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见了王允拔剑大骂道:“董太师何罪而被杀害?”
王允腿已摔断,坐在地上面无惧色道:“董卓之罪,你们最清楚!”
众人又大骂道:“太师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
王允大骂道:“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
众人大怒,手起刀落,一齐刺向王允。
忠臣都是这样死的吗?看着敌人把兵器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胸膛,王允翕动着嘴唇问着自己,自己是忠臣吗?自己是好人吗?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不,自己没有做错,自己是好人,自己也是忠臣,只可惜自己没有能力护佑天子,护佑大汉,护佑社稷,护佑万民,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老头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而已。
又是一刀劈来,王允的头颅高高飞扬起来,飞得好高好高,不知是谁这么有力量,所有人都一起抬头看去,好像一直在向上飞,向上飞。
王允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确切的说是他是头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貂蝉,我算不算一个好父亲,我此刻真该后悔把你当做政治牺牲品,让董卓玷污,父亲对不起你!
吕布,你是一个好人,虽然我发现的有些晚,希望你找到貂蝉,和她一起隐居起来,不要再管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陛下,微臣无能,没有能保护好你,希望曹操这个忠臣快些强大起来,强大到令所有诸侯臣服,不是把所有诸侯都平定,然后再兴汉室。
陈宫,我是不是令你有些失望了?其实我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
蔡邕,也许你说得对,某种程度上,我是另一个董卓,可是为什么现在我这么羡慕他呢?是因为自己独揽大权的时间太短太短了吗?
感谢这些坏人,把我王允杀了,因为我不敢保证自己在权臣这个位子如果待得时间再久一点,可能也就成了坏人了。
说不定后世史书里会多一段历史叫王允****。
所以,我虽然是不幸的,但是我又是幸运的。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感同身受,旁人永远是旁观者迷,因为当局者清!
李傕拿起王允的头颅,奇怪道:“这老家伙怎么在笑?”
郭汜也看到了,也疑惑道:“就是啊,杀了这么多人,第一次看到死了还在笑的!”
二人抬头看向神色惊惧的刘协,坏笑道:“既然到了这里,不杀天子谋大事,更待何时?”
“不可!”说话的是贾诩,他策马奔来,对二人郑重道,“几位将军正为清君侧之名而来,若害天子,则何以服天下?”
郭汜不满地看向贾诩,他很反感这个家伙,可贾诩说的话每次都很有道理,让人哑口无言,于是幽幽问道:“依你之意当如何?”
贾诩道:“退兵,让天子封赏诸位,然后还要厚葬王允!”
说着贾诩看着地上的王允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司徒大人,是我害了你,当初的保命之举,不想竟然酿成今日惨祸!你放心,我会尽自己的力量收拾残局的!
至于功与过,自有后人评说!
王允的死讯是蔡邕带给高燚的,虽然王允下令要处死蔡邕,但是还没有行刑,就遭遇了李傕等人集合西凉人马攻破长安的消息,而马腾与韩遂的人马甚至都来不及回援。
高燚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算错一步,确切地说,是算慢了一步。
“孙坚大哥,你这次带人救回我师傅有功,请受我高燚一拜!”
说着,高燚便朝着一旁风尘仆仆的孙坚下拜,若不是孙坚动作快,高燚知道此刻将会也得到蔡邕的死讯。
孙坚立即将高燚扶住:“主公这是说什么话,是主公料事如神,事前就猜到王允会对蔡公不利,我等菜潜入长安将蔡公趁乱救出的,只不过当时情景实在危急,孙某未能救出更多的人,心中实在愧疚不已!”
蔡邕虽然生还,心情却好不起来,他皱着眉头道:“明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高燚不明白蔡邕的意思:“恩师的意思是?”
“蔡公的意思是,向天下诸侯放出少帝在我们宛城的消息,然后再次号召他们,合兵攻打长安,李傕郭汜等人刚得长安,正是人心不稳之时,我们可以联系贾诩,让他做内应,旬月之间,必能尽灭这些董卓余党的势力!”
荀彧从外昂然而入,想着太守府众人行了一礼,然后目光落在高燚身上道。
听到贾诩这个名字,蔡邕不禁很是愤怒:“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若不是他,长安如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众人一愕,他们没有想到因为贾诩的一条计策,让一向开明的蔡邕竟然如此深的成见。
荀彧却是不为所动:“我理解蔡公的心情,王司徒是蔡公多年的挚友,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带兵到长安去,否则,我们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老夫在牢中久了,又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实在乏了,事情究竟该怎么做,你们也不必听我这个老头子的意见,老夫先去休息了!”
言罢,蔡邕铁青着一张脸,走出了太守府。
高燚苦笑,他这个师傅有时候是有点乱出主意,而且脾气还很倔,一个连天子都敢得罪的人,可不会怕得罪自己的学生的。
“文若,攻打长安的事情,容后再议,我们可以先联系马腾与韩遂他们,让他们先从西面攻打长安附近一带,吸引李傕等人注意力,至于东边的这些诸侯们,他们能不能联合起来还是个未知数啊!”
看着蔡邕走到了门口,高燚故意大声说出了这番话,就是让蔡邕听到。
蔡邕冷哼一声,继续大步朝自己的住所而去,不过眉心的几道皱纹却缓缓舒展了开来。
现在太守府内,只剩下了一众文武,高燚看着下首的荀彧、许攸、沮授、赵云、典韦、孙坚等人,清了清嗓子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诸位,有什么话,就畅所欲言好了!”
典韦当先出列,抱拳对高燚道:“主公,我认为荀彧先生刚才说的话很对,现在天下人都以为少帝死了,殊不知就在我们宛城之中,如果此刻打出少帝的旗号,附近州郡必定望风归顺,也是少了许多战火,这些日子俺也看明白了,打仗谁最苦,老百姓最苦,他们平日就吃不好饭穿不上好衣裳,更何况是战争时期了,这些天我在城里城外转了转,看见咱们宛城好多百姓都是穿着很破的衣服,一打听,原来都是把钱粮捐给军中了,俺当时那个感动得稀里哗啦啊,居然生平第一次流了泪!”
说到这里,典韦居然眼圈真的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袖子去擦自己的眼角,那模样让人看见了让人忍俊不禁。
许攸站出来,指出了典韦话里的矛盾:“将军所言句句肺腑,实在令人唏嘘,科室将军却犯了一个错误啊,将军既然说要迅速起兵去打长安,后面又说战火使得百姓受苦,如此一来,岂不是前后矛盾?”
众人一听,不由在底下笑出了声,典韦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挠挠头道:“是啊,果然我这个粗人不适合商议军机大事的,自己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不过高燚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典韦说的情况他也是刚刚知道的,百姓自发捐钱粮给高家军,这还真是出乎高燚的意料,从去年出征攻打嵩山,几路高家军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战斗到了今年的夏天,粮食的消耗相当惊人,这些百姓的支持,也是高燚得以坚持到现在的奇迹。
而最终的成效也是喜人的,高燚得以以南阳为根基,开辟了嵩山为第二个大本营,并与洛阳周边的几座关卡连接起来,牢牢扼守住了通往弘农、颍川、陈留、上庸、江夏等战略要地的要冲,真正地实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步,再不是一年前被何进大军偷袭宛城时多线作战的窘困场景。
“咳咳,我理解典韦大哥的心情,连战不休,我高燚有愧于南阳百姓,好在现在董卓已死,我们原先的被动局面也渐渐打开了,高家军的将士们是需要好好歇息一下了,所以打长安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急不得,倒是我听说那个刘辟与何仪龚都等人从嵩山逃掉之后,带着残余人马在汝南又开始作乱,以前是因为要与动作作战,所以腾不出来手,现在可不让再放任他胡作非为了!”
在下面多时不曾发言的沮授抬头,看着高燚道:“主公既然不想出动高家军,莫非是想要借刘备之手平定汝南?”
“呵呵,还以为公与一直都打算这么沉闷下去不说话了呢,我就说嘛,令公子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不能总是活在阴影之中啊!”高燚笑着看向神情依然有些落寞的沮授,站起身来,朗声对众人道,“不错,此前奉孝已经把我意思对刘备说得很明白了,刘备是因为少帝的缘故才来南阳的,我这就上表一封,举荐他为汝南太守,再资助他一部分兵马,平定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