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培万万没想到,妻女推崇备至的大师画风竟然如此的——一言难尽。
他将资料阖上,整个人后仰靠在真皮大班椅上,陷入了沉思。
先不提安青培是个无神论者,即使他想要相信,可苏容的年龄着实没有说服力,恐怕她连《麻衣神相》、《易经》、《周易尚氏学》都没有翻阅过。
可甭管苏容如何在机缘巧合下帮了筱雅,这已成既定的事实。
投桃报李素来是美德,安青培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苏容的成绩颇为优秀,也就这段时间成绩下降了些,在市中能保持如此优异的成绩,恐怕平日里花的功夫不少。
想来是个上进的孩子。
安青培又坐直身,将资料翻开,找到苏容被劝退的那一页,细细审阅。
三番五次逃课、劝说无果、对同学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作为局长,安青培深谙内幕,他的视线落在本人亲自签署退学申请书这一条文字上,眸光暗沉。
所幸筱雅邀请了苏容到家做客,到时他旁敲侧击打听一番,看苏容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容的情况安青培心中有了底,他再度将资料阖上,开始处理公务。
苏容好端端地走在大马路上,忽然打了两个喷嚏。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苏容的脚步迈的愈发大,手中拎着一个大的塑料袋。
先前在古玩街,她专程买了黄纸、朱砂、毛笔、砚台等绘制平安护身符的工具。
这世界和她上辈子所处的世界相比,画符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朱砂黄纸等能提高成功率,东西越好成功率越高。
其实以苏容的水平,完全可以用任何的载体画符,且她绘制符箓的核心在于她的灵气,这是现在的世界所不具备的。
只不过到时候给客人一截枯树枝,对方指不定把她当神经病。
回到家后,苏容将朱砂和成液体状,又把毛笔笔尖用热水浸开。
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她用清水洗净手,才开始绘制平安护身符。
将黄纸平铺在桌上,苏容默念请神科仪与陈词。
每取一样用具时,苏容的口中总会虔诚地念出一段咒词,待毛笔握在手中后,苏容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杏眸里惯带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
心无杂念。
苏容体内的灵力源源不绝地通过毛笔输出,她的目光随着笔尖移动,虽然绘制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却颇为连贯。
平安护身护作为最简单的符箓,苏容毫无压力。
不动用灵力绘制的符箓也有护身的功效,但效果天差地别。
可苏容做事,要做就要做最好,她才不情愿因为一道护身符砸了她的招牌。
精神力愈发集中,苏容绘制的速度愈发快速。
等到最后一笔勾好后,苏容的情绪才稍有松懈,迅速开始念七星咒,这是符成必须经历的一步。
等到咒词念完后,她手脚麻利地将面前的平安护身符叠按照特定的顺序叠好。
虽然苏容画的简单,可画符时有诸多的禁忌,画符念咒,并非一般术士所能为,且作用越大的符箓越复杂,所需的灵力更为庞大。
接下来,苏容如法炮制,又绘制了几张平安护身符,将体内的灵气消耗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坐修炼。
田姝彤此刻正站在苏容的小区门口,傍晚学校一放学,她就避开了众人匆匆赶到这里。
她身着白色雪纺长裙,颈部佩戴了一串学生中流行的配饰,手中提了一个黑色的小挎包,简简单单的装扮却衬得她肤如凝脂。
在夕阳的笼罩下,整个人柔和的不可思议。
田姝彤抬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区,眸中飞快地闪过嫉恨之色,苏容只是一个有爹生没爹养的野孩子,凭什么还能住这样高档的小区。
咬唇将不甘压下,田姝彤打开小挎包,将包中的录音笔拿出按下开机键。
她今天是特地来找苏容的。
当初在古玩街,苏容在一众同学的面前说她保持着三段以上的恋情,这盆污水泼在她身上,如今怎么也洗不干净。
而且田姝彤察觉到班里不少女生开始排挤她。
可这些田姝彤都能置之不理,权当是她们嫉妒。
真正令她心慌意乱的是,常一佳竟然开始疏远她,田姝彤心里清楚,苏容那句‘防火防盗防闺蜜’到底还是对常一佳起作用了!
苏容话虽说的难听,可田姝彤却无法反驳。
常一佳爱慕许辛易,她的确瞒着常一佳和许辛易交往。
许辛易高大帅气、成绩拔尖、篮球又打的好,田姝彤无法不为这样的男人动心,她常一佳看上的人,凭什么别人就不能染指。
但常一佳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之一,田姝彤根本不愿和她撕破脸,而且靠着常一佳她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和许辛易合计后,他们决定一起将这桩恋情隐瞒下来。
何况他们两人明里暗里的相互配合,更能利用常一佳获得私利。
譬如劝退苏容。
市中作为松市数一数二的高中,每年都有保送京大的三个名额,学校综合评测后决定保送人选。大家心里门清,成绩肯定占大头。
田姝彤和许辛易的成绩都在苏容的后头,咬得很紧。
而且苏容在高二参加了全国物理和省内数学竞赛时都拔得了头筹,实力强劲。
原本田姝彤就忌惮苏容。
她从班主任的嘴里听到苏容有可能会被保送的消息后,就拼命地想方设法搅黄这一切。
可苏容性格沉默寡言,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为所动,瞧着保送京大的名额即将公布,田姝彤这才慌了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容的成绩好,纵然成绩有些下降,对于她三番五次的请假、请假不成逃课的举动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姝彤只能不留痕迹地将苏容的违纪举动宣扬出去,让同学们热议。
同时许辛易明里暗里开始表现对苏容的兴趣,更时不时地送一些礼物。
而田姝彤则在常一佳的面前煽风点火。
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
常一佳出面,即使学校不舍得苏容这好苗子,即使班主任想留下这个学生,可苏容还是被迫离开了学校。
田姝彤心知肚明苏容逃课是为了照顾她妈,可她怎会在事情的关键期提这茬?
那一脸穷酸相的苏容,怎么配的上京大的保送名额。
录音笔的指示灯红蓝交替,显示已开机,田姝彤收回自己的思绪,将录音笔放回包中。
她这次来,是想找到苏容后诱哄她承认,先前她在古玩街说的话全是信口雌黄。
只有这样,田姝彤才能继续获得常一佳的信任。
没有常一佳的帮衬,她在学校的日子难过许多。
手心攥紧,田姝彤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要走进小区的大门时,她突然瞧见苏容正不急不缓地从中走出。
田姝彤连忙避开,用包挡住脸,悄悄地打量苏容。
对方晶亮的杏眸明净清澈,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当唯唯诺诺、弯腰驼背的形象不复存在时,纵然简简单单的卫衣配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苏容也显得灵韵通透。
不、可、能!这不是苏容。
可对方脚上的板鞋还是田姝彤吐槽过的,鞋面的某处还有擦拭不去的污渍,种种的一切,让田姝彤更加不可置信。
没想到苏容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回想到在古玩街边时苏容巧舌如簧,田姝彤顿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
就在她震惊时,田姝彤瞧见苏容毫不迟疑地上了一辆私家车。
驾驶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田姝彤一咬唇,拿起手机就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