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牢房里爆发出了一阵阴笑声:“哈哈,红桃A,你来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X号犯人,孟劲只觉得那些笑声仿佛突来的冷风在“刷刷”地蹿入身体一般。他大口大口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从铁门的小窗口望进去。光线不足的牢房里还放置着一个铁笼。一个少年坐在床上,手脚都被套上了重重的锁链,低垂在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窝,仿佛恶魔一般的眼睛正瞪向这边。
“夜神月,好久不见了,”杜域走到小窗口前,看着里面的少年,“你过得怎么样?”
“好极了,嘿嘿嘿!”夜神月夸张地扭曲着嘴巴,邪恶地笑道,“一辈子都没过得这么好过。怎么,你嫉妒了?”
“能过多好就赶紧过吧,你没剩几天了。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及时行乐吧。”
“你好像认定我一定会死掉。红桃A,与其关心我的生死,还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Joker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Reborn,真好听的名字,只可惜啊……你们会比我更早一步下地狱的。背叛集团只有一个下场,谁也逃不掉。”
“我不会死的,”杜域淡淡地说,那冰冷的目光仿佛黑夜中的一把突兀的利器,直刺向牢房里的少年,“我会亲眼看到你被送上电椅的那一刻。”
“别笑死我,红桃A,你就等着受到集团的制裁吧。代替你的第三个仆人会要了你的命。”夜神月又奸笑起来。
杜域关上了小窗口。夜神月的笑声减弱了许多,现在听来像被关在了一个密封的罐头里。听过他们俩的对话,孟劲不得不承认:“杜队,我开始有点相信你的话了。你应该是好人。”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杜域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感激。
他们背转身,孟劲边走边说:“话虽如此,但我仍然有一半的怀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唱的双簧戏呢?”
“很好,”杜域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里依然如同冰雕雪刻一般的精致,“作为警察,应该随时保持怀疑的态度。孟劲,你很快便知道,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走出监狱门口,他抬起头,仰望着那片静谧而美丽的夜空,慢慢说:“明天,将不再平静。”
咖啡店,晚上8点45分。
离打烊时间还剩15分钟,王子没料到这时还有人走进店里。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选择进这家店消费。在繁华的都市里,位于商业街,和其他忙得不可开交的咖啡店相比,这家店算是一个另类。
由于选址偏僻,甚至没有任何广告宣传,所以顾客一向很难找到这家咖啡店。
“请问要喝点什么?”
进来的是一个男子,他径直走到了靠里面的座位。对于前来询问的王子,他并不立即回答,而是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似乎在探询这家店的秘密一般。
王子打开菜单:“卡布奇诺、摩卡、拿铁……”
男子抬起一只手,阻止王子继续说下去:“我要Joker。”
“先生,没有这种咖啡。”王子淡淡地微笑着。
他看到了正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深沉的眼眸。男子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嘴唇慢动作地活动着。他说:“我要见Joker。”
时钟指向9点,位于黑夜一隅的咖啡店门口,挂上了Closed的门牌。
五个人分别跟踪Reborn一族好几天了。
多亏那天修Z偷偷在他们衣服里装上了跟踪器,所以Reborn那些人的行踪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孟劲将他和杜域的谈话毫无遗漏地作了汇报,可爱迪生还是认为,此事仍应谨慎为好。
跳舞的小提琴手沉寂了几天,转眼到了周末。
天气晴朗,广场上的气氛像是在欢庆节日。不少人趁着周末来这儿游玩,到处是欢声笑语。白鸽对人类毫无畏惧,飞快地吃着人们扔下的面包屑。露天餐厅的座位上坐着成双成对的情侣,江面上的轮渡,拖着沉重的身躯,发出震天的鸣笛。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突然,广场上空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小提琴声。人们纷纷投去目光,只见那边有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正在拉小提琴。他的脚步十分轻盈,看起来就像是在跳着某种舞蹈。
大家都被吸引住了,阳光太强烈,将那人的脸幻化在了光团中。
“是……是《黑色星期五》!”一个年轻人从露天餐厅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就算有健忘症的人恐怕也不会忘记这首曲子的旋律,之前两次,在电视上出现的死神祭司的第三个仆人就是拉的这首曲子。
同样穿白色西装,同样拉着棕色的小提琴……
恐慌的气氛迅速地蔓延开来。就在那一刻,小提琴声戛然而止,被阳光包围的那张脸轻轻地弯出了一个邪恶的弧度。唯美的笑容,宛如一朵地狱的花。
只维持了一秒的沉默,随即,“砰”的一声巨响,放置在广场上的一个垃圾桶瞬间化作一个狰狞的火球,肮脏的垃圾带着火光向四处散落。人们尖叫起来,白鸽扑打着翅膀,仓皇逃窜。
伴随着嘈杂的尖叫声,又是“砰”的一声,广场上的花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鲜红的花朵如同四溅的鲜血飞向惊恐的人们;茁壮的棕榈树也受不了如此冲击,从根部开始断裂,轰然倒在了广场中央。
这一次的爆炸事件,毫无预告。不过,好在只有两个人受了轻伤。在稍后的电视讲话里,他是这么说的。
“这次的谜题是——金菊满山坡,最接近地狱的地方。”他按下遥控计时器。时间在这一秒开始跳向30分钟的终点。他,身份未明,似乎Joker真的找了另一个人代替红桃A杜域来做第三个仆人。因为这几天杜域等人一直在爱迪生他们的严密监视下,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
藏在大楼某个地方的定时炸弹,威力绝对可以将整栋五层高的综合大楼彻底夷为平地。他站在屋顶,在阳光下快活地拉起了小提琴,悠悠的琴音在身旁如水一样流动。琴弦的震动连手指都能感觉得到,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仿佛手指能生出音乐。
“咚!”一点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耳里。他并未加以留意,但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像汇聚的洪水一样,逼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楼顶的入口。
楼梯间响起越来越多人的脚步声,一群人正跑上来,甚至还有人在大喊:“快点,跳舞的小提琴手就在屋顶!”那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怎么可能?!
他根本没想到,L竟然来得这么快。
难道谜题简单得那么离谱?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赶紧收起小提琴,向另一个入口跑去。幸好L他们并没有发现屋顶有两个入口,如果两边包抄,他铁定被当场识穿身份了。
他刚跑到门口,便听见另一边的入口跑出来几个人。L大喊:“在那里!快追!”
白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爱迪生带着孟劲和Doctor马快步赶到了另一边的入口:“怎么搞的?杜队他们应该从这边包抄过来了呀!”
似乎跳舞的小提琴手弄错了,这边的入口也有人包抄,只是杜域来得慢一点。他刚上到五楼,便遇见了从楼梯间慌慌张张逃下来的小提琴手。他立刻大喊道:“L,你们快下来,他在这儿。”
小提琴手慌忙在五楼的走廊上奔跑起来,吓得护士和病人纷纷向一旁躲避。待爱迪生和杜域向五楼追过去,他又跑下了四楼,在几路人的紧追不舍之下,逃进了三楼的一间病房并且关上了门。
站在那间病房门口,爱迪生和杜域静静地注视着房门号,屏住了呼吸。这病房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因为米杰就睡在里面的床上。现在这个时候,米卡卡应该待在里面守护着他哥哥。如果小提琴手跑进去了,他不可能不察觉。
“杜队,钥匙。”孟劲从护士站找来了钥匙。
被人摇了好久的肩膀,米卡卡才睁开困倦的眼皮,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他抬起头,发现病房里站着许多人,夏早安、孟劲、Doctor马以及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他们正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接着,一个发型夸张的少年捧着一个金属制品跑了进来。
“杜域先生,炸弹找到了,就藏在消防箱那里。”
“不用担心,我已经拆除了。”又走进来一个眼神略显冷酷的少女,她的后面还跟着眼镜少女和浓妆少女。
忽然,房间一下子拥挤起来。
“你们干吗呢?”米卡卡舔了舔嘴唇,发觉很干燥。
爱迪生看着他,锐利的目光令人窒息。这是爱迪生,不是夏早安,米卡卡在那一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