属于青绛宫,那里又是江湖组织,他们想要对付你我,就得好好思量一番,而且边疆离这里十分遥远,他们就是想要对你我出手,也得考虑值不值得。”
斐弁星想了想,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莹莹说的也对,是我太杞人忧天了,他们蛰伏多年,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与朝廷直接作对。”
王莹莹嫣然一笑,“所以弁星,不多想了啊,也不要太担心那些人了。”
斐弁星点头,拉着王莹莹,想屋子走去,“给你看样东西。”
王莹莹被她牵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推开房门,却见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床和桌子一些,再无其他摆饰。
见王莹莹诧异,斐弁星开口解释,“这里平常也就是我偶尔过来,所以没有装饰一下,反正外面也破败,索性就让它这样放着吧,莹莹若是不喜欢,那我这就派人在这里添些东西。”
王莹莹拒绝,“不用了,弁星也说了,只是偶尔会过来的地方,何必麻烦再去放着别的无用之物,这样简简单单的多好。”
斐弁星微笑,莹莹总是这样贴心,不会去要求这些身外之物。
拉着王莹莹走到桌子旁边,坐在椅子上,“莹莹,这是你上次从王家墓室里带出来的东西,兰莜带回来后,一直在我府上放着,我想找个机会还给你的,一直没找到,将军府与皇宫眼线太多,我不敢大意。”
王莹莹看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书册,看向斐弁星,眨眨眼,状似无意的开口,“弁星是不是找人看过了。”
斐弁星脸一变,颇为尴尬,“莹莹,我不想瞒你,书册在我手里后,我就翻看过,可打开,也只是一本无字书册,我手下人用了很多方法,还是没有办法让它出现字迹,最后无奈,只能束之高阁,我想,既然你能进入王家墓室,又是王家后人,这书册又本就是你王家之物,那你应该有办法,翻看书册了。”
王莹莹看着斐弁星,好笑的打趣,“所以,弁星这是自己没办法了,才想到了我。”
被戳穿心思,斐弁星也不尴尬,“我的确是没办法了,可这不代表莹莹就没办法了。”
王莹莹瞪他一眼,“你太高看我了,你都没办法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斐弁星拿起桌子上的书册,递给王莹莹,“我自是,相信莹莹的。”
相信她吗,王莹莹心里欣喜,接过斐弁星递过来的书册,“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