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举起手来,向三军致意。台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漫天飘洒的大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弟兄们!高世雄老贼野心不死,十余年来私通外国,与藩王勾结,想自立王国!他东侵海州,占领城池,屠杀忠臣,破坏西塞安宁,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杨思明要统领三军讨伐逆贼。不灭此贼,誓不归还!”
说着,从腰间悬挂的走兽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啪”的一声,折为两段:“有临阵怯敌,不遵号令,贻误军机者,犹如此箭!”
点将台下,十二万受检阅的军士,大多是训练有素的许家军,听元帅说出此话,随着将领一齐单膝跪地,大声答道:“不灭此贼,誓不归还!”
许小亮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升旗!”
军乐号角之声再次响起,一面面军旗在场地中央冉冉升起,迎着狂风怒雪,直达杆顶。白万山、金鸿承、白小玲、何萍等人亲手抬来一千多个大酒坛子,给每个出征的将士都斟满一大碗。
杨思明率先举起酒碗,一干而尽,十二万官兵也将酒喝完,杨思明大喝一声:“三军出发!”
旌旗飘荡,古乐高奏,杨思明疾步走下点将台,翻身上马,只是冲着白小玲点了一下子头,然后率领三万先锋铁骑,迎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飞雪,浩浩荡荡地出了小青山。
十多年来,高世雄处心积虑,借着官府之名,暗地里培植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他远交近攻,东杀西砍,在西塞一带称雄称霸。又与蒙古王子、西藏喇嘛暗中勾结,本想借外国势力,建造属于自己的王国。
可是,事情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海州城刚刚有所行动,就很快被镇压住了。他怕事情败露,就放弃了黑城,啸聚在小泽湖。
他本想求助与必里王子,或投奔他的麾下。没想到那位一项热情的蒙古王子,突然生病了,只派一个手下给他送来三百只瘦得皮包骨的老山羊和一百头瘦牛。
蒙古人彪悍直爽,一向重信义,必里王子给他来这一手,分明是告诉高世雄,不愿意与他合作了。
高世雄这个气呀,他在大账里走来走去,大声骂道:“言而无信,个个都是无耻的小人!天天要与我联手,拿下中原,共建一个大帝国。老子造反了,你们却又出卖老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高世雄悔恨当初不该听信必里王子的话。只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就在他被推进内外交困的绝路的时候,探报传来:杨思明率十万大军已经杀过来了。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使高世雄和他两个儿子失去了理智。但他们不愧为敢拼敢杀的勇士,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下令紧缩防区,把兵力布置在两山口和小泽湖东岸,依仗山水之势,作为屏障。进可打官军,退可保护粮道,撤回野狐峪,一旦城池被迫,也可以从密道逃往蒙古地界。
摆出一副以逸待劳的架势,准备与许家军决一死战!
当杨思明率大军来到两山口的外围时,已是农历九月初六。塞外冬早,这里早已是冰霜雪地的冬天了。
杨思明没有下令攻山,而是在两山口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这日,探马禀报说:高家军依山傍水,连营结寨,防守严密,营中灯光彻夜通明。
杨思明在大帐中仔细审视木制地形图。几位大将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苏宁菲捧着一杯浓茶站在杨思明的身旁。大账里静得出奇,更显出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
过了好一阵子,杨思明终于抬起头来,对众位将领道:“敌军早有准备,我们若要强攻,伤亡定会很大,我要两线作战。”
苏宁菲问道:“你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一路攻打怀山谷,一路攻打小泽湖?”
杨思明点头道:“敌军虽然占据地形上的优势,但在其他方面远逊于我军。如果把他们的兵力调开,避其锋芒,攻其薄弱,这仗就好打多了。”
王英天生就是一个急性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嚷道:“小鬼头,兵权在你手里,你就放个响亮的屁!你说怎么打,我们大家伙都跟着!和你兄弟一场,生死无所谓!”
话虽粗俗,但讲出赤胆忠心。众人不但没怒,反而都被逗乐了。
杨思明也缓缓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既然嫂子叫我放个响屁,那我就放了!”
扭头对许擒虎道:“许大哥、王英嫂子,我给你们五万兵马,围困怀山谷,你们能坚持多久?”
许擒虎道:“只围不攻,半年都没问题。”
杨思明指着地形图上面的几座山头,正色地道:“我要你占据怀山谷周边的各个山头,居高临下,定时的向谷中发放火箭,昼夜不停的骚扰,有时候瞧准机会,也可虚张声势进攻一次,但不可强攻。”
许擒虎道:“弟弟的意思我不明白,围而不攻,怎么能把敌军吸引过来?杀进去,烧毁他们的粮草,不战自败,不是更好吗?”
杨思明道:“西域老妖临终前给我留下一张草图,粮食都秘藏在山洞里,火攻是无用。再有谷里的石碓完全是按着八阵奇门的布置,倘若胡乱进去,就是转上半年,也未必走能出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封死粮道,不让半粒粮食运到小泽湖。”
王英道:“我明白了。小鬼头的意思是,让小泽湖断粮,一旦没粮食了,高世雄必然派兵前来解围,要是派兵少了,我们就把援兵打回去,如果派多了,你们就动手。”
杨思明笑道:“对,嫂子聪明!我为啥给你们五万兵马,就是准备打硬仗。说不定会出现前后夹击之势,但你们一定要挺得住!”
王英一拍胸脯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坚持道最后!”
杨思明登上帅案,抽出第一支金皮大令,朗声令道:“许擒虎、王英听命!”
“末将在!”
“本帅令拨给你五万兵马,付天英、三箭客为副将,带上足够的粮食和火箭,去围困怀山谷!时间至少半个月!”
“得令!”
夫妻俩接过大令,下去点兵去了。
第三天下午,许擒虎率领五万大军,就把怀山谷给包围了。三箭客率领三千弓箭手,并占领了周边的几个最高点,居高临下,向下施放火箭。
怀山谷的守军头领秦立本,见官军围山,急忙率军去抢占山头,刚一走出谷口,被许擒虎、王英、付天英拦截,一阵厮杀,高家军损伤无数人马,又退回山谷,从此闭门不出。
野狐城守军多达十万,囤积的粮草不多,几天过去,高世雄就接到粮草不足的禀报。于是派二儿子高虎,带五千兵马前去怀山谷押运粮草,刚刚走到半路,伏兵四起,结果大败亏输,落荒逃回野狐城。
高世雄原以为粮道畅通无阻,没想到补给的道路被封死,时间一长,城里缺粮断炊,定然出现混乱。
他急令高彪从军中抽调一万大军,前去解围。虽知许擒虎大军五万,在兵力远远占优,而且还占据了有利地形,经过一场厮杀,高家军没占到半点便宜,退兵五里地,扎下临时营寨,派人前去小泽湖给父亲送信,要求在派援军。
高世雄面对八万雄师,原本在兵力上就捉襟见肘,哪有兵力可派?但军中无粮又不能不解决,只能将兵力回缩到小泽湖东岸,抽调两万人马,由高虎带队,前去解围。
杨思明见高家军退兵回缩防守,便步步为营,很快就占领了两山口。他知道许擒虎和王英都是一员猛将,生怕他们与援军死拼到底。
如果怀山谷的敌军出兵接应,我军就会腹背受敌。他急忙令传令兵,给许擒虎飞鸽传书。
军中信鸽上百,杨思明生怕传信有误,一连放出五只信鸽。大刀王英第一个接到书信,可她不认识字,便拿给许擒虎:“给我念念,你小弟又有什么指示!”
许擒虎接过书信,念道:“敌人的援军已到,可以伏击拦截,不得死拼到底。可放他们进山,意在袭击粮草,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王英听完,哈哈笑道:“你小弟真是个善心肠,这是怕我们死拼硬克,折损弟兄啊!”
许擒虎道:“军令如山,必须服从!”
这边暂且不表,单说杨思明与苏宁菲打马来到前沿,他下了战马,一手按着冰凉的剑柄,一手拿着千里镜,观察着小泽湖东岸敌军的布防。
但见高世雄的军队依山傍水下寨,暗堡沟壕遍布阵前,把整个军阵围得铜墙铁壁一般,杨思明不由得赞叹一声:“嗯,这个高世雄果然有治军之才,只可惜野心太大,不走正路。”
扭头对四胖儿道:“把你研制的强弩抬上来!”
四胖儿欠身答道:“元……元帅,早就准备好,好了!”
杨思明指着周边的树林,令道:“把周边的树木统统烧毁。把阵前的战壕统统炸掉!”
没等杨思明在说话,弓弩手已经把几十个巨大的弓弩拉开,居高临下,射程足有二里地远。
箭枝足有四五尺长,箭头上都绑着火药。有的能燃烧,有的可爆炸,和过年放的大炮仗差不多。
十多个巨弩一齐发射,箭枝呼啸着飞向树林和敌军的阵前,火弹闪着红光,带着浓烟,分别在树林里、敌军的阵前爆炸开来。轰鸣声连响,敌军阵前这些土垒、工事、陷阱……顷刻之间变成了废墟。
在火弹轰鸣之下,树林瞬间燃起了大火。原来高世雄摆的是一座口袋阵,树木一着火,里面的伏兵再也隐藏不住了,纷纷逃出树林。
杨思明见时机已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声喊道:“七尺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兄弟们,冲啊!”
刘黑虎、郭大壮、许小亮、齐彪、于天龙、朴千、李万听到号令,率领本部军士,飞马冲向敌阵,与高家军展开了肉搏。
此刻,两军胶着在一起,弓箭、火弩、火炮统统失去了作用,战场上突然平静了许多,只有刀剑撞击的声音,和被杀的人的惨叫叫声不断传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双方投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许家军士气正旺,又有元帅和城主一马当先,所以个个奋勇,人人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