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而言,那就像魔术师表演魔术的那块黑布,一旦揭开,一切把戏都无法藏匿。
齐木正苦苦思忖之际。猛然间,一直缄默不语的谢修哲霍地拍案而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大伙儿一愣一怔。却见谢修哲表情出奇的严肃,他边扫视着,边说:“我知道蜥蜴神是谁。它就在你们当中!”
咦?他刚刚说了什么?
大家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愕然,似乎无法消化这句话。
迟疑半秒,米卡卡才说:“老师,你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在说胡话?”
然而,“不!”谢修哲斩钉截铁:“我没有说胡话!蜥蜴神,就在这儿!”
他用冷峻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捕捉着每个人的神情。而大家被瞅得不自在,紧张得不敢乱动。
气氛显得很诡异。
“它一定会来杀我的。我知道。”谢修哲喃喃自语。
大家听罢,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齐木冷静。他早就发现谢修哲不对劲。“老师,既然你知道蜥蜴神的身份,为何不说出来。”
说完,他下意识地与林杉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到:昨天晚上消失不见的黑色笔记本,十有八九是被谢修哲拿走了,他应该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本笔记,一定是破案的关键!
而关于蜥蜴神的身份之谜,谢修哲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离开座位,转身走上二楼的房间。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此刻看起来竟带着一丝英勇赴死的悲壮。他似乎已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剩下的人在饭厅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顾颖靓率先打破沉默说道:“老师今天怎么了?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也觉得老师怪怪的。”米卡卡说:“而且,他还说知道蜥蜴神是谁,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吧。”李小崇一脸的不信,“他要是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有件事挺奇怪的。”于霑是个有经验的警察,他分析道:“谢老师不是说他是第一次来沙湾古镇吗?蜥蜴神又怎么会跟他有关联?”
“是啊。”米卡卡也想不明白。
而林杉则说了一句,“除非,他撒谎了。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儿。”
“咦?那他为什么要撒谎?”米卡卡蓦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老祖奶曾经提到过当年一个神秘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当年20多岁,依年龄看,他今年应该是40岁左右。这正和谢修哲的年龄相符。
莫非……?!!!
米卡卡脸色微惊,赶紧将齐木招呼到一边,细细声说:“齐木兄,谢老师会不会就是当年的白衣男子?”
“小米,你的推理水平有所进步呢。”齐木似乎早就推理出来了。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端倪:旅馆老板花姐当时之所以大惊失色,并不是因为斗笠怪女的出现,而是她认出了谢修哲就是当年的白衣男子。同样,在花姐遇害的那天,老祖奶也因为看见了谢修哲,所以才想要把实情告诉米卡卡和齐木。
“咦?那我们赶紧去问他关于当年的事呀。”米卡卡刚说完,突然身后传来林杉的声音,“他不会说的。”这个富二代边走过来,边说。他好像也知道白衣男子的事。
“如果他想说,刚才早就说了。”林杉拿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摆在眼前的好机会,米卡卡怎甘心白白放过?如果谢修哲肯知无不言,那对破案必定有着极大的帮助啊。
“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修哲将米卡卡推出门外。
“老师,请你告诉我真相。难道你忘了丁立晗是怎么死的吗?”
米卡卡晓之以理,谢修哲果然有所触动,眼神透露出一丝悲哀。唉,他何尝不为丁立晗的遭遇可惜呢。只不过,他不能说。关于蜥蜴神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你们走吧。”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米卡卡仍不肯放弃,“老师!”
就在这时,站在走廊静观的齐木突然冷冷说道:“老师,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啥?”谢修哲莫名一惊。
齐木说:“你就是当年的白衣男子。”
原来是这事啊。谢修哲微微松了一口气。即便被人知道他是白衣男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也不否认。不过,他仍守口如瓶,“你们别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说的。”
说罢,他便无情地关上门。
吃了闭门羹,米卡卡感到十分失望。
“老师为什么死口不说呢!他在害怕蜥蜴神吗?”
“不。”齐木说道,“也可能,他在保护蜥蜴神。”
“啥?”听到这个推断,米卡卡都傻了,“开玩笑吧,老师为何要保护蜥蜴神!”
杀人如麻的蜥蜴神,人人得以诛之才对啊!
但林杉也说道:“齐木同学说的对,我也觉得老师似乎在保护着谁。”
那个人,是谁?
第十五节 “真凶”现身?
深夜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冉家的某处,隐蔽的地窖流动着阴凉的空气,厚重的石砖隔绝了尘世的所有阳光。这里暗无天日,且无人问津。
除了冉潇,没有人知道这个地窖的存在。除了偶尔爬过的不知名小虫,此处毫无生机。
这里仿佛被人世遗忘了。空气闷闷的,许久都没有与外界置换过。
却在此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石梯之上钻进几丝光线。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拉开了地窖的入口。
冉潇出现了。他壮实的身影逆着光,脸上带着中年的沉稳,嘴唇紧抿着,神情坚韧如磐石。他关上门,拄着拐杖从冰凉的石梯上一步一步走下。
“笃!笃!笃!”
拐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干脆而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地窖中。
而后,他按下了开关,微弱的灯光亮起。这个硕大的地窖里空无一物,灰色的砖块垒成的墙壁毫无生机,地面因长期被地下湿气侵蚀而显得黏腻。
幽暗的灯光下,冉潇神色淡然地看着面前。
“叮当。”
只见一个人瑟缩在角落里,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它被一条粗铁链绑住,每动一下,铁链便撞击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铁链泛着冷光,令它动弹不得。它被囚禁在这个地窖里,当没有人的时候,这里便陷入地狱般的黑暗,孤寂听不见任何喧嚣。只有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在肺腔中来回流动。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它睁大无辜的双眼,似乎不敢置信。但它弱小无助的样子并没有得到冉潇的同情。他向它俯下身子,凑近了脸,用深邃的眼睛无情地盯着它,冷笑道:“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如果你知道真相后,你就明白了。”
遥远的回忆,再度闯入冉潇的脑海。那是他许久都不曾回想的往事。当回忆时,冉潇压抑不住而扯了扯嘴角,扭曲的笑容从他脸上稍纵即逝。
这笑容让它非常的不适。
但它只能倾听着。因为它现在只是一个囚徒。
冉潇那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在这无人问津的地窖中响起。他开始诉说那些陈年旧事,毫无顾忌地。反正此时也不会有别人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仿佛一只皱纹遍布的大手,拨开蒙了灰的旧时光,露出本来的面目。
它听着这一切,眼睛越睁越大,仿佛眼珠子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它缓慢地摇着头,根本不敢相信。然而,冉潇只是想把这一切说完而已。他根本不在乎它的情绪,和它被囚禁在此处的悲惨境遇。
冉潇只是像在讲一个古老的传说,倾倒出他所有的秘密。残酷的字符不断地从他的口中飘出,像杀人的咒语。它听得越多,内心便堕入地狱的越深处。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久久,冉潇说罢,又面无表情地拄着拐杖离开了。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锁上了,黑暗重新包围了它。
笃笃的拐杖声越来越远。幽暗的地窖复又归于静寂。
而它依旧被绑在原地,呆然地看着冉潇冷酷的背影消失在地窖的门后。
铁链的冰冷好似结了万年的坚冰,刺透它的身体。它被今天所知道的一切所震惊。
事实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它弓着腰,依旧被捆绑的身体蜷缩在原地。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噩梦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真的。
它忍不住,独自流下了两行沉默的眼泪。
它会来找我吗?
接近凌晨时分,无法入眠的谢修哲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到窗前,望着天边微弱的星光。此时,距离白昼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