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沉沉地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却不敢做出反抗。
他已经看出来,独孤尚站在天家一边,此时如果和天家血拼,独孤尚肯定不会同意,甚至还有可能帮助天家。
许久之后,巴无礼突兀地抬起头,冷冷盯着天启,心中说道:“狗崽子,你或许还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身份,不是你能惹得起。三年前,我能杀掉你爹,三年后,我也照样能杀掉你!得罪血蝠门,天家的路,到头了!”
血蝠门!
如果听到这个名称,天启一定会暴跳起来。
他肯定能猜出来,血蝠门就是那些手腕之上带有血蝠纹身的黑衣人的背后组织。
但是天启肯定想不到,巴家家主巴无礼,竟然是血蝠门的人!
毫无疑问,三年前的天家惨案和巴无礼有最直接的关系!
“巴家主,你还不愿意离开吗?再不离开的话,本家主可要撵人了。”天启瞥了巴无礼一眼,冷冷说道。
巴无礼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巴子亮,又瞟了一眼独孤尚和天御,纵然心中有万般恼怒,却也不敢对天启出手。
“我们走!”巴无礼怒吼一声,猛然转身。
“不送了。”天启淡淡一笑。
“慢着。”就在此时,巴子亮却突然站出来,一双狠毒的眼睛盯着天启,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天启,十五天之后,墨阳城武会,我与你再决胜负,不死不休!”
“随你的便,巴少爷!”天启加重了巴字读音,更显轻蔑之意。
天启对巴子亮的威胁根本不放在心上。
十五天时间,天启有绝对的信心觉醒元灵,也有绝对的信心再次觉醒星辰之力。
所以,除非巴子亮能在十五天之内突破万象境,否则根本不可能对天启产生威胁。
可惜的是,巴子亮此时不过是元灵四重,十五天突破万象镜,天启都做不到。
巴家的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只是眨眼功夫,所有人全部离开。
天家的人几乎沸腾了,所有人都兴奋得跳起来,快要把天启当成救世主崇拜。
天启却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缓缓地,他将目光放到了独孤尚的身上。
独孤尚同样看着聂天,爽朗一笑,道:“天启贤侄,你今天的表现真让本城主大开眼界。看来你这三年是在藏锋露拙啊。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本城主敬服。”
“真的敬服吗?”天启玩味一笑,突然将目光转向头顶,看着天家大门之上的空白门匾,说道:“咦!我天家的门匾怎么没了?”
天启话一出口,天御吓了一跳,赶紧扯了他一下,小声道:“家主,门匾是城主大人不小心碰掉,等下命人再换一个就是。”
独孤尚刚刚帮聂家赶走巴家,此时天启居然要因为门匾的事情兴师问罪,这可是太嚣张了。
“门匾是城主大人毁了?”天启却是丝毫不顾忌,大声说着,望向独孤尚的目光变得凌冽。
天御察觉到聂天气势不对,当即脸色煞白,心里叫苦:“天启,我的小祖宗啊。刚刚把狼赶走,你又要戳老虎的屁股吗?到底要闹什么啊?”
天家的人也察觉到天启这是在向独孤尚问罪,顿时心跳到嗓子眼。
独孤尚,墨阳城城主,在墨阳城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就算他毁了天家的门匾,天家也不能问罪,甚至连责怪都不能。
可惜的是,天家的家主是天启,天启绝对不会被人打了脸还不敢说话。
门匾,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尊严。
尊严被践踏,岂能默不作声。
独孤尚被天启当场问罪,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他看向天启,似乎想从天启眼神之中寻找一丝怯懦,可惜的是,天启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恐惧,而是极致的坚定。
独孤尚神情变得愈发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心头无比震撼:“天启只有元脉九重实力,为何眼神如此坚定,在我威压之下,不仅没有半点屈服,反而傲气十足。能在此种情形之下表现出一身傲骨。此种心境,非大毅力者不能拥有。此子若是成长起来,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独孤尚隐忍不言,好似一头压制愤怒的野兽,下一刻就要疯狂爆发。
天御看着这一幕,心里头连掐死天启的想法都有。
得罪巴家,对聂家并不致命。但得罪城主,天家以后还怎么在墨阳城立足。
独孤燕此时也吓得小脸苍白,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呵呵。”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独孤尚爆发的时候,他却是突兀地笑了,真的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笑得很难听,但的确是笑了。
“天家主,天家门匾的确是独孤某毁掉。实在是独孤某担心小女安危,一时冲动,坐下错事,还请聂家主海涵,原谅则个。”独孤尚说着,竟是向天启微微拱手,表示歉意。
眼前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好似空间一下凝固住一般。
独孤尚,墨阳城城主,墨阳城最巅峰的存在。
居然向天启道歉了!
天哪!
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北出来的?
见独孤尚已经服软,天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城主大人,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改。我天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明天上午,请城主大人带着天家的新门匾,亲手给天家挂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天启刻意加重“亲手”二字,意在要求独孤尚,一定要亲自挂门匾。
最让人无语的是,天启最后还来了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得不说,这个要求很过分!
挂门匾,一般都是下人做的事情。
堂堂一城之主给人挂门匾,成何体统。
天启话一出口,天御刚刚缓和一点的老脸,再次僵硬。
天御原本以为天启就是年少气盛,要为天家挣个脸面。
那么,独孤尚既然道歉了,这个脸面也就挣得足足够了。
谁承想,天启不仅要独孤尚道歉,还要独孤尚赔天家一个门匾,最后还要亲手挂上。
这简直是在反打独孤尚的脸!
没错,天启就是要反打独孤尚的脸!
独孤尚毁了天家门匾,那就是打了天家的脸。天家反打一巴掌,并不过分。
其实独孤尚这么做,已经是格外得大度了。
如果不是独孤燕的原因,就凭独孤尚打碎天家门匾,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现场气氛,再一次陷入极度的压抑之中。
独孤尚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呼吸变得沉重不少,显然是在克制心头的怒火。
独孤尚实在没有想到,天家行事如此咄咄逼人。
若不是因为独孤燕的原因,他此刻早就上前把天启撕成碎片了。
此时独孤尚只感觉胸口压了一团闷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点着。
若不是还有半点理智,独孤尚就要暴走了。
“咳咳。”看到独孤尚痛苦地压制怒火,天御赶紧上前一步,笑道:“城主大人,我们家主在开玩笑呢。门匾我们天家会自己重做,自己挂上,就不劳城主大人费心了。”
“不行!”不等天御说完,天启直接开口,说道:“城主大人,你既然都承认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愿意知错就改呢。况且燕姑娘也在这里,你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给她做个好榜样吗?”
“天启,你……”天启完全是在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跟独孤尚讲话,这让独孤尚无法忍受。
“啊!对了。独孤燕的元灵很危险,时间好像不多了,城主大人要是不愿意改错的话,那就算了。我天启大人大量,也不计较。请城主大人回吧,本家主累了,就不送了。”独孤尚憋得脸红脖子粗,天启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一边说着,一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天启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慢着!”就在天启转身的时候,独孤尚眼神之中射出复杂的光芒,蓦地抬头,说道:“我改错。门匾赔你,我亲自给天家挂上。”
天启早有所料,缓缓转身,呵呵一笑:“就知道城主大人是聪明人,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独孤燕简直就是独孤尚的最佳软肋,只要控制独孤燕,就能完全掌控独孤尚。
独孤尚涨红了脸,说道:“那燕儿的事情……”
“放心,独孤燕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天启说着,抬头望向夜空中的圆月。
许久之后,天启嘴角微微勾起,喃喃说道:“太阴已至中空,时机刚刚好。”
陪独孤尚玩这么久,天启其实是在等时间。
独孤燕的元灵是九天神凰,属至烈至阳元灵,觉醒的最佳时机是太阴最盛的凌晨时分。
太阴至盛之时,对神凰印有一定压制,觉醒的机会大很多。
“天家主,不知你什么时候……”片刻之后,独孤尚平静许多,想到独孤燕元灵觉醒的事情,对天启的态度马上缓和不少。
“现在。”不等独孤尚说完,天启直接对天御说道:“大长老,本家主还有些事情需要到城主府处理,你们先回府吧。”
天御下意识地看了独孤尚一眼,道:“可是家主,你的伤……”
天御嘴上担心天启的伤,其实是怕独孤尚对天启不利。
现在谁敢伤害天启,天御绝对会拼命,哪怕对方是城主。
“放心,我没事。有城主大人在,定能保证我的安全。对吧,城主大人?”天启淡淡一笑,玩味地看了独孤尚一眼。
“天先生尽管放心,本城主一定会把天家主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独孤尚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天御的意思,当即保证道。
“那家主一切小心。”天御点点头,不便再阻拦。
在天家之人的注视下,天启和独孤家父女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