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让一直清冷自若不言不动,这时终于忍不住,叫道:”住手!我……我跟你走便了。道长请阻止尊……“不知道大铃是他的妻子还是下人、弟子,尊字之后不知道该用尊夫人还是尊使或者贤徒之类的敬称。
道人轻喝一声:”大铃回来。“大铃依言急退,退回到汽车旁边,穿上高跟鞋,又是一副婷婷嫋嫋之态。司机马上调头做凯旋而归的准备。
布帛和李子香相顾嗒然。姑让安慰两人:”这位道长非同一般,我暂时跟着他也无妨。你们回去吧。“李子香低声问布帛:”你不是有变大石头的灵符吗?来一张给他见识见识。“
布帛精神一振,摸出泰山符,默念咒毕,把灵符往小汽车后面一扔:”疾!“符化巨石挡住对方回去的道路。道人微微一笑,不见他催符作咒,右手食指指向巨石,轻喝一声:”破。“从他食指窜出一溜红色火花射中巨石。巨石轰地一声炸个粉碎,变成无数符灰飞洒下来。布帛骇然失色,更不打话,掏出五雷大将军符往空中一扔,喝道:”咄!“
灵符一闪而没,半空中陡然出现一条烈烈金蛇,五六尺长,胳膊粗细,全身金光闪烁,身子一扭便如闪电,当头向道人击下。道人一见金光,清癯的脸上微现冷意,右手极快地在头顶上虚空中画一个圈子。他头顶三尺虚空中即时浮现一片黄光,如盾牌大小,刚好护住全身。
说时迟那时快,电蛇一刹那击中黄光圈子,啪地一声闷响,电蛇消失,黄光不黯反亮。本来手指般厚,这时增加到儿臂之厚,更加的浑圆紧实。第一条电蛇刚刚消失,半空又出现一条,同样扭身下扑,依旧击中黄光。电蛇消失,黄光尤胜。如是一直到第五条金蛇消失,黄圈变成一拃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晕流转,纵然在阳光底下依然炫目好看。司机拍手大笑,李子香花容失色。
布帛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道人上方的黄光圈,不言不动。五雷符乃他最大的杀器和倚仗,倘若无功,他只有亡命奔逃和束手就擒两个选择,而现在,只有任人发落一途。
道人见他技穷,微微一笑,左手一挥,头上光圈消失。道人和蔼地对姑让说话:”过来吧。放心,贫道对你并无恶意。只不过……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转为黯然,轻叹一声,径自上车。姑让轻拍李子香肩头示意安慰,举步走向小车。李子香着急说:“姐姐你跟他走,明天没有布帛的血,你会死的。”
道人目光闪动,盯着姑让上下打量片刻,道:“无妨。来吧,不会有事的。”转头不再理会。一副高人异士胸有成竹的样子。姑让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大铃随着上车,关上车门,小车一溜烟去了。
布帛嗒然若丧。李子香双眉紧皱:“这家伙是谁?如此狂妄自大,眼睛干嘛还长在眉毛底下?该长到头顶上才对!”
布帛无奈地说:“不知道哪个家派的前辈高人……哦,难道是昆仑山派?”李子香恍然点头:“应该是。昆仑山不是远在天边吗?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布帛垂头丧气地回答:“走吧,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用?我再练十年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唉。”从所未有的沮丧。在今天之前,他还无法想像修真高士的本事,从现在开始,他有了高人的直观印象。
李子香安慰他:“你已经尽力了。傻瓜,干嘛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谁也不敢包打天下。走吧,回去再说。”
两人举步走回。半路上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蔡国强和陈一阳等十几个武警。据他们解释说为了申请一张搜查令,耽误到现在。李子香看看身边十几个彪悍的武警十几条枪,精神一振。商量回去救回姑让,人人激昂,蔡国强尤其激愤。于是上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拉布别墅外。道人虽然没有明说与拉布是一伙,但这条道路只通拉布别墅,不找他找谁?
拉布和一干受伤的手下各自包扎好伤口,坐在大厅上议事。铁门未及修好,道路倒是清理出来了,正方便武警车辆长驱直入。李子香、布帛、陈一阳、蔡国强等人涌入大厅。在十几支枪的威胁下,拉布手下还是争先恐后去拿倚在墙边的枪支,无一缩手畏惧。拉布止住一干手下的哗闹,明知故问,皮笑肉不笑地询问来意。恨恶的目光时不时从布帛身上扫过。
李子香扬扬手中的搜查令说:“我们怀疑你们涉嫌绑架,所以来搜一搜。兄弟们,好好搜一搜。”根本不待拉布同意。武警战士分成两队,六七个人留在厅上监视拉布和者太等人,七八个人到处搜查。
拉布冷冷一笑,再次止住手下人的鼓噪:“让他们搜。”众武警翻箱倒柜,连一些藏不住人的角落都不放过,那样子可不仅仅在找人。拉布和者太脸露冷笑,并不言语。搜遍拉布别墅群,一无所获。陈一阳满脸失望,问拉布:“地下室有吧?”
拉布摇头。陈一阳浓眉紧皱,命令众武警散开来仔细搜寻别墅之间的道路、水池、假山、花圃,想找出地下室入口。布帛见状,退出大厅来到僻静处,血书阿曼陀开天眼。顿时,一副不同寻常的画面出现。
这片庄园地下几乎被挖空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地下室和纵横交错的地道,有七八个出口通往外面的山林。地下室有两层之多,分成四个各不相通、上下层也不完全重叠的区域。地下室内零乱地散落着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耐久藏的食物,还有几十把长短不一的枪支和子弹,但就是没有人。
布帛轻叹一声,走回李子香身边,打一眼色,摇了摇头。她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轻扯一下陈一阳胳膊,当先出门。陈一阳一怔,喝一声:“收队!”向拉布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转身便走。
一队人扫兴地回到驻地便散了。午饭过,李子香带布帛回她办公室。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李子香抬头惊喜:“方叔叔,您怎么来了?”
来人年近五旬,一身军便装。国字脸上浓眉高鼻狮子口,严肃的时候稍嫌狞恶,微笑时也是和蔼。他呵呵笑着大步过来拍拍她肩头,说:“丫头好久不见,更好看了。我今天刚到文山,先来看看你。这是你老爸交代的任务,现在我完成了。呵呵。”李子香更加欢喜:“啊,敢情新任政法委书记就是你?好极了,以后做事更方便了。”
来人笑问:“丫头打算走后门做啥?别以为我是你叔叔就一定答应啊。”
李子香手指站在一旁的布帛:“喏,这个家伙,他叫布帛。我打算把他招入警队,正烦手续不好办呢,你来了就好了。”招呼布帛,“来,这是方叔叔。”
来人为文山州新任政法委书记方向阳。政法委书记分管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综合治理办公室等执法部门,要安排一个人从警容易不过。他见李子香与布帛言行亲密,当然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呵呵笑道:“丫头我刚到,你就让我徇私舞弊犯错误啊。好吧,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只要他确实是人才。小朋友你啥学历?以前做什么工作?”目光炯炯地看着布帛。
布帛学历不高,在对方的盯视下有点脸热。张口欲语,李子香已经抢先说了:“初中毕业吧?无业游民吧好像?”眼对布帛,嘴边噙几许狡猾的笑意。布帛点头,张口欲语又止。方向阳浓眉双皱:“这个……丫头你为啥想招他入警队?三百六十行干啥不好?他跟你啥关系?老实交代。”明显嫌布帛条件太差。
李子香微笑:“他很厉害的。身手好,头脑聪明,还会道术。他以前是道士,嘻嘻,人人都叫他布道长。”方向阳大大地愣了:“道士?丫头你没骗我?道术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你长这么大了还相信这个?”眼望布帛,一副看骗子的神色。李子香收起笑容,正色说道:“那是叔叔你没有见过真正的道术。布帛,给方叔叔露一手瞧瞧。”
布帛一脸为难:“怎么露?我又不会变魔术。方书法其实也没说错。很多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子香生气地白了他一眼,怪他不给她长面子。方向阳倒有点让他不卑不亢不解释的态度所动,再次认真打量,觉得这人五官端正一脸老实不像骗子,心一动,叹一口气,说:“布帛是吧?我正有一件烦心事,劳你给我看看。看准了,我就相信丫头的话了。”
布帛皱眉:“这个,您误会了,我不会看相望气……李子香扯了他一把:”喂,方叔叔可是长辈!在他面前耍性格,你能啊你?“布帛苦着脸:”这不是耍性格……好吧我看看。”转身走向卫生间。被逼无奈,只有浪费一些精血借天眼天耳了。借天眼天耳要血书于空再涂血于眼耳,他不想让方向阳看到。
方向阳以为他吓得要尿裤子,或者甚至要借尿遁而走,嘿了一声,斥责李子香一点都不客气:“丫头你疯了吗?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家伙?装模作样故弄玄虚,这个人不行!”
李子香涨红了脸,也不分辩,气冲走过去抬手想砸卫生间的门,转念间又顿住。她不知道他进卫生间干啥,却知道必有缘故。正犹豫,布帛已经擦净眼耳之血开门出来,微带怜悯地看着方向阳:“方书记,我直说了。你儿子阴魂缠身。小时候还好,现在每个月十五就要发作号叫一次。前天就是十五,他半夜发疯,砸坏了现张椅子,要跳楼自杀,他母亲阻止,被他扭伤了右胳膊。你儿子身上那个冤魂生前是清朝是一个兵勇,你儿子是他战友。他被你儿子暗算而死,冤屈难报,所以死缠不放。”
方向阳瞪大眼睛,张口结舌,额头上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