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子一个人在厨房里做着鱼汤,她仔细的放着每一种佐料,细细品尝之后,才吩咐仆从上菜。
酒桌上,气氛其乐融融,久别重逢的喜悦将所有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今晚的佳妮甚至都没有跟陈玉龙说什么话,总是和许雷相互热烈的交谈着。
“哎,这真是有了弟弟不要丈夫了,哈哈哈。”陈玉龙逗着趣,霍光义也随之附和着。
“瞧你,我弟弟这一年多没见面,在上海还能见着,都是老天爷帮忙,你天天见,有啥好说的呀。”
酒足饭饱,照例一汤。
当佳妮把汤盛给许雷时,陈玉龙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对特种部队的看法,许雷一时也是听的入迷,一口汤喝下去,“咕咚”就给咽了。
“你们的想法和我的正是不谋而合,可惜啊,蒋总司令却不这么看。”
“蒋总司令不同意么?”
陈玉龙露出无奈的微笑,指指许雷,站起身来,往窗边走去。
“唉,今日之中国,即便完成南北统一,也是要面临着更多的磨难啊,别的不说,光是日本,忘我之心不死,就是最棘手的问题,现在我们的军队还在着眼于如何进行军阀战争,可是你们是否想过,一旦南北统一了,那么面临的党内争斗是不是又是新一轮的军阀割据呢?远的不说,前阵子的武汉和南京就是先例。”陈玉龙的看法独到,且在当时属于十分超前的。
佳妮倒是不这么看,她的两眼就盯着许雷,许雷跟陈玉龙说话,都顾不上吃饭,眼看着这几位越说越来劲,于是她赶紧端着碗像妈妈喂孩子一样,将汤送进许雷的嘴里。
许雷笑笑,这才有模有样的喝起汤来。
“咦?这,这汤。”许雷有些疑惑,甚至有点兴奋。
“怎样?味道还好吧?比你们说的那些事味道好多了。”
“二姐,这汤,谁做的?”
“咯咯咯,怎么?”
“怎么那么像我媳妇做的啊?”
许雷这一问,惹得佳妮花枝乱颤:“还你媳妇,做汤的也是咱山东的老乡,人家可是俩孩子呢,还你媳妇,你给姐姐领来个媳妇我瞧瞧?”
当许雷听罢佳妮简单叙述了厨师的情况之后,突然发了疯一般站了起来:“姐,那人在哪?快告诉我,姐。”
“她,她在后厨呢。曹氏,曹氏!”佳妮喊着美子的姓氏。
“太太,曹氏去后院看她的孩子去了。”
许雷转身就往后院跑去,这一幕惊呆了佳妮和陈玉龙,但霍光义似乎有点清醒,但他不敢确认,这一个夜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惊奇。
“难道?曹氏?啊!”佳妮捂着嘴,惊讶的站在原地。
等许雷不顾一切的跑到后院时,看到一间小屋子里亮着光,隐隐的里面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那是一首日本歌曲,他以前听美子哼唱过的。
是她!对,是她!
许雷轻轻的走到门前,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当他把门推开一条缝,从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时,他的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
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床上,已经沉沉入睡了,美子穿着普通仆从的衣服,斜坐在床边,轻拍的孩子。
这一幕,许雷想象过很多次,甚至梦中也会遇到这样的场景,可是当真正他看见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的激动。
“美子?”许雷轻声的呼唤。
原本哼着曲的美子一下子定在那里了,慢慢的,她转过身,用一种难以相信的眼神回望着,此刻,两人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当佳妮和陈玉龙他们跑到后院时,许雷和美子正在相拥而泣。
这一夜的遭遇对于许雷、美子和佳妮来说,简直如梦如幻。
当夜,许雷便住在了陈府,整个夜里,都在安慰着美子,连和陈玉龙同室而居的佳妮也是泪流满面,一个劲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有了家,就有了底气,有了靠山。焕然一新的许雷在经过和陈玉龙的多次商谈之后,带着霍光义和《特种部队建设纲要》,一起回到了南昌,倒不是许雷愿意再次和美子分离,主要是因为军政部马上要给南京守备旅更改正式番号,据陈玉龙说,估计一场大战要来了。
可是当许雷再次走进筹备旅军营时,竟然闹出一场巨大的风波,甚至此次事件的直接影响到了他和吴天明的关系!
许雷和霍光义骑着马一路奔波,直奔南昌,刚走进守备旅防区,就被几个士兵为围住了。
“干什么的?哪部分的?”守备旅的新兵基本上没有认识许雷二人的。
“我们是...”霍光义刚要说话,就被许雷制止住了。
“我们是来找史团长的。”许雷其实对士兵们视若兄弟,平时说话并没说什么刻意的威严。
“史团长,什么史团长,走走走!这里是军事区域,找人,上别地找去吧。”士兵们为首的是一个班长模样的,胖嘟嘟的脸上,净是肥肉。
“你!放肆!”霍光义举起马鞭就照着那胖班长猛抽。
“哎,******,还******敢打老子,兄弟们,给我上!”当几人上去揍霍光义时,许雷怒吼一声:“给我住手!”
这些骄兵悍将,哪管那些,吴参谋长发话了,最近没有他的指令,无论是谁,哪怕是将军来此也不行,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许雷这一大吼,倒是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哟呵,怎么他妈把你给忘了。兄弟们,给我一起打了。”胖班长一副地主老财的模样,趾高气扬的指挥到。
“你们敢打上级军官,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霍光义是个文人,指挥打仗可以,但是论个人武力,他甚至连肖志远都不如,此时正被几个人按在地上一通暴打。
许雷是练家子出身,他喊了话了,对方还不停下来,看来是必须出手了,还不等那几人围过来,许雷一出手就撂翻了那两三个围殴霍光义的士兵,紧接着,一个甩腿踢翻一个士兵,直拳、勾拳,甚至连翻手那样的武术行家的动作都使出来了,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地上就躺下了一片,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你,过来。”一身是汗却脱掉了军装的许雷对着胖班长说道。
此时,胖班长满头大汗,看着几个不争气的士兵,脸色灰白的说道:“你,你等着,看老子收拾你!”
许雷还以为他会上来跟许雷打斗一番,谁知道,转身就跑了。
他和霍光义两人继续向前走着,霍光义一直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许雷也是一脸愁容,可是当二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从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排的士兵,将两人再一次团团围住。
“高主任,就是他!”胖班长站在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身后指着许雷说道。
“哦,长官,您来我处有何公干啊?”这高主任是守备旅政治教官,另外还是三民主义青年团驻守备旅支部主任。
他只是简单的向许雷敬了一个礼后,轻蔑的说道。
“我途径此地,听说史团长在此地驻防,我们多年朋友,来看看。”
“哦,是么?那好吧,来人,带走!”
许雷并不想动手,他倒想看看,现在的守备旅到底是吃错了药还是如何,竟然敢如此对待一个高级军官。
一进旅部,他和霍光义就被那高主任拿了军衔,锁在一个小黑屋里了,小黑屋里潮气很重,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发霉,门上大大的写了“禁闭室”三个字,却看起来更像个监狱。
当二人发现墙角里还有一个人时,三个人同时愣了。
“旅,旅长,是你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善财。
史善财被人打的体无完肤,胡子拉碴穿着破旧的军服,手上脚上全是镣铐,只看一眼,许雷就有些按捺不住情绪。
史善财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原来自从上次大葱事件之后,吴天明突然从南京调来一个政治教官,就是那个高主任,名叫高阳,他一来到部队就开始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有些老城防旅的人因为顶了几句嘴,他便以不服从命令为由,枪毙了,史善财有些气不过,找他理论,却不成想直接打进牢狱,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的,那吴参谋长呢?”霍光义有些听不下去了。
“唉,别提了,吴参谋长根本就不管我的事,上次他来,还要我交代罪行,否则等旅长回来,一定枪毙我,旅长,我哪错了?他们这样对待我?”说着话,史善财竟然有些潸然泪下。
“那徐茂林呢?”
“唉,在隔壁呢,他们把他打的都快死了。”
“通!”一声,许雷的拳头砸在墙上,顿时手上流下血来。
吴天明这时正在与几个政工谈话,高阳气呼呼的走了进去,一把把帽子扔在桌子上,说道:“妈的,一个小小的上校还他妈这么撒野,老子在南京的时候,别说上校了,就他妈少将,见了老子也是低头哈腰的份!”
“哟,什么人啊,竟然惹高公子这么不开心?”吴天明散了几个政工,抽出一根烟递给他说道。
“哼,一个******上校,妈的。说是来找史善财的,还打了前哨一个班的人呢。”
吴天明想要去安慰一下这个号称“南京少爷”的高阳,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说的这个少校是不是高高大大,二十三四岁?”
“嗯。认识?”
“哎呀,那,那可能是许旅长啊。那个史善财在军中谁也不认识,谁会来找他啊!”说完话的吴天明就跑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高阳,片刻,他又笑了一下:“妈的,怕什么,就是许雷又如何?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