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索索兴冲冲领着西玛在黄金城东边的一处喷泉广场下车时,在广场上,他并没有寻见萨尔玛。
尽管并不知具体时辰。但出门的时候是八点多,论时间算,现在也该到八点半了。
“……”
他牵着小鬼,在广场上来回转着圈。
五分钟,
十分钟。
又过了好久。
终于,在索索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放了自己鸽子的时候,他在广场尽头的某条宽广道路上,瞥见了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
(这回总该是萨尔玛了吧?)
一边如此想着,他一边牵着想挣开他去买泉水糖的小丫头往那个方向走。
“啊啊,救命啊!谁快来啊,救我、人家要被不认识的人拐走啦!!”
“闭嘴吧你!”
索索顺手赏了她一记脑瓜崩。
虽说黄金城的人们都是些自私、无情的混球,但这种一有误会便可能招致性命之忧的玩笑,他可开不起!
毕竟……在索菲,无论你拐卖了哪个阶层的孩子,都将被处以死刑,甚至是地方上出于某种名义的“荣誉死刑”。别看死刑前面加了“荣誉”二字,较起真来,索索可不觉得被百姓私自绑上巨石沉入水底、又或是被绑上马车活活拖死会比绞刑多出什么“荣誉”。
……
兴许也知道这玩笑开不得,小丫头只在赌气的“哼”了一声后,便吐吐舌头,再不出声了。
嗒。
嗒…
索索走向马车。
车已停下,他也站在了不远处。根据他的预计,上面下来的应该是萨尔玛……绝对是她!
……
可是,
从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一位略显臃肿的绅士与一个身材火辣的女武者。
绅士手里的拐杖似乎很贵……看起来,他应该算是很有身份的人。索索瞧到这里便屏住呼吸,直至女武者搀着绅士的胳膊,并相伴缓步踱入马车正对门的那家装饰颇为奢华的酒馆,方告终止。
“呼……”
(盯…………)
他叹了一声,却忽然觉着身旁的小丫头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喂!”
他嚷了一声。
“咦、啊?啊?!”西玛霎时间从凝重中解脱出来,并又换上了从前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
“咦!哥哥~~”
“正经点儿。”
索索又攘了她一下。不过…………在刚才那段沉默中,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他很好奇。
毕竟,这丫头人小鬼大;倘若只羡慕那人有钱倒也罢了,就怕她也学那个女武者,靠出卖身体来……呃,搞不好人家也不是出卖身体。毕竟,不是有人曾说过,钱和权是对女人的最好的情话吗?
嗯。
说不定那也是真爱的一种……
说不定…………
“哥哥。”
“啊?!”
这一回,反而轮到索索被吓了一跳。
“怎么?”
“你觉得刚才那女人怎么样?”
“嗯……”
索索想了一会儿:
“身材很好啊。”
“不,我是说你怎么看她——单纯指她做的这事!”
“……”
她这问题,还真是令索索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倒也照实说了:
“你瞧,她倒也不见得是这男人的情人。说不定…说不定她是他的女儿;这挺正常的——能学武技的,家里一定不会没钱。”
“哥哥。”
小丫头蓦地一笑:
“你觉得黄金城这么多武者中,有多少是真懂武技的?”
“嗯……”
她这么一说,索索倒真犯了难。
武技?
黄金城里,住着的大多数是武者;尽管也有很多开小店铺的商人或在地下世界定居的平民。不过……按理来说,武者的数目也至少该有五六成吧?
“啊,啊……大概是五…………”
“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突然,
索索被人一拍右肩。他登时被吓得“哇”了出来。
“我指的,还是那些穿武者衣服的。”
稍不留神,一个窈窕的身影便从身后晃了出来:
“而且,这也是夸大;在整个地下世界能懂武技的……嗯,加起来应该不到五千人。”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索索忙回头一看,却险些撞上一对“欢呼雀跃”的玉兔。
“吓!”
“怎么了,姐夫?”
眼瞧着索索猛地往后一蹦,萨尔玛蓦然一笑:
“为什么要发出这种受惊老鹰才会发出的叫声?难不成,你迷上我啦?”
“哈哈!”
小屁孩也相当不检点的笑了起来。
索索站定身体,耳听着两个女人的笑声,不由得有些尴尬:
“我…我刚才领着她到处找,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怎可能不来?”
萨尔玛一挑眉毛:
“倘若你趁机跑去做对不起姐姐的事;等她回来了,还不得杀了我。”
“姐姐姐姐。”
一听她这话,西玛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姐姐,我和你说。哥哥他在家的时候,总用色眯眯的目光盯着斯泰因的屁股!还有,他不光盯。因为斯泰因对那事不在意,他甚至经常跑去偷捏他的屁股!你没听错,真的!是用手,像这样……”
“哎哟!”
屁股猛地一痛,索索叫出了声。
“没错,就是这样。不止这样,他啊,有的时候甚至还……”
小鬼还想继续进谗言。
大难当头,索索岂可退避?
更何况,即便他能忍,他的屁股也实在忍不住这口气!
于是,趁着小屁孩不注意,他伸出食指,运足气力,朝着西玛·福罗兰的菊花就是……
戳!!
一记重击!
“嘎啊——!!”
眼瞧着这个臭屁的小屁孩一蹦好高,索索的整颗心,霎时间被无尽的暖意填满。
爽!
真是太爽了。
“呜…呜,呜啊啊!人家、人家嫁不出去了啊啊!!”
看吧。
又开始了。
每一次,当索索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从她那儿学来的)获胜时,她总会耍这么一出。
不过这次稍有些麻烦……平时,小鬼总会闹一段时间。但这次不比往日,她这么闹下去,只会令萨尔玛在一旁感觉很烦。所以,如有可能,他还真希望西玛能就此收手……当然,再让她戳回来是不行的!绝对不可能!
“唉唉,姐夫你可真是……”
萨尔玛以稍显玩味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也不等索索表示,便先行蹲下并安慰起了西玛。
她安慰了大概有……一分多钟吧?
不得不说,小鬼就是小鬼。
不管怎么好言相劝都不行的小鬼,在萨尔玛说“姐姐给你买点儿吃的吧?”的时候,就破涕为笑了。
“……”
小孩。
真是小孩。
不过,索索却觉得,自己这次带这个小孩来,或许很明智。
看萨尔玛似乎挺喜欢她的样子……嗯,这次,我应该领对了。
没错。
领对了。
***
西玛始终忘不掉这个女人的脸。
前些日子,她曾突然闯入自己家;以最快的速度令斯泰因举手投降(其实是那小子根本没抵抗!),并顺便擒住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西玛。
她忘不掉这张脸。
但是,相比起她的姐姐,并不算太难缠的她,反而是十分容易应付的对象。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欧丹初来的那一天……
记得那时,被她那眸子盯住,明明是很和蔼的感觉,可就西玛而言,却恍若被毒蛇盯住一般瘆人。
是的,她在笑。
在说话。
也的确在佯装生气、惊讶、怀疑、释然。
但就西玛来说,她却还是觉得自己好似始终面对着一只毒蛇。
对方很机警。
很机敏。
知道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害怕、什么时候发怒。
面对着她,西玛·福罗兰似乎又有了种面对那个自称为“父亲”的那个男人时的感觉。
更甚至地,她觉得那个女人相比起“父亲”只可能更坏、不可能更善……这一点,她敢保证。
“咳咳。”
(……)
一想起那个女人,她不由得浑身发颤。
但好在,她的妹妹并不是她那样的人。
透过刚才的一系列测试,西玛已大致能猜出对方的脾气、秉性、爱好以及行为规律。
·她爱笑,也会笑,但只懂得笑;凭此,可判断出她社交经验一般。
·在面对小孩子时,她有那么一瞬表现出了困惑;凭此,可判断出她一贯出于被宠爱者,而非宠爱者的地位。
·在自己说“嫁不出去啦”的时候,她楞了一下,却并非愤怒而是焦虑;凭此,可判断出传言是真的,但她自己也知道这种生活方式不对。
“……”
西玛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着。
·她一直在看索索。
·频率过高,而且在意的程度非常不正常。
·妆容不浓,却非常用心。
·出现的时机似乎也恰到好处。
·综上,可大致判断出她喜欢索索。
·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或许,是希望克制这种感情。
·移开视线后却还会看。看来……她大概,是不想下就此放弃的决心。
一边笑着,
西玛一边悄悄移到索索身后,并盯住了他毫无防备的屁股。
·来都来了,倒也说明她还是想和索索发生点儿什么的。
(嘿…………)
真怪。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相中了这种傻瓜?
难道说,人们还真就这么喜欢从众?
(……)
西玛不清楚。
不过,伴随着索索的一声哀嚎。她随处乱飘的心思,已迅速归位到了原处。
嗯。
好。
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