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面的董卓一直都没有闲着,他休整了一番军队之后,在李儒和贾诩的建议下,迅速攻占了函谷关以为立足之地,关内守军素来忌惮董卓实力,又见董卓有人马数万,只是抵抗了几日就献关了。
其后董卓便探听到了高家军要押运大量银钱到宛城去的密报,因此派自己弟弟董旻带兵五千前去截击,为了保险起见,令自己义女凝香为接应,然而到了预定之日却没有消息,恰巧徐荣又带了五千生力军自陇西而来,因此董卓索性也将徐荣派去探听董旻消息。
然而对于洛阳,董卓也没有打算坐视不理,靠着贾诩安插在洛阳的细作,董卓很快就知道了叶十七与何苗勾结,违反十常侍意愿,拥立了刘协为新帝的消息。
“主公,原上军校尉蹇硕与大将军何进都在高燚手里,何苗之弟不知何故忽然变聪明了,表拜这叶十七为新的上军校尉,自命左骠骑将军,二人将皇宫侍卫全部换成了自己人,新天子完全成了他们手中傀儡,许多大臣虽然有不满,却也敢怒而不敢言,他们还向主公你送来了车骑将军的诏书,估计也是想要趁机拉拢我们吧?”
贾诩恭敬地站在董卓下首,指着董卓面前案几上的策命诏书与玺印绶带,狡黠一笑而道。
董卓冷哼一声:“老夫可没有兴趣吃别人的剩骨头,文和,十常侍纵横政治场这么多年,这一次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还有后招,咱们继续在函谷关这里按兵不动,我就是要让他们忌惮,文优你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话,董卓自然是对着坐在贾诩对面的李儒说的,他见李儒已经沉默多时,知道一定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李儒回过神来,表情严肃:“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只是疑惑,高燚明明兵力不下于我们的,为什么不全力攻进洛阳去?他毕竟还是一个极为在乎自己的名声的人,朝廷新旧交替之际,正是他表现的机会,而他却舍得放过这个机会,实在令人费解啊!”
董卓仰天大笑:“睿智如文优这般的人物也会有想不明事情的时候吗?足见高燚真的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啊!”
这时房外忽然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音来:“李儒先生恐怕忽略了高燚此人的年纪吧!”
李儒一惊,此人说话中气十足,倒也十分了得,他侧目而望,只见对方长身而入,一身布衣打扮,却掩饰不住面上凛凛威风,一进房间,便对着董卓下拜:“张绣见过主公!”
此人正是在鲁阳之时给高燚制造过麻烦的张绣,不过那时候由于贺兰妖人马甚众,因此退却,如今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定是被董卓派去执行特殊任务去了。
董卓见了张绣,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立即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张绣恭恭敬敬道:“已经找到了人,此刻已经安置在了营中!”
董卓大笑出声:“好好,张济的侄子果然很是能耐,有了这个人做人质,不怕叶十七不对我们忌惮!”
张绣见董卓心情高兴,便趁机请求道:“不知此前主公答应属下的事情…”
董卓不耐烦道:“好,老夫是言出必行之人,即日起,升你叔父张济为军司马,你则做他的佐吏,如何?”
张绣听罢,微微一惊,争辩道:“主公,此前您明明答应事成之后升他为中郎将,属下为校尉的!”
董卓大怒,拍案而起,将叶十七派人送来的车骑将军的文书玺绶一股脑丢到张绣面前去,恨恨道:“你不过是我董卓养的一条狗,居然敢与我讨价还价!来人啊,给我拉出去砍了!”
张济正巧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个场景大惊,立即跪下来向董卓赔罪:“主公息怒,末将这个侄子疏于管教,末将一定好好责罚他!”
说到这里张济回头怒喝张绣道:“还不快跪下来向主公请罪!”
张绣不明白董卓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想不通,但还是违心地跪了下来,对董卓请罪道:“属下言语过激了,请主公恕罪!”
李儒与贾诩互望一眼,一起起身也为张绣求情道:“张绣将军年少气盛,主公不必太过计较,况且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留之,将功补过!”
董卓见李儒都出面求情了,也不好反驳,只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哼了一声道:“老夫现在不过是前将军的身份,没有开府治事的权力,更不要说任命官吏,叶十七与何苗虽然任命我做车骑将军,其实只不过是个虚职罢了,你们都不要心急,等咱们入主洛阳了,便是三公九卿都不是问题!”
众人一起道:“主公用心良苦,我等不如!”
话音未落,下人来报:“徐荣将军派回来的探马,言说董旻将军不幸中了高燚的计策,失身被俘,灵儿小姐也在混战之中下落不明,徐荣将军这才发现一切都是高燚与其军师田丰的引蛇出洞之计,其已占了太谷关,又命张颌攻打伊阙关,张辽攻打轘辕关,徐荣将军以援军为名,已经借机拿下了伊阙关,另外得知丁原义子吕布也拿下了轘辕关,而丁原本人,则已经靠着高顺的陷阵营,夺占虎牢关了!”
董卓听到董旻被高燚俘虏,立即大怒:“高燚欺人太甚,设计此毒计,叔颖与我自小同病相怜,文和,传令下去,我要起兵攻打高燚!”
贾诩使了个眼色给李儒,李儒会意,劝阻董卓道:“主公息怒,高燚这么做,正是要激怒主公,现在洛阳八关,北面小平津关与孟津关为叶十七人马占据,东面虎牢关与轘辕关为丁原人马占据,南面太谷关与广成关为高燚人马占据,西面函谷关与伊阙关则是为我们势力范围,四支势力分别占据一面,像是故意安排的一种巧合一般,实在是很值得人玩味啊!”
董卓虽然冲动,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反问李儒道:“文优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巧合?”
李儒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转向贾诩,笑着问道:“文和怎么想?”
贾诩缓步走到房中生得正旺的炭火盆前,两手烤了烤,伸到脸前暖了暖,长出一口气来,呵呵笑道:“真是冷啊,这样的天气,抱团才能取暖啊!”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贾诩如此一说,董卓立即明白了,喃喃道:“文和的意思不会是说让我们同别人结盟吧?离得近的除了叶十七就是高燚,难道同他们结盟吗?”
贾诩道:“能与高燚结盟自然是最好的,可是我们刚刚与之经历了一场大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取得信任,何况即使没有这场大战,皇甫嵩的死与华雄将军有关,高燚爱惜名声,必然不肯同意!”
董卓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绕了一个大圈子,其实就是想说我们只能和叶十七结盟了嘛,真是的,可是对方现在已经以功臣自居了,可能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李儒这时突然说道,然后接着补充了一句,“主公令张绣将军从洛阳带来的那个人,恐怕正是叶十七的把柄吧?”
董卓蓦地抬头,正迎上李儒那自信满满的面孔,然后阴冷说道:“文优先生,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可不好!”
李儒不以为意地一笑:“这已经由不得属下了,作为谋士,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去做有利于自己主公的事情,哪怕这个办法是不道德为人不齿的!”
董卓不由来了兴致,忽的反问李儒:“真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属下,那么说未来某一天老夫命令你去毒杀叶十七与何苗拥立的那个刘辩,文优先生也肯吗?”
李儒愣了一下,董卓这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的吧?
董卓盯着李儒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出来:“先生居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真是奇事一件!”
李儒神色不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主公居然到这个时候还在怀疑属下的忠心,这可也算得上是一件趣事!”
张济有点看晕了:“主公,李儒先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贾诩嘿嘿一笑:“很快将军就会知道!”
董卓坐了下来,仿佛张济与贾诩的对话他根本听不到一般,只是问李儒道:“依先生之见,与叶十七结盟,那被高燚俘虏的叔颖怎么办?难道等着高燚把叔颖人头送来不成?”
李儒正色道:“高燚非嗜杀俘虏之人,一定不会为难董旻将军,还有刚才主公不是答应了让张绣将军将功补过吗?现在是在补过之时,令张绣将军潜入高家军大营,将董旻将军救出,正是一举两得!”
董卓拍案叫好:“先生果然智计过人,就这么办!”
贾诩却是在心里替李儒捏了一把汗,这个李儒,难道不知道董卓是嗜杀俘虏之人吗?这番话会不会让董卓觉得是在嘲讽而为以后埋下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