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雷带着疲惫的47旅紧急开赴了娘子关,在娘子关以西,平定以北驻扎下来,这里离日军的部队已经很近了,而方圆百里没有一个称得上国军的部队,有的只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某团,说来这个团倒也是在晋东地区声名赫赫,团长郭天民是名老红军,令许雷感到十分奇怪的就是,当他的部队到达指定地点之后,作为接应部队的八路军竟然倾巢出动,其盛况不可谓不壮观。
“许旅长您好!”一名个子不高,却十分壮实的八路军军官上前敬礼道。许雷看着这个人十分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却不得要领。
“你是?我们之前见过么?”许雷是少将,而八路军现在也是国军序列,按道理在场所有的八路军军官都是要比许雷低很多级别的,因此,当挨个敬礼还礼之后,许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哈哈哈,许长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们在江西曾经见过一面的,记不起来了?在彭总的红三军?想想?”那军官脸上的一副黑色边框眼镜,笑起来特别憨态可掬。
“你是站在彭司令身边的那个红军?”许雷猛然想起当年担任南京剿总督战室主任时,与彭德怀的一次见面,那时候彭总身边站着两个红军士兵,后来出去了,他并不知道那时候的郭天民已经是红军的高级将领,从服色上看基本无法分辨红军军官与士兵的区别。
“是啊,呵呵呵,许长官当时备受彭总的亲睐,一直跟我们说您是位真正能打仗的将军,今日我们能携手共同抗击日军侵略,也算是圆满了,前段时间彭总还一直跟我说要您来了之后,配合您的工作,等有时间,大家或许可以见上一面的。”郭天民的话里说的极为含蓄,当年许雷其实是夜探红军军营,却不幸被俘,若不是后来果断逃脱,恐怕早就魂归大地了。
“彭总也是我的长官,总是有机会见面的,也不急,不急,眼下更关键的是执行任务,我们还是多多谈谈鬼子吧。”许雷巧妙的绕过了郭天民关于两军关系的话题,直奔主题而去。
与八路军指挥员的初次见面,使两军之前的猜测多少都有些平静,霍光义并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件事,只是隐约曾听自己的老婆秦文敏提起过江西事件,却并未多说什么,看来许雷曾经在江西的时候就和眼前的八路军打过交道,而那时候还是你死我活的内战呢。
在47旅指挥部里,许雷和郭天民及一众军官商量了相关的局势,八路军方面对局势的分析十分到位,且由于对地方较为熟悉,甚至在这一点上,初来乍到的许雷完全依靠他们的情报来源,只是当他们说道具体战略战术时,两军军官却明显的发生了分歧,许雷认为应立即组织防御阵地,对娘子关方向的日军进军路线加以堵截,而八路军方面则认为应该采取游击战法袭扰敌军,延缓敌进军速度,尽管两军的最终目的和效果基本一致,但毕竟国军是不齿于这样搞的,来的时候任务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防御,防御,防御!
“许长官,不是我不同意您的看法,也不是我们八路军怕死,主要是因为您这样一城一地之争夺,最终损失最大的便是我军,即国军和八路军,我们得不偿失啊。”郭天民对许雷提出的看法直接表示出了不情愿。
“郭团长,我知道,贵军一向以游击见长,而且这种战法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只是,我大军前来,况且依靠有利地形还是极有可能实现战略目标的呀,你怎么认为不可取呢?”其实许雷心中也知道游击是目前最好的既能保存实力,又能有效消耗日军的办法,只是那样做的话,极有可能会让总指挥部觉得许雷的47旅在避战。
两方的初次会面便不欢而散,尽管晚上以郭天民为首的八路军军官宴请了47旅,但很明显,吃饭时,双方的表情都是十分不自然,连座位都泾渭分明,不犯秋毫。许雷对于这样的情景,也是有些无奈,国军自称国家干城,是抗日的中流砥柱,与八路军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况且八路军总是用那些与人不齿的战法迎战,也是国军看不起八路的地方。好在双方主官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也勉强称得上丰盛的晚餐算是让疲惫的47旅得到了一丝缓解。
既然双方无法在战术上达成一致,那么就需要各自冷静一下了,可是时间不等人,恐怕许雷再这么耗下去,不出三五日,鬼子兵一到,如此散乱的中国军必将被敌攻破,那么长驱直入就会威胁到平定国军的左翼安全。
正在召集军官开会的许雷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南京的电话,这让他有些吃惊,可是当电话里传出那一声熟悉的话语时,他还是高兴的很的。
“啊,是姐夫啊,呵呵呵,我以为是谁呢,啥事?”这种军事电话线路一般极为繁忙,说话也极为简练,可是作为**************高级参议的陈云龙还是有权利这样使用它的。
“雷子,给你打电话两件事,第一件事,此次晋东战役极为关键,鬼子的部队数量远在你之上,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啊,和八路军之间的关系,你也要妥善处理,别被有些人抓住了把柄,知道吗?”陈云龙现在虽说是军委会的高参,却实际上没什么实权。
“是,知道了,您在南京也注意安全,我听说要迁都?这事可是真的?”许雷在前段时间听军部的人一直在瞎议论这件事,看来淞沪战场恐怕已经是完全顶不住了。
“是有这种说法,我前两天和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提到了这件事,现在南京局势极为困难,恐怕是要迁都了。全国战事吃紧,而且最近损失比较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将国民政府迁走,不能致使其落入日本人之手,那样就真的亡国了。”陈云龙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苍凉。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对了,说到这,我跟你说第二件事,百里先生前两天叫我去他家中,要我转告你一句话,说是与日本作战,重在消耗,而不在一城一池,务必不要硬碰硬。这些你可懂得?”陈云龙关切的问道。
许雷拿着听筒许久都在思考百里先生的意思,他想起当年在南京时,亲自聆听百里先生的教诲,那会他不能完全明白百里先生所谓的持久战是个什么意思,现在猛然听陈云龙提起,脑子里豁然开朗,似乎眼前出现了一丝曙光似得。
挂上电话之后,他立刻叫来了霍光义,让郭天民马上到指挥所来。郭天民到来的时候,许雷正弯着腰趴在地图上仔细的分析着地形,郭刚开口讲话,许雷就头也不抬的说道:“郭团长,你看这个地方怎么样?”许雷的铅笔指着地图上一个叫猫儿爪的地方问道。
郭天民在回到八路军团部后,也会同其他干部商讨了对敌策略,最终在霍光义来到之前确定下来将进行一次小规模的袭扰战,让骄傲自大的国军将领们看看,什么战术才是合适中国军的战术。
可是,当他看到许雷指着的地点之后,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心想:我的乖乖,怪不得彭总一直对他许雷这么看重,原来此人真不一般,一下子就找到这么关键的地方。倒也不是郭天民一惊一乍,因为早在之前,彭总曾经电告过郭天民,如果国军前来支援,那么可以在双方有效配合下组织一次有规模的袭扰战,总部对具体安排不做指示,但却提到一个地名,那就是猫儿爪。
猫儿爪这个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遇水,日军若要前往平定包围国军,那么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其一是走大路,但大路绕远,必须多耗费一天的时间,而其二则是这个猫儿爪,不但节省一天的时间,况且这个地方山势极为低缓,其实并不利于埋伏,日军必将放松警惕,这反倒给中国军提供了机会。
“这个地方,不错,您想怎么做?”郭天民想先听听许雷的想法。
“地方是不错,甚至不可多得,但是既不利于埋伏,又不利于冲锋,想要做好很不容易啊,你不是说你要采用游击战法吗?你先说来听听呗?”许雷狡黠的一笑,他也想试试这个郭天民手里到底有几把刷子。
“这个,我也觉得地形不适合打埋伏,虽然其他条件都十分的好,但是一旦被鬼子抓住机会反冲锋,岂不是很麻烦么?”郭天民的态度明显表示出来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呵呵呵,假如你是鬼子军官,你会如何选择进军路线?”许雷不想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底牌打出来,倒是抱着一副戏谑的心态看着郭天民。
郭天民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然后紧锁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打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损失会很巨大。”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许雷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