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莹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上松了口气，与蒋恽商量。
“纯怡那孩子终于醒了，不然，朕怕是要被弁星怨恨一辈子了，而朕心里，也该对纯怡愧疚一辈子了。”
说起王莹莹，蒋恽神色也变了变，“我没想到，她竟能做的如此决绝，若是猜到这样情况，我是绝不会让你逼她的。”
皇上眸光黯淡，“谁会想到，那个平日里咋咋呼呼，古灵精怪的人，会有这么决裂的一天，或许我们都做错了，有些人，不是威逼，就会低头的，譬如纯怡。”
蒋恽赞叹，“不亏有凌家的血脉，这般血性，的确不负凌家人的身份。”
见蒋恽话又拐偏了，皇上皱眉，随即放松了，罢了，早就知道蒋恽的性子了，他不在意的东西，便是稀世珍宝，他也能亲手毁在你面前，能夸一句纯怡已经很好的。
于是皇上也转移话题，“婚朕已经给他们赐了，现在纯怡也行了，朕是不是该着手，再给弁星一些权利了。”
蒋恽皱眉，“皇上为何这般着急，这种情形，就好像，皇上要宾天了一般。”
若是常人说这话，早被皇帝处置了，可蒋恽不同，即便是他说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皇上也只是笑了笑，“蒋恽，若朕说，朕的确是大限已到了，你又该如何？”
蒋恽震惊，下意识的朝皇上看去，试图透过他神情，辨别这句话的真伪。
皇上知道蒋恽的心思，叹口气，“蒋恽，这件事，朕只告诉你一个，当年朕与锦华，曾订过生死契约。”
蒋恽这下是真的被震惊到了，表情也变了，“生气契约，可是锦华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这怎么可能。”
皇上点点头，解释着，“生死契约，以血为引，以命为终，契约的两人，要心甘情愿，不得逼迫，一人身死，另一人同死，所谓契约，便是同生共死。”
然后顺着蒋恽刚才的话继续开口，“的确，锦华已经去了十三年了，朕其实早就该死了，当年朕就应该跟锦华一同离开人世的，可朕是天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担起朕身上重担的人，所以朕不敢死。”
蒋恽眯了眯眼，“皇上找到了破解生死契约的方法！”
皇上摇头失笑，“怎么可能，生死契约本是秘术，能实施已是奇迹，那什么破解之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蒋恽这下是真的糊涂了，“那皇上你是？”
皇上神情蓦地严肃，“以命博命，以命抵命。”
蒋恽神色郑重，“以命抵命，这是何意？”
皇上没有回答反而问了蒋恽另一个问题，当年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锦华一事？”
蒋恽忆起当年，摇摇头，“是，也不是，说起来，当年真正意义上的下定决心离开京城，还是因为皇上一夜之间屠杀数百宫人的缘故。”
皇上了然一笑，“朕果然猜对了。”
蒋恽皱眉，“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哪有什么隐情，朕的确是赐死了数百人，而生死契约，之所以能让朕至今无事，也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鲜血。”
蒋恽有个大胆的猜测，“莫不是，皇上想要活着，就必须有人替皇上死去。”
皇上叹口气，“的确如此，不然，朕当初也不至于如此。”
蒋恽震惊，“皇上的意思是，那数百人的性命，也不能完全抵消这个生死契约吗？”
“锦华去世的那日，朕整整受了三日的噬心之痛，若不是有人提出了此方法，朕怕是，活不过那三天，只是可惜，那数百人，也只能替朕挡个十年的期限，后来的这几年，朕清查皇宫，发现好些有异心的奴才，这才撑过了这几年，只是以后，朕怕是不能再如此了。”
蒋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说皇帝的疯狂，还是问他是否后悔过签订的契约。
皇上似乎猜到了蒋恽要问什么，“朕不后悔，朕从未后悔过与锦华的生死契约，锦华是朕一生所求，只是最后，朕还是负了锦华，若说后悔，朕只后悔朕当初没有好好对锦华，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临死前，还心生绝望。”
“蒋恽，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敢背着朕，对锦华下手，朕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皇上的这话，狠辣决绝，蒋恽似乎又看到了当年，举手间，就杀了数百人的帝王影子。
“当年的事，查起来确实有些吃力，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找了好些当年与锦华有关的宫人，可惜她们现在都过得很是悲苦，不是被割了舌头，就是被剜去了眼睛，有些甚至下落不明，不过正是如此，我才顺着她们的遭遇，查到了一个人。”
皇上眸中杀意毕露，“谁！”
蒋恽也不废话，直接开口，“当今皇后。”
皇上突然笑了，笑的诡异，“皇后，原来是她，这么多年，朕还都被她给蒙在鼓里了，皇后，皇后，敢对锦华下手，你很好！”
蒋恽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另一件他查到的事，“四皇子年幼时，似乎被人下过毒，不过四皇子吉人天相，又天生聪慧，躲了过去，我查出，下毒之人，也是皇后，这件事，四皇子似乎知道，这么多年，也一直针对皇后与三皇子。”
皇上这下是真的震怒了，连面上的平静也懒得装了，“害了锦华还不罢手，居然还敢把手伸向弁星，看来朕对皇后真是大意了，本以为会是个规矩的，原来这才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蒋恽撇撇嘴，颇为不以为意，“这宫里的女人，哪有一个安分的，就是当年锦华，私下里也是有些小手段的。”
皇上冷哼一声，“锦华的手段，是朕默许的，你现在有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让朕定皇后罪的。”
蒋恽遗憾的摇摇头，“没有，若是有了确切消息，你觉得我会放过害了锦华的人吗，不单是我，就是姝丽也不会同意我放过那人的。”
皇上叹口气，感慨万分，“姝丽和锦华，虽年岁不同，可这感情，的确是不输你我二人，怕是当初因为锦华的事，姝丽至于还恼恨着朕吧！”
蒋恽神情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皇上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蒋恽，尽快掌握皇后当年做事的证据，朕想早些去陪着锦华了，这么多年，锦华一个人在下面，很孤独的，至于天下，朕相信，弁星会做的比朕好。”
“皇上就那么相信四皇子？”
皇上看向蒋恽，反问，“锦华的儿子，你不相信吗？”
蒋恽皱眉，“在没有确切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因为他是故人之子而对他颇有偏袒。”
“这就是你，你如此，朕又怎能真因为他的母亲而太过偏袒他，事实上，这么多年，朕一步步的疏远他，冷落他，可他却在朕的漠不关心中，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他现在手里的势力，朕都不清楚了，皇位留给他，朕放心的很。”
蒋恽耸耸肩，邪气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四皇子的表现了。”
皇上淡然一笑，“你不会失望的。”
蒋恽提步就走，“但愿如此。”
皇上看着蒋恽的背景，想到他口中说的皇后，目光晦涩难懂，看来，是时候该过去见见皇后了。
皇后宫里，听见王莹莹醒过来的消息，着实气的不轻。
“这样都能活下来，纯怡这贱蹄子，还真是命大，纯怡无事了，王珏那一脉，自然是会跟着老四，皇上又赐了他嘉王补偿，老四这次，还真是一举两得呀，本宫真是越发的摸不透这两人了，与他们对上，本宫似乎就没赢过。”
“娘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宫人在皇后耳边嘀咕，“这次的事情，受益最大的就是四皇子了，那日抱纯怡公主出去的也是四皇子，谁知道纯怡公主的伤，是不是四皇子做的假，或者那刺客，本身就是纯怡公主跟四皇子设的局。”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后眯了眯眼，“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有趣了，派人彻查清楚，那日大殿内，纯怡与老四，到底跟皇上在说什么，还有那个刺客的下落，以及那个刺客的身份，一定要给本宫查清楚。”
“奴婢已经派人下去查了，最迟明天就会有答复。”
皇后继续磕上眼睛，“本宫有些乏了，先眯会儿，你下去吧！”
郦贵妃听到消息笑了笑，并不意外，“本宫早就说过了，纯怡公主不是寻常人，那样的情景下还能活过来，可见一斑。”
这下，是真没有人反驳郦贵妃的话了，他们也下意识的认同了郦贵妃的看法，纯怡公主，贵不可言。
于是，在王莹莹所不知道的地方，郦贵妃身边的亲信，都把王莹莹看做了贵人，且有意无意的帮她，这让王莹莹困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思绪，只得不了了之。
第二天，皇后宫里有人悄悄进去。
“消息查的怎么样了？”皇后眯着眼睛，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