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脱下囚衣,把铁链往胳膊上一缠,翻出窗户外,沿着墙壁,呼地一下就滑到墙根。
两边并没有人。
柳依依冷静地看了看方向,然后往右边跑。跑过了一道巷子,柳依依抬头一看,两边都是七八米高的砖墙,中间距离不过一米左右。柳依依微微一跳,两只脚分别蹬在两边墙壁上,两手也分别把在墙壁上,人呈“大”字形状,连连往上攀登,很快就到了一扇窗户前,柳依依一收脚,一脚踢开窗户,跳了进去……
她的人刚刚跳进窗户,下面巷口就冒出两个人头,是追赶的狱警,手里端着冲锋枪,他们在巷子里并没有看到什么,便叫喊着往外面追赶而去……
这边,崔丽也拼命地往远跑,只要不是监狱,跑到哪儿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眼前出现了一座荒山。后面的警察有十几个追赶而来,还有几条大狼狗,狗吠连连。
崔丽可不敢停歇,沿着荒山就往下跑,见沟跳沟,见坡越坡,一直到眼前出现江城的污水排水渠。
这条宽十几米的水渠成了她的逃生之路,崔丽也顾不得污水又脏又臭,纵身跳了下去。
等警察和狼狗追到水渠边,崔丽已经游远了……
江城公安局大批的公安战士、特警队、交巡警闻风而动,为的就是缉拿越狱逃走的柳依依和崔丽。
肖剑、宁小红、小赵三人负责一条路的封锁和盘查工作,一直忙到深夜,现在路面上没有了车,三人才松了口气。
宁小红靠在警车上,忽然问肖剑:“队长,你说柳……依依怎么能从监狱里逃出来呢?”
肖剑脸色凝重,摇了摇头,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但看了一眼宁小红,又把烟塞了进去。
小赵可不愿错过这个话题:“柳……依依,听通报案情的同志说,她打倒了两个狱警,还用警棍打伤了一个端枪的哨兵,然后翻墙逃跑了……”
宁小红露出惊讶和惋惜的神色:“可惜,她是一个坏人,我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一个坏……人……”
肖剑双眉紧锁:“坏人又不是写在脸上的,你怎么能够一眼就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如果不是那么多证据,我也不相信……”
小赵好奇地问:“队长,那沾满鲜血的衣服是你从她的卧室里搜出来的吧?”
肖剑点了点头:“是局长派我去的,因为局长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而她杀了人还给我打电话……”
宁小红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杀了人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肖剑立刻白了宁小红一眼:“你为什么不多用脑子想想,她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侦察视线,故意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往错误的方向展开侦察……”
宁小红撅起嘴巴:“可我总不相信柳……依依是个坏人。”她本来想说“柳姐”的,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改变了。
“我们是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而不是感情。”肖剑严厉地瞪了一眼宁小红。
宁小红吐了吐舌头,给肖剑扮了一个鬼脸,不服气地道:“当然,我们办案是讲证据,但我……怎么可能呢?她还救过我们一命呢!”
“那不是救你们的命,那是她在演戏!现在已经能够证明了,你怎么还不开窍?”肖剑狠狠地瞪了宁小红。宁小红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赵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她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哎呀!她们这一逃,就仿佛龙入大海、鹏上九霄了……”
肖剑阴沉着脸,摸出烟来,递给小赵一支,点燃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严肃地道:“如果遇到了她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三人守到天亮,继续值勤,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接到局长的命令,让三人撤退,回家休息,另外派人在同一路段巡逻检查。
宁小红住的是公安局家属住宅楼,她还没有结婚,所以,一个人住了一套。
累了两天,一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把鞋子、衣服扔到一边,然后到浴室洗了个澡,卸掉了部分倦意。沐浴完,她裹了条浴巾进了卧室,直接扑倒在床上,叹息了声:“柳姐呀!你可把我害苦了……”
她本来是趴在床上的,可忽然就跳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床上有温度,而自己明明一个人住,床上为什么是热的?
有人?
什么人?
宁小红马上翻身坐起来,只见自己的衣柜旁边站着一个笑吟吟的人,一个手指竖立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怎么害苦了你?”
是柳依依。
居然是柳依依。
她穿着自己的睡衣睡裤,光着脚,头发很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那样子、那神态一点都不像一个逃犯,反而像是宁小红的好姐妹在家里借住。
宁小红张大嘴巴,本能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洗完澡,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
“柳……姐……”宁小红又惊又喜。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睡觉?”柳依依走了过来,坐在床头,微笑着问她。
宁小红点了点头。
“一直在抓我和崔丽?却想不到我居然躺在警官的床上睡大觉,你们怎么可能抓住我?”柳依依淡淡地笑了笑。
宁小红目瞪口呆。
“抓到崔丽没有?”柳依依看了看宁小红,用手拍了拍床,说,“你放心,我不杀你,如果要杀你,你早就死定了。”
“我不怕死。”宁小红咬了咬牙,说。
“我知道你不怕死,身为一名警察,勇敢是最基本的素质。”柳依依笑了笑。
“想不到你居然是凶手。”宁小红从床上站了起来,把浴巾裹了裹紧。
柳依依反问道:“你认为我是凶手吗?”
“从个人的感情上我认为你不是,但我们警察办案件讲的是证据,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宁小红盯着柳依依,握紧了拳头。
柳依依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我不是凶手,你相不相信?”
“什么?”宁小红微微一怔,眼神复杂地望着柳依依,“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凶手?”
“我从监狱里逃出来,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凶手,如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柳依依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但我需要你给我一点帮助。”
“只要不违反规章制度……”宁小红迟疑了一下,才道。
“榨菜厂有三个人引爆炸弹死亡,警方调查认为是社长、狂人、神枪。”柳依依不紧不慢地道,“现场有没有一个半男不女的人的尸体?”
宁小红摇了摇头:“没有。”
“有没有发现两把刀?一把两尺左右长,刀柄一半,刀锋一半;另一把是军用短刀。”柳依依又问。
宁小红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在现场,没有发现有两把刀,如果人能被炸碎,刀应该不会被炸碎吧?”
“好吧,你上床睡觉,该离开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到你家中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说了,会给你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且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柳依依躺在床上,自顾着睡觉。
宁小红望了望她,背对着她躺在她的身边,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不过直觉告诉她,柳依依是可以信任的。
她一直胡思乱想,虽然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但还是睡不着。直到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地响了十二下,宁小红再也坚持不住了,眼皮一闭,沉沉睡去……
已是深夜,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岗亭上两个值勤的公安战士手中端着冲锋枪,站得笔直。偶尔有一辆值夜班的警车进出,警灯闪烁。
大楼外的墙根底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抬起头观察。
她正是毒刺崔丽。
公安大楼只有五层,只有最下面两层安装有防护网。崔丽冷笑了一声,悄无声息地爬上去,很快就到了第三层。她趴在窗户上,右手从腰上掏出一把螺丝刀,在玻璃上一敲,啪的一声,玻璃就被敲破了一个洞,她伸手进去,拨开了里面的插销,从窗户钻了进去。
大楼里一片静谧,没有一个人影。
崔丽很快就找到了档案室,直接找到装重特大案件档案的柜子,几乎没有费什么周折,就把柜门打开了,然后找到了白衣社所有相关的档案,翻看了一阵,目光最后落在柳依依的弯刀上。
她把弯刀拿了起来,竖在眼前,认真地看了看,咧开嘴冷森森一笑,插在皮带上,转身就走出了挡案室。
崔丽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在大楼底层的警察办公区域转了一下,居然发现一间办公室里有一个警官正埋头写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
崔丽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把弯刀高高举起,对准了那个警官的脖子。
那个警官终于有所察觉抬起了头,猛然见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居然站着一个浑身黑衣、黑纱布蒙面的人高举一把弯刀,吓了一跳。
待他反应过来慌忙往后躲闪,拔枪反抗已来不及。
崔丽一声冷笑,弯刀挥落,喀嚓,从这个警官的脖子中间劈了过去,嗖!一股鲜血飞溅了出来。
那个警官浑身一软,瞪大了双眼倒在椅子上。
崔丽从警官的枪套里把手枪拔了出来,走到门口,还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最后扬长而去!