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卡虽然不是拜金主义者,但他这次来上海,肩负着帮家里还房贷的任务。本来嘛,蔡栋一死,他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没想到,白春却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于是,米卡卡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了。
“我留下来可以,但是齐木我可不敢打包票呢。”
“这点你可以放心。”白春说,“我刚才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会留下来协助我们。”
噢,真没想到,齐木居然会这么顺从听话。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意外。
齐木本身并非为奖金而来,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的幕后主脑是不是幽灵,更可况,凶手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了蔡栋,不等于是当众奚落他红色犯罪师的无能吗。所以,他憋了一肚子火,誓要揪出这凶手来。
由于白春的盛情邀请,米卡卡的上海之旅得以延续。他的居住地从汉东集团的22楼搬到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在这期间,他的食宿费用由白春报销。看来,这白春的家境不是一般的富裕啊。而且,林杉也说过,白家在上海算是豪门家族,论财产,那是甩蔡栋几条街。
现在,他们这些人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影子怪客的再一次出现。
另一方面,白春也分派人手去寻找人鱼之泪的踪迹。
但一周过去了,不管是影子怪客还是人鱼之泪,皆无音讯。
难道影子怪客从蔡栋那里偷到了人鱼之泪,已经离开了上海这个城市?这才是大伙儿最担心的地方。
总之,在有消息之前,米卡卡只能原地待命了。
这样也好,他可以有时间去逛一下上海这座美丽的城市。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所以米卡卡一大早就策划好了旅游攻略,他计划一天的行程是从参观世博会的中国馆开始,然后是杜莎蜡像馆,接着去繁华的南京西路,一路走到外滩观景台。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又和煦,湛蓝天空下,和风阵阵,白云团团。和谐美景衬托环绕下,东方明珠傲然屹立,直插云天。静静流淌的江面上停留着许多船只,这便是大而辽阔的黄浦江。在黄浦江对面的,是繁华的陆家嘴。笛声悠长嘹亮,游轮在黄浦江上拉着长笛,沿着周遭的美景缓缓行驶。观景台上人头攒动,游客的数量非常之多。许多人都手持相机,眼角挂着笑意,笑闹着让身边人在熙熙攘攘的空间内摆出各种造型,跟随游轮的驶动接连按着快门,尽量永久留住这绽放在身边的美妙景色。米卡卡拿着手机各种拍照,拍完了景物,又玩自拍,一边走一边拍,不小心撞到了路人的身上。
“啊。对不起。”米卡卡慌忙朝被他撞到的路人道歉。
对方冷冷地嗤了一声。
米卡卡抬头一看,脸色也是一变:“我去!”
很好,这个路人居然又是齐木。对方一边嘴里咬着一个红苹果,一边手插裤腰,造型闷骚无比,修长身影挺直的同时,阳光只能在地上留下他帅气的阴影,那俊逸冷淡的面容在光彩的照耀下暴露无遗。眯缝着眼,眼内精芒湛湛,和无情面色相陪衬的,是他那看上去并不怎么友好的孤僻眼神。“怎么又是你?”齐木已经将米卡卡定义为跟屁虫了。可米卡卡才真的想问,为什么到了每一个地方,都会遇上这个腹黑货呢。上天安排的这种孽缘,他是拒绝的!
“别老是叫我跟屁虫好吗?我也是有自尊的。”米卡卡得好好维护一下自己的声誉了。再让齐木这样诋毁下去,他米卡卡的名声可就臭了。
“你的自尊能值几个钱。”齐木依然是一脸的不屑。
“值一个亿。得了吧。”米卡卡懒得跟这人争辩。他收起手机,打算大步流星地走开。总之,离齐木越远越好。跟这家伙在一起,总没好事。
眼看着米卡卡的身影越走越远,齐木站在原地,嘴角翘起冷笑。笑容蔑然而轻佻,淡漠的皓白唇齿间,没有掩饰对于米卡卡的看不起,其中的轻视之意甚浓。,他又咬了一口苹果,正要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却在这时,游客当中有个身影朝他喊了一声:“小破!”
小破?多么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啊,齐木已经多久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了?他不记得了,大概在很久之前,他就抛弃了小破这个名字。就像将他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一般,彻底地扔在垃圾堆里,与那些时光一起腐烂分解。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忘掉一切,但只是一个单纯的“小破”的称呼,便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那些年的风景里。
是谁在喊他?
齐木回过身,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孩,穿干净的蓝色裙子,面容清秀,扎着长发,朝他笑。穿着碎花洋裙,露出纤细白腿,一双白皙素手搭在群上。女孩的裙子是那种清丽的淡紫色,配上女孩薄唇上那如花般的笑靥,顿时给人以蔷薇盛放之感,从那精巧细致的五官在冥冥中散发出的魅力,更是难以抗拒。
她是……?齐木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仿佛被江风吹掉了尘埃,一切过往的事物和人物都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而这位姑娘,她的五官渐渐地跟记忆中的某位人物契合上了。
是她?齐木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小破?小破!真的是你啊!”那个姑娘快步走了过来。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齐木:“你长高了许多,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而且,你也变得好帅了。”姑娘仍在笑,而齐木却没有出声,转身就想离开。
那个姑娘站在身后,说了那么一句:“就这么走掉,真的好吗?跟当年一样?”
齐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那位姑娘。
她的脸上泛起一阵古怪的笑容,其中又带着一丝冰冷,她走过来,说:“怎么样?要不要跟你往日的同伴去喝点东西?这点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说罢,她也不管齐木是否答应,便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也是鬼使神差般,齐木的脚步仿佛被她所牵引着,沉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个人来到离外滩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里。
坐下来后,那位姑娘点了两杯咖啡。她一边用汤匙搅着杯子,一边看着齐木。那就像是打量着久别重逢的伙伴,她的嘴角始终带着未明的笑意。
“没想到居然在上海遇见你。”姑娘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忘记我的名字吧。”
怎么会忘记呢?她叫田野娜,是多年前的小伙伴。齐木记得一清二楚,但他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桌子上的咖啡,缓慢地散发着热气。而齐木的脸,依旧只是冰冷。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田野娜盯着他,齐木想了想,才慢慢启动嘴唇,“不怎么样。”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
田野娜又是一笑:“你的性格果然没变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酷啊。”
齐木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田野娜像闲扯家常似的,说道:“你在做什么工作?”
“不,我没工作。”齐木说,这一点他倒没有说谎。身为红色犯罪师的他,就是个无业游民。
“是吗?也对哦,按年龄推算,你现在应该还在读书。”田野娜说着,一双水润的眸子脉脉地凝视着齐木的眼睛,试图悄视到他的内心深处。然而齐木却是一脸泰然,深入寒潭的瞳孔波澜不惊,一点也不为所动。这果然是她认识的小破啊。田野娜心里想着。
接下来,有点像她的自言自语,因为齐木一直爱理不理的样子。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我读到初中就辍学了。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小孩,不可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我呢,现在在做保姆。这工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总算能养活自己。”
听着她的话,齐木始终神色肃然,表情冷漠。淡然的嘴角不带感情地闭拢着,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们待过的那个孤儿院吧。听说,现在拆了呢。”田野娜突然提到这个地方。齐木的思绪,仿佛立即回到了那年那个夏天。
很久之前,大约有十年之久了吧,他还是个小孩。因为没有父母,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孤儿院收留了许多跟他一样的孩子。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宣扬爱心的地方。然而,孤儿院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那个表面和善,被外界视为大善人的院长,暗地里却是个虐待孤儿的坏蛋。人们捐给孤儿院的善款和物资,多数被她中饱私囊,而孤儿们每天只能吃到稀粥咸菜,只有外界来访的时候,院长才会让孤儿们都穿上整洁的衣服,饭桌上会出现鱼肉鸡蛋等美味可口的饭菜,然而,当来访者一旦离开,这些东西就会全部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