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让李子香试试激活小铃。她喜孜孜地应了,小心翼翼地依序点按三处。片刻间木人体内光晕透出,满头满身的鲜血缓缓地渗入体内。李子香大喜:”成了!“慌忙把木人放置在地。渐渐地,木人越长越大,光晕流转全身,在近似透明的肌肤下到处乱窜。如同阳光洒落在鳞鳞的水面上,光斑闪烁,瑰丽莫名。很快,她全身鲜血渗没不见,一身莹润洁白。光亮转盛,强烈炫目,两人慌忙掩眼。
强光转瞬即逝。一身白底点红梅旗袍,秀发如瀑披离的小铃呆呆地站在当地。又片刻,她眼珠子一转,死板僵木的脸色活泛开来,恭谨之极地裣衽行礼,口中娇声如莺:“主人……两位主人,小铃拜见。”
李子香喜极,静夜之中不敢放声大笑,只兴奋地连连搓着手,说:“好好好……”一时不知说什么,半天才吩咐:“我们要去救姑让,你带路吧。”
小铃皱眉,口中缓缓地说:“我……带路。”脚不动,头四转。布帛明白她记忆已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手指前面:“你刚才正往这个方向走……算了,都上车吧,过去看看。”
四人上车,继续前进。开出里许,一栋小楼孤单单地出现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只有两层,连围墙也没有。外墙贴着红色小瓷砖。门口平整出一块平地,连水泥都来不及铺设,长着低矮的野草,着样子小楼新建不久。
着到车灯听到车声,屋内一人缓步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正是姑让。李子香停车熄火,打开车门一跃而下,喜道:“姑让姐姐你还好吗?”布帛跟着下车,手执拘魂牌戒意十足。大铃小铃一齐下车,站在车子旁边等候吩咐。
姑让神情如昔,并没有多少喜色显露,点头说:“我没事。”李子香惊奇:“那个岑道人不在这?他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姑让跟布帛点头打招呼,口中回答:“没有。他不在。上午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对了,他跟小铃一起出门啊,你们没有碰到?”
李子香和布帛相顾摇头。李子香立即问小铃,上午跟岑笳做啥去?为什么晚上一个人回来?小铃茫然不知如何回复。布帛说道:“她跟大铃一样,重新激活就失去以前的记忆了,就像重新活一回。”李子香不无失望:“那怎么办?不管了?”
布帛想了想,还是奋起勇气选择面对:“你和姑让先回,我在这等他。”李子香一口否决:“不行,我得帮你对付他。这个,那啥……你确定那牌子能够对付得了?”布帛心下不无忐忑,却还是硬起头皮点头,总不能未战先馁吧。
五人进入小楼等候。小楼内装修颇为奢华,家具也都是一等一的。李子香问:“这是拉布的屋子吧?你见过那家伙没有?”姑让点头。李子香一惊:“拉布有没有侵犯你?别人呢?”想问就问,也不避开布帛。布帛自己尴尬地退开一旁,只当没有听到。
姑让清冷冷地回答:“岑道长想收我为徒。他很照顾我的,每天施法为我续命。拉布他们不敢欺负我的,再说也没这本事。”李子香好奇:“他怎么为你续命?也是每天一滴血?”姑让摇头:“不知道。岑道长每次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施法。他说等我想通了要拜他为师,他就会教我自己续命。”
李子香担心:“让你想通啥?你又干嘛不拜师?觉得他还不配做你师父?”
姑让摇头:“我不想拜他为师。我曾经想拜九天玄女前辈为师,可惜她飞升在即,就……没有答应我。”脸现黯然。
李子香安慰她:“你这么多年没有师父,不也很好?干嘛一定要找个师父多一个管这管那的人?别着急,你会好转过来的。”姑让拍工她手,示意感谢。她看看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大铃小铃,心下奇怪,却也不问。李子香得意地解释了,一会儿无聊起来,问:“姐姐你睡哪个房间?带我去歇会儿。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手脚都有点僵硬了。”
姑让说在二楼。两个人起身上楼。
布帛坐等良久,等不来岑笳,绷紧的心弦渐渐地松了,起身出门,想找到个地方打坐。比起斗室,他更喜欢置身空旷的山间野外。大铃小铃见他起身,不约而同地跟上。布帛摆摆手,说:”我随便走走,你们不用跟着我。“两女收步。
布帛出门,籍着稀疏星光走出几十步,找了个居高临下的草坡坐下。片刻,大铃小铃跟了过来,一左一右围着他,布帛心里叹息一声,他正要念经呢。大铃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见他并不拒绝,马上偎入他怀中,低声呢喃:”主人,大铃好想主人啊。“温柔滋味涌上心头,布帛虽然有些心痒,还是坚决阻止:”今晚不行!一会儿有事。嗯,我跟岑笳打架,你们听谁的?帮谁?“
大铃在他怀中轻扭,情意绵绵:”当然听主人的了。大铃听主人的话。“小铃有样学样,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芳香躯体偎近来,吐气如兰,耳畔昵语:”主人,小铃也听主人的。小铃也想主人,也想要……“
布帛左拥右抱,却是哭笑不得。是学狐狸涂血收妖的后遗症吗?还是岑笳造这两个木美人就是为了取乐之用,特意把两女心性设定为欲壑难填的淫猫?如果是狐狸法门的后遗症,大小铃会不会去缠李子香?槐树精会不会跟狐狸……一阵恶寒,不敢细想下去。
两女左右偎贴着他,各伸一只手探入他衣内到处游走,温软滑腻,让人心痒。布帛甚觉舒服,也就由着她们。心神却不松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提防岑笳忽然到来。
小铃在他腰间摸到一物,取出来看,边把玩边问:”主人,这是什么?“布帛拿过,道:”朋友送的玉佩。“回想姚姬,恍若隔世。今生已过矣,愿结来生缘。正要把玉佩重新收好,不安份的大铃同样摸出一物:”主人,这是什么?“正是那块拘魂牌。小铃劈手夺过,喃喃地道:”好奇怪……“布帛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拿,口中说道:”朋友送的东西,不是……”小铃双手握牌猛力一拧,顿时把拘魂金牌拧成两块。
布帛大叫出声:“哎呀!”急跃而起,一拳把小铃打倒在地,飞腿踢开大铃,急冲下山,冲进小楼。李子香和姑让已经让他的惊呼声惊动,疾步下楼,惊问:“怎么了?”
布帛跌足大叫:“中计了!快走!快走!快离开这里。“李子香看他气急败坏,不及细问,飞步跑去发动车子。姑让体弱如旧,行走不快,布帛打横把她抱起,往外便跑。
刚刚跑到工具车旁边,大铃小铃飞奔过来。布帛强抑慌急,放下姑让,凝神待敌。大铃小铃收住脚步,齐声发问:”主人,怎么了?“
布帛怒指小铃:”怎么了?你还装!你……“忽然发现不对。两铃眼睛清澄如同不谙世事的婴儿,对他半点敌意都没有,半点伪意也难找,这是怎么了?他呆了一下,怒问小铃:”你为什么要把我金牌拧断?“小铃茫然:”不知道啊。我只是……忽然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对不起主人,请你惩罚奴婢。“双腿一曲,跪倒在地。李子香一边忙着发动车子一边大叫:”啥?金牌让她拧断了?布帛你个傻瓜,一个人看个牌子看不住?”一边扯姑让上车。
布帛一凛,顾不上李子香,问小铃:“岑道长在暗中指使你?你收得到他的命令?”
小铃摇头:“没有啊。小铃没听到什么。”
布帛瞪眼发怒:“怎么可能?你……“
刷地一声破空声响过,岑笳微笑着出现在小铃身边,宛如神兵天降。他一手拍在小铃后心上,小铃一声不哼就软倒在地变回木人。大铃木人木心,居然有姐妹之情,而她确实也已经忘记旧主,一跃而上,握拳猛击岑笳后脑。岑笳扭头张口,一道青光从他口中飞出,击中大铃眉心。青光消失,大铃无声无息地委顿在地,变成木人。
布帛转头喝道:”子香,你们先走。“李子香道:”干嘛要走?“反而熄火下车,与他并肩作御敌状。姑让轻叹一声,开门下车。她有心无力,只能站在一旁静待结果。
岑笳负手于后,微笑如旧,不见半点火气,口气依然和蔼:”你哪里学来的收服傀儡法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布帛迟疑不答。岑笳不以为忤,说道:”雕虫小计而己,贫道只不过一时好奇,你不想回答也罢。只不过你答应黑白无常来对付我,其心可诛!你自己动手吧,也好留个全尸。冲着道门一脉,贫道放你生魂去地府,下辈子重新投胎,不论投在哪一道,识相的别来找贫道讨债,免得后悔!“说到后来,一脸阴寒,笑意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